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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12-3惺惺相知 ...

  •   虽然好象两边都理顺了,思飞心里却有点不确定起来。自己这么不情愿把王峻峰以男朋友的身份介绍给父母,真的就只是为了保持一份私人空间吗?也许象萧扬...象周围所有人说的,自己一副伶牙俐齿谁都说不过,结果就真的以为是永远正确了?抗拒了半天妈妈的性格,结果还是走的一样的路。

      斩不断,理还乱。绝大多数情况下思飞都能主动放下不再自寻烦恼,可是过几天妈妈和王峻峰的非正式会面到底应该怎么办呢?明明计划好了没有人再反对,思飞自己倒是犹豫起来了。想想这几个月自己的时间不是给这个,就是给那个,思飞忽然很想独自呆一段时间。就临时给父母打电话说实验做不完了,晚上会回去得比较晚。这也是做科学研究的好处:它太博大精深了,永远都有新的东西可以陪伴你吸引你,也永远都是为自己争取一些独处时间的好的借口。

      傍晚的时候思飞结束工作,来到她平时很喜欢的生物花园。夕阳西下,花园里没有人,静谧而且安宁。才几个月的时间,那群绒球似的小鸭子已经完全长大了,和父母几乎一点也分不出来--至少在思飞这个外人看来。小小的一个池塘一下子多了四五只长大了的鸭子,一下子就拥挤起来。所以每年也只有一对--应该是老鸭子吧--才会回到这里。这样想来,长辈把小辈赶出家门,也是为了自己着想啊。不然资源环境都有限,负担不是太重了吗。思飞想着不禁觉得好笑。

      繁花已落尽,只有深深浅浅浓淡不一的绿色,映衬着碧蓝的天空。偶尔有晚风吹过,枝条轻轻摇摆,好像在轻轻抚慰着躁动的心。不远处一只知更鸟在蹦蹦跳跳忙着找食,不时偏过脑袋看一眼思飞,以便确定这个庞然大物和自己保持着一段安全距离。思飞站在那儿看着,不禁有点自嘲。象自己这样...不识稼穑艰难,不知道为生存奔波是什么滋味的人,却一味在这儿感时伤怀。要是知更鸟知道了,不知道会不会被气死。

      不过人有人的烦恼,鸟有鸟的忧虑,猪...也有猪的闹心事。各操心各的吧。思飞站了一会儿,心情平静了一些。想着去常去的一个酒吧解决晚饭,再要瓶啤酒,浅熏薄醉最好。希望不要碰到熟人。不过想到自己熟人不多,认识的也不过是点头之交,所以应该用不着敷衍应酬。

      不是周末,又过了晚餐的高峰时间,酒吧里人不是很多。思飞要了比萨和啤酒,找了一个比较僻静的角落坐了下来。音箱里放着比较舒缓的音乐,正好衬托思飞此时的心情。自己也想不明白自己--如果寻找孤独是为了想排除干扰面对自己的内心,为了被刺痛一下清醒一点,为什么还要酒呢?还是真正面对的时候又害怕了?不过反正一瓶啤酒也醉不了,思飞自我安慰。

      思飞正漫无目的的四处打量,忽然看见蒋海涛和三四个人从一个有隔段的座位中站了起来,好像要离开。咦,刚才为什么没看见呢?难道他们是后来的?思飞本能的转过眼去,可是还是觉得被看见了,有点尴尬。好像自己有什么见不得人似的。也是,现在这个社会所有的人都害怕孤独,千方百计的寻找各种理由各种方法来逃避,即使只是表面上的形式上的逃避。如果有人寻找孤独自找苦吃,好像是不太正常。说轻了是清高,说重了就是自闭,反正是格格不入。可是心灵深处的孤独,是那么容易逃避的吗?既然反正逃不掉,倒不如直接面对。

      思飞正看着窗外想得入神,忽然旁边有个声音,“还真的是你一个人,峻峰呢?”思飞吓得一激灵,转过头一看是蒋海涛。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又回来了,而且显然早就看到了自己。看到思飞被吓了一跳,蒋海涛说,“对不起,吓到你了?”

      “没关系。我走神了。”思飞赶紧说。

      “你怎么一个人?你们...没问题吧?”蒋海涛犹豫了一下,问。

      “没事。我一个人,是为了找点东西。”思飞调皮的说。看着蒋海涛询问的目光,又解释道,“不可说,不可说,一说即错--我一个人,是想要孤独和寂寞。”思飞觉得和王峻峰的这两个好朋友都不用敷衍客套,可以有什么就说什么。

      “不知离恨苦,莫作别离歌。没想到孤独和寂寞对你成了奢侈品,还要专门去寻找,是为了换换口味吗?”

