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女断案录·火牡丹》神俏

7、火牡丹（4）

　　秋骄看完这些记录，就风风火火跑出去，完全不顾老父亲在她身后的呐喊：“不许乱跑！”

　　她决定去那几个始发地点看一看，顺便问问周围的知情者，说不定会有新的发现。

　　秋骄当下穿着身粉紫粉紫的霓裳，衣料层层叠叠，宛若重瓣的花朵，衣色衬得她皮肤白里透红，秀丽清澈若出水芙蓉，连向来跋扈的神色都柔和了不少——这身是她苦思冥想好几日想出来的能增加自己亲和力，让自己看起来不像恶毒女配像个送福仙女的打扮，然而如今要去仙乐坊，这么穿就不大合适了。

　　她先回房间挑选合适的衣服，她衣柜里男装比女装多，各种颜色都有了，最多的是各种层次的红，她最喜欢的是胭脂虫红，以至于她霸道得不许任何人穿这种颜色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秋氏以红色为贵，却只有她一人能穿这个颜色，女性长辈让着她，同辈不敢与她争风头。

　　知道露阁死了很多人，连她都没心思穿得那么红艳了，只看了一眼最喜欢的胭脂红装，转而拿了介乎于淡鲜红与茶褐色之间的“美人祭”，这种瓷器常见于极品瓷器的釉色，再淡一点的红就是秋骄眼里的“死人色”“没精打采色”了，她那看起来与世无争的庶姐秋柔月就很喜欢。

　　想到了庶姐……秋骄穿衣服的动作顿住，她好像忘记了很重要的事情。

　　【宿主，您终于想起正事了……】系统用正太音幽幽地道，【您确定真的要为跟剧情无关的事情而奔波吗？您还记得在角落里独自舔舐伤口的天道小可怜吗？】

　　不记得了……

　　虽然之前秋骄说过让阿天来自己身边做事，但是她这些天把自己关在闺房里谁也不见，那阿天就算是贴身侍从也断然不能随便进出小姐的房间，被挡在外面，有一次她推开窗户的时候恰好看见杵在门口的阿天，被吓了一跳——她还没想好要如何面对他！

　　一个化身成卑微小厮的被她虐打的至高无上的天。

　　自那以后，新鲜出炉的贴身男婢又被贬去小破屋继续做之前的事。

　　下人们早就对大小姐今天一出明天另一出的决定麻木了，并没有说太多闲言碎语，大多数下人都在替阿天高兴，庆祝他“躲过了一劫”。

　　阿天对此却绝对郁闷，倒不是他多么相当大小姐的贴身男婢，而是有一种自己像个球一样被踢来踢去。

　　或者说像个物件，主人喜欢了就拿在手中把玩把玩，不喜欢了就扔到一边，甚至随手就扔在地上，也不管是否砸坏。

　　秋骄性格的“无常”再度刷新的天道的认知，让他意识到人是多么善变的物种

　　。不过他在自己的小破屋里住得倒是习惯，平日里就只用跟其他家奴一起扫扫地、砍砍柴，虽然秋府的主子们人人会无法扑灭的业火术，但谁也不会将这种术法用在取暖和烧菜上，所以劈柴还是需要的，而且量很大。因为并不是高魔高武的修真/世界，这里的仙人还没有彻底脱离凡俗，所以锦衣玉食都不可缺，所以才有这么多仆人的存在。

　　阿天常常听同伴抱怨，说要是在凡烟城就好了，在秋府当家奴，还不如在不凡门当个门外弟子，虽然做的也是杂活，但说不定就能得机缘成仙了。

　　当然这个可能性其实并不高，因为在秋府做家奴的基本是毫无仙根或者仙根斑驳到一定地步，根本没机会修真的，除了阿天，只是目前连阿天自己都不知道。在外人看来阿天就是彻头彻尾的凡人，没有丝毫仙骨可言。

　　这边阿天像往常那样在院子里劈柴，他这个院子可跟秋府中心地区的什么园什么院不同，就是个土夯地，地上连块板都没有，周围更是朴素到不像是秋府，秋骄摸过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已经离开家了。秋骄平日里最多最多去看一下婢女的房间和厨房，断然想不到自家还有这样的破败之地。

