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女断案录·火牡丹》神俏

10、火牡丹（7）

　　玉姬匆忙赶来，又跟秋骄告了罪：“实在不好意思，叫二位公子看了笑话，近日我露阁是犯了太岁了，总是出事儿，啊，这日子哦，真是难过……啊，你瞧我，一不留神就又开始抱怨了，不说这些了，公子们里边坐，有什么需要的跟我说，需要晚膳或者糕点吗？我让我女儿给你们做，她的手艺还是很不错的。”玉姬一边说一边领着人往包厢里头走。

　　“之前怎么都没听你提起过这个女儿？”秋骄一边坐下一边问道。

　　“这……这是她跟你说的吗？”玉姬露出了尴尬赧然的神色。

　　秋骄点头，诈她，并且露出了很想听下去的表情。

　　玉姬只好继续讲下去，“我当年无意间怀了孩子，也不知是哪个恩客的，我当时还在做姑娘，生下来之后就只能假装是包养来的弃婴，等孩子长大了，又怕她因为我的身份而被人瞧不起，就干脆一直说是养在这里的丫头，对外不说是女儿。”她顿了顿，给秋骄斟酒，“这丫头打小要强，小时候又因这事被附近孩子欺负过，所以对自己的身世特别排斥，望公子不要讲这事往外说。”

　　“我没有那个闲功夫。”秋骄颇为冷淡地道，她平日里就讨厌别人嚼舌根，自己自然也不会。

　　玉姬看向阿天，阿天正在吃小食，见状停筷道：“我也不会。”

　　阿天对于青楼内幕并不感兴趣，无聊得不行，只能自娱自乐吃东西，他也不明白秋骄为什么要打听这些事情。他之前因为被动听八卦被抽了一顿之后就落下了心理阴影，对任何八卦都十分排斥，这会儿听到他人辛秘，只希望自己是个聋子。他倒也不是怕了，就是发现八卦这种东西还是不听为妙，容易惹祸上身。

　　阿天身为家仆却只顾着吃，丝毫没有做下人的意识，若放在过去，秋骄早就生气了，但秋骄知道他的身份之后也就只能忍着了。不过她眉头还是皱在了一起，看阿天十分不顺眼。

　　阿天注意到了秋骄的视线，发现她在瞪着自己，他反省了一下，而后将自己正在享用的小菜推到秋骄的面前，以示分享。

　　秋骄垂眸看着已经被吃了一半的酱油秋葵，心里忍不住吐槽：这货真的是天道吗？怎么这么接地气？

　　玉姬见秋骄不动筷子，笑着推荐道：“这秋葵里加的酱油是舶来货，凡间东瀛人酿的，口感比一般的酱油浓郁，里头还加了点青芥酱，辛辣提味，风味独特，秋公子不妨试试。”

　　凡人都以为仙人餐风饮露，实际上除了个别一心奔着成神去的，大多数仙人的生活其实跟凡人差不多，照样是要吃喝玩乐的。仙人有仙膳，但仙膳材料的来源也不易，且大多需要高价收购，比如灵米，同样的量，价格是普通大米的六倍不止，好的得是□□倍，因此露阁的吃食大多对是普通材料的，跟凡间一样，毕竟来这里的人大多是奔着美人去的，没人在意饭食，想要吃仙膳，大多会去专门的酒楼。

　　秋骄进门之后就没动过筷子，就是因为她知道这里的饭菜没什么可吃的，完全不比上秋宅里的，但是她没吃过东瀛酱油和青芥酱，心生好奇，忍不住夹了一块试吃，结果……

　　“啊！水！快给我水！”秋骄急忙喊道，一边吐舌头一边把手当扇子扇风。

　　阿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给她递过去一瓷瓶，秋骄没戏看就接过喝了，玉姬阻拦道：“别！”

　　来不及了，秋骄已经喝下去了一大口，还被含在嘴里的则全被喷了出去。

　　“你！”秋骄怒视着阿天。

　　阿天一脸懵逼，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秋骄真的想一鞭子抽死他，竟然在她快被辣死的时候递过来酒！还是烈酒！她感觉自己整个就像是烧开的水壶，热气直冲脑门，还要冲七窍里冒出来！

　　玉姬见状，慌忙递过去白开水，并且急言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解释好，这青芥酱是辣口的，寻常人只能吃上那么一点，多了受不了，都是我不好，没有及时提醒，请秋公子息怒！”

　　秋骄不生玉姬的气，她生阿天的气！这么辣的东西，这小子怎么吃得那么香，害得她以为真的特别好吃！

　　芥末这东西就是喜欢的人很喜欢，不喜欢的人觉得这是来自地狱的调料，吃不惯的人会觉得非常痛苦。阿天也是头一次吃这东西，但他并不痛苦，反而因为新奇的体验而感到高兴，虽然他高兴的时候表情也不是很明显，但他主动分享的动作已经在表示“这东西很好吃，快来吃”了，导致了这番乌龙。