      “子非我,安知我不知孤寂之苦?”思飞反问。“你真是这么看我的?”

      蒋海涛听了一笑。“对不起,我倒是枉加揣测了。可是你们...可是峻峰对你确实是很认真。”

      “那你们是怎么想我的?真觉得我是把别人迷住了却不珍惜的人?”

      蒋海涛想了一下,“老实说,刚开始的时候有一点。峻峰...因为你,平时的活动都不参加了。后来见到又很苦恼。我们都知道他一向是有担当的人,所以...”

      “所以这丫头肯定不是一般的祸水。”思飞笑着接道。

      蒋海涛也笑。“不过接触多了一点以后,也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可能真的是因为‘将门虎女’吧,峻峰眼光够高,就得多吃点苦。”

      “承蒙公子青眼有加,这可折煞小女子了。”思飞调皮的说。“不过我可不是什么‘将门虎女’,只是比较另类就是了。跟我走得近的人,多多少少都得头疼,时不时的惊讶一下。王峻峰也不是唯一的一个。”

      “那峻峰是不是最头疼的一个呢?”

      “那你得问他自己了。”思飞说。“‘多情总被无情苦’。你是不是说他付出得多,我付出得少?所以你们会担心?”

      “感情本来就不可以强求,不能简单的以多或者少来衡量。你的感觉不如他那么强烈,我也能理解。”蒋海涛说着笑了一下,“这回他也算知道坠入情网是什么滋味--算是报应吧。”

      思飞听了笑了出来,“你连这都给捅了,小心我回来告诉他。”

      “不过,作为他的朋友当然还是为他着想。”蒋海涛又认真的说。“象他那样好像连朋友都可以不见了,就因为别人开了开你的玩笑而已--也不是恶意的。可见陷得确实不浅。可是那么长时间,你连...面都不愿意一露,连...你父母都不愿意介绍,也不能不让人担心。想怪他‘重色轻友’都不忍心。”

      思飞想了一会儿。“谢谢你们不计较,还是和以前一样。其实我跟他说过很多次,不能为了一件新衣服就把手足砍了,因为新衣服迟早得变旧,或者根本就不合适。可是他也不是小孩子了,做什么不能由别人决定。”

      “你把自己定位得蛮精确的。”蒋海涛半开玩笑的问。“就只是一件新衣服吗?所以干脆免了那些过程?”

      这话一语双关,颇有深意。思飞想了一会儿,认真的说,“说实在的,我也不知道。开始是因为感觉还可以,不过是往前多走一步而已,走到哪儿算哪儿。可是我没想到不经意间他投入得那么深,让我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象你说的,很多正常交往中应该做的我都没有做,是因为我...没准备好。你们了解他应该比我多,那你说,我该怎么做才能不伤人不虐己呢?”

      “怎么不虐己我就不知道了,怎么不伤人倒是简单。”蒋海涛调侃的说。“以身相许呀。”

      “原来这么简单呀?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思飞也笑。又正色说,“要真是那么简单就好了。可是现在不比古代,以身相许不管用了。得连感官带精神一起奉上才行。可就是这后一点,我们不合拍,我能给的远远达不到他想要的,也许就是他比较苦恼的原因。”又想,其实自己也比较苦恼啊。

      蒋海涛沉默了一会儿,“至少你们两个都在努力适应互相磨合,就足够了吧。也不用太勉强自己--如果为了迎和对方把自己都勉强没了,也一样不能长久。”

      思飞听了拍了蒋海涛一下,“知音啊。英雄所见略同。以后你就做我的内应吧。”

      蒋海涛也笑,一拱手,“姑娘但有吩咐,在下在所不辞。”又说,“不管你们最后怎么样,能交到你这个朋友也很开心。连浩宇那样很少对人服气的,都甘败下风。”

      “我也很高兴能有你们这样的朋友。”思飞说,很感动于这样一份惺惺相知的感觉。想着也许自己的犹豫和困惑可以问问蒋海涛,“你刚才说互相在适应磨合也许就够了。那我有件事想听听你的意见。”就简单的把妈妈想在回国以前见见自己正在交往的“朋友”,又把最后说服王峻峰同意演戏的事说了一遍。

      “我这么做很自私很过份吗?”思飞说完了问,想其实连萧扬都不理解。

      “你想听实话吗?”

      “不想。你只说我想听的就好了。”思飞开玩笑。看到蒋海涛疑问的目光,说,“废话。不然我问你干吗?”