　　太寒碜了。秋骄不禁摇了摇头。回头一定叫人翻修一下，就算是下人的院子也不能这么寒碜。

　　之所以会来这，还得提一下之前秋骄和系统的争吵。

　　系统的意思是业火案不重要，伤不了秋家根本，要想保护秋家，还是得照顾好阿天。可秋骄因为三花和彩流的死，觉得必须揪出凶手，不肯放弃。

　　这回秋骄可算注意到系统的重要性了，问系统知不知道谁是凶手是谁，系统竟然也不知，【可能是因为这件事不重要，所以没被作者写进小说里，也可能是发生了什么变数……】

　　如果是后世的人可能会因为系统的话而惊讶，然而秋骄本来就以为系统知道的不多，便吐槽道：【看来你也没什么大用嘛，还助手呢。】系统小八被气得在她脑海里大吵大闹，吵得秋骄头疼不已，无奈之下，为了哄系统，就来找阿天了。

　　秋骄委实不知道该如何跟阿天相处，来了半天也不出声，就看着阿天一下一下挥动斧头劈柴。

　　不知道他是被欺负了还是怎么的，脚边的柴禾堆成小山，照这个速度劈下去，天黑也劈不完，怎么说都得五六个人一起干的活，却只有他一个人在。

　　不过他做的很认真，劈砍的动作很流畅，就跟他跳舞时的一样，带着种独特的美。

　　他的一举一动都仿佛跟天地呼吸同频，不但赏心悦目且自有韵律，透着些许禅意之类的东西，叫人看了觉得他不在劈柴而是在修炼。

　　那一下一下的动作就跟练剑一样，在不断的重复中逐渐提升着手感和速度，千锤百炼之下，必成气候——可是他现在还只是个没有灵力的凡人啊……秋骄忍不住感慨。

　　阿天劈了一组柴，停下来擦了擦汗，转身要取新的柴禾时终于发现了秋骄。秋骄跟他过去瞧见的有些不同，衣服的红色没有那么浓郁了，虽然美人祭的颜色也称不上清淡，但比起胭脂虫红还是寡然了些。

　　他来秋府不少时日了，见了形形色色的秋家人，似乎只有她才会穿那种过分艳丽又不失周正的红。

　　老一辈的秋家女人会穿偏深的红色，甚至赭红、褐红，年轻一辈的秋家女为了避开秋骄的锋芒，会选择浅淡些的红，或者橘调的红。

　　胭脂虫红，不像银朱色那样红得扎眼浮夸，也不会像朱樱色一样红得暗沉无光，它就是那么恰到好处地红着，仿佛命门处喷洒出来的鲜血，热烈无比，是生命的颜色。

　　以至于那么再讨厌她，不想要看到她，也会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她，哪怕是在秋府这么崇尚红色的地方。

　　她腰间的金鞭状法器也不见了，手中只握着把素剑。束发的不再是金冠，而是较为低调的白玉冠，玉的质地温润，沉得她的气质也平和了不少，没有那么带刺了。

　　应该是发生了什么。阿天看着那抹美人祭色，心想。可是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阿天担心她又是来找茬的，虽然不后撤，可握着斧头的手却紧了紧，他当然不会抬手就砍了秋骄，他要是这会儿就有这种能耐，原著里也不会被挖眼睛并被长久虐待了。

　　他虽然什么都不怕，却也知道疼，他记得那金鞭抽打在身上时火辣辣的职位，就像是被烈火灼烧一般，那是法器，打起来可不是一般人能收的，他也记得那把剑，虽然看着普通，她却曾经用那剑砍下阿罗的舌头，阿罗永远也不能说话了……

　　秋骄敏感，哪儿能看不出他脸上的戒备？

　　她扯嘴冷笑了一下，明明是芙蓉娇面，这一小却叫她平白多了几分修罗味道，她总是笑得可怕。这点她自己也知道，所以在发现阿天脸上的戒备之色更重了之后，她就不笑了。

　　她这个人素来是别人不喜欢她，她就加倍讨厌对方的，从来没有做过热脸贴冷屁股的事情，之前之所以想要将阿天的眼珠子挖掉，也是因为她在里面看到了仇视、审判的神色。

　　秋骄微微侧过一只脚，这是想要离开的意思，小八又在她脑海里喊了起来：【快过去啊！说你许久不见他，想他了！】

　　想他？一个下人？怎么可能。秋骄下意识想，就算他是天道，她也断然没有思念他的可能，毕竟不熟，她觉得系统的台词太虚伪了，叫她恶心，她根本不可能说出口。

　　“别紧张，”她撇了撇嘴，“我又会吃了你。”她无意识地又扬起了一边的嘴角，只是很浅淡的弧度，却叫她那娇丽的面容变得邪肆起来，像是恶人动了坏心思。

　　阿天觉得秋骄像极了择人而噬的妖鬼。

　　秋骄背过身去，微微侧首道：“我要去一趟西市，你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