　　原本青芥酱是呈软糯的泥状物被放在瓷碟上的，但都被吃上头的阿天搅拌开来，所以这一碟的秋葵变得非常非常的辣，秋骄喝了三瓶冷水才缓过来，而后继续斜眼瞪着阿天。

　　阿天觉得自己很无辜，因为他根本无法理解秋骄的痛苦，他越发坚定了“大小姐是个喜怒无常的疯人”的想法。

　　他打量了秋骄两眼，看她没有当场发飙就判断事情不大，便将秋葵碟给拖了回去，默默地接着吃。

　　他吃得脸颊泛起粉红，嘴角有些微上扬的弧度，看起来很是幸福，以至于看得秋骄咬牙切齿。

　　这人什么情商，看不出来我因为这玩意儿气头上吗？如果不是因为你是……我……我早就！

　　秋骄很想要掀桌拔剑，但出于对生命的珍重，她忍了。

　　她也没再点菜，看着阿天光盘行动，自己就喝了两口闷酒，随后就带阿天离席了。原来秋骄想要赶紧回家吃上一口热乎给力的灵米饭的，结果又被楼外的热闹给吸引了注意力。

　　露阁外面搭建了一座红色的高台，跟秋宅里的那个很像，不过实际的做工要简陋很多，木材也很一般，但在夜色下看不太出来。

　　很多民众都围在高台附近，仰着脖子在看——高台上放置着七座大型工艺红牡丹，每一座都有接近两米的高度，上面施了术法，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徐徐绽放……

　　每一朵牡丹之中都是藏着一位舞姬，花瓣打开之后，她们就暴露在了人们的视野里，而后在众人的惊叹声中翩翩起舞。

　　看来露阁最近确实生意不好做，连这种常见于灯会节日的招数都被提前放出来了。

　　七位舞姬除了中间的穿白衣之外，其他的都穿红衣，红有红的艳烈，白有白的皎洁。那作为领舞的白衣正是白珞，此时的她已完全不复之前的仓皇狼狈，满脸孤傲，光彩夺目，她是这几位舞姬中长的最美，舞跳的最好的，虽然其他舞姬也不错，可是众人的视线却不直接地集中在了她的身上。

　　这样优美动魄的舞姿，秋骄之前只在彩流身上见到过，不过彩流一般会穿着彩色霓裳独舞，舞蹈充满了朝气和生命力，宛若漫天云霞，而这位则是通身的雪白，一尘不染，舞姿透着一点雪地里孤雁独鸣般的凄美。

　　秋骄很喜欢赏舞，本来矫健的步伐顿时停住了，一动不动地站在那看，满眼都是欣赏。

　　阿天则对舞蹈无感，还在回味刚才吃到的小菜。他在秋府作为下人自是吃不到什么好吃的，对于秋骄不屑一顾的凡食也是念念不忘。想来想去他还是最喜欢青芥酱油加秋葵，他不明白为什么秋骄会不喜欢。

　　想到这，他又侧头看了秋骄一眼。秋骄看得出神，没有注意到阿天在看自己。秋骄觉得别人美，却不知道自己也是阿天眼中的风景。白珞是冷月般的美，而秋骄则是太阳般的耀眼。

　　她不会生气的时候，还挺可爱的。阿天心想。

　　现在的阿天还有点不辨美丑，能做到对所有人的相貌一视同仁，不会因人貌丑而就心生不喜，反而会以对方的“灵魂”美丑来判断这个人可不可爱。之前秋骄在阿天眼里就是个丑八怪，是在他见过的人里最不可爱的。

　　如今他的想法有些许的转变，不过他不能保证这种转变是否会彻底，因为她的脾气太阴晴不定了，这会儿带他吃吃喝喝，转头说不定就把他砍了，阿罗被斩断舌头的那一幕，他至今无法忘怀。

　　他们说，像秋家这种仙门世家里的公子小姐都是土皇帝，想干嘛就干嘛，生杀予夺，从不会理解下人也是人的道理。

　　虽然阿天不怕死，却也不想死，毕竟世间有这么多好吃的好玩的，他都还没见识过呢……所以不管怎么说，他都要跟秋大小姐保持距离。这么想着，阿天默默往旁边挪了一点。

　　大朵大朵的绯红牡丹绢花被抛向夜空，就像是真正的花一样在虚空中舒展，而后徐徐落下……

　　人们都抬着头看着那些牡丹花……

　　牡丹绢花们从天而降，舞姬们伸着手去抓。

　　最先抓回牡丹绢花的是白珞，她脸上是淡淡的微笑，清冷出尘，一手高举，一手在胸前呈拈花状，右脚曲起，足尖点着左膝盖内侧，呈菩萨飞天姿。

　　其他舞姬也纷纷抓住绢花，集体摆出造型，宣告舞蹈结束。

　　众人开始鼓掌叫好，热闹喧嚣，沸反盈天。变故也正是这时候发生的。

　　白珞手中的牡丹绢花突然燃烧了起来，白珞慌忙扔掉绢花，然而不止是绢花，她所站着的牡丹花台都燃烧了起来，并且花瓣迅速合拢！其他舞姬的情况也是如此！

　　欢呼声全部建成了叫喊声，而舞姬们在合拢的牡丹花台里痛苦地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