      “我觉得你心里对这份感情不确定,总想着留条后路将来撤退的时候阻力越小越好。”

      “不是。”思飞马上就说,“是因为我和我们家的复杂关系你根本就不了解...”可是话说到一半,觉得其实是自己在找借口,就又咽了回去。想了一会儿,叹了口气,“你说得没错。可是我这也是为他着想啊。甜言蜜语还不容易吗--以我的口才,什么‘但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呀,什么‘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呀,那还不是一套一套的,什么人侃不晕呀。”思飞说着自己也笑了,“可是那不是更不负责任吗。”

      蒋海涛也笑。“你不用那么赤裸裸的海誓山盟,已经把人说晕了。峻峰跟我们说了--因为他想拉上浩宇转移注意力。”

      这思飞倒没想到--王峻峰能同意演演戏就已经很不错了,还要拉上群众演员?“那你们是不是觉得我超级不正常,连带把他也拉上了不归路?”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蒋海涛看着思飞自省得很深刻,觉得好笑,“不过既然把你当作朋友了,也知道你本来就...有点特殊,也就见怪不怪了。用浩宇的话说,‘理解的要支持,不理解的...友情客串一把也不反对。只要你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行了。’”

      思飞听了很感动,却摇摇头,“别把我看得太高了--我当不起。除了能天南海北穷聊一通把人绕晕,我什么也不懂。”

      “那就很不简单了啊。多少人的职业不就是穷聊一通把人说晕吗?你也别太小看自己了。”

      “你是说--象我妈那样的吧?”思飞故意避重就轻。

      “就算是吧。”蒋海涛笑着说。“不过你也不是光把人说晕,还唤醒呢--你留的那个家庭作业还挺难做的。”

      这回思飞真的觉得不好意思了,“你这么说真的太过了,我当不起。连三四岁的小孩子都能问些深奥的哲学和科学问题--太阳光和月亮的为什么不一样?那些星星永远都在那吗?为什么我会自己动而桌子椅子不会?有什么了不起的。问问题很容易--找到答案才难呢。不要说很多问题有没有答案都是...问题。”说着又被自己的绕口令给逗笑了。

      蒋海涛也笑。“话虽然这么说,这些是你三四岁的时候问的问题吗?我到十三岁,甚至二十三岁都没想过。天赋异秉--你就接受了吧。其实也怪不得你,基因就是那个样子,你也没有办法。”

      思飞给逗笑了,“多谢你的宽容大度,能理解‘异类’的感觉。”又想着刚才的话题,“可是你...觉得我那么做会伤人吗?王峻峰和你们说的时候...有没有...”思飞想虽然当时他是答应了,可是心里的感觉不是由意志决定的,如果他真觉得很堵的话也不能勉强。

      “‘两权相害取其轻’。知道你也在努力的平衡协调他还能做什么说什么呢?”蒋海涛说,“他也不会那么脆弱,你也不用太苛求自己。”

      听蒋海涛这么说思飞觉得心里轻松了很多。“好啊,这可是你教我的,以后有了问题就找你算账。”说谢字反而生分了。

      “就算是你们欠着我们的吧,总有还的时候。”蒋海涛大度的说,“低息的人情债。”

      思飞摇了摇头,“这么锱铢必较啊?施恩还要图报?”

      “那当然了。这不也是为你们着想吗,不然心里多过意不去啊。”蒋海涛开玩笑。

      思飞一笑,换了个话题,“刚才是你的朋友?好像我都没见过。”

      “我们系里的同学同事。一起出来聊聊天。刚才看到你,还以为峻峰也来了,就过来打个招呼。没想到打扰了你和‘孤独’的约会。”

      “欢迎打扰。”思飞笑着说。“我们还有的是机会再约。可是和你聊天的机会可不多。”又看了看墙上的钟,虽然有点不舍,可是得回家点卯了。“真是很高兴能和你聊天。不过我真是得回家报到了。不然会被一堆问题炸晕的。”

      “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谢谢,不过不用了,我坐校车很方便。何况现在我妈看见一个和她女儿说话的异性就能把想像力发挥到极致。”

      两个人站起来往外走。蒋海涛说,“你妈妈--方老师声名远扬,而且那么多版本,让我都有些好奇了。不然我也去凑凑热闹,让天下更添一分乱,怎么样?”

      思飞好笑的瞥了他一眼,“我还奇怪怎么你会和张浩宇那样的称兄道弟,原来还真是...物以类聚,不过表现形式不同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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