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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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在吗？”外边有人喊，声音听着特耳熟，老板出去与人交谈了一会儿，听不太清，但能清楚听出老板在逐渐刻意加大音量。
周祺想笑。估计是他班主任。
正准备躲，被逮个正着。
“周祺，你给我站住！”班主任脸上有少许雀斑，是个身高绝对不超过一米六娃娃脸。她一边推老板阻拦的手，一边恶狠狠地对他说：“你这是不良嗜好店吗，未成年咋不让进？而且我成年了，给你说多少次了！”
老板故意拖延时间好让周祺躲起来才说的，这会儿特没风度地擒住班主任的手腕：“周祺快跑！”
辣眼睛，估计老板年轻时候网吧逃领导检查是个高手。
周祺走过去，两人还在那里推推攘攘。
“你在给周祺打工？”班主任急了，“你一老板怎么跟孙子似的？”
老板平时嘴可贱了，这会儿却说不出话来。
周祺恭恭敬敬地准备挨罚，班主任轻轻叹口气：“能拥有个家访吗？”
周祺只笑：“不能。”
班主任脸憋的通红，像快哭了：“可是你一点都不听话，都高三了，我有责任……”
老板识趣地走进店最里面了，还不忘给两人端椅子出来。
“你没责任。”周祺的声音很淡。
周祺是她带的第一届，刚出来工作的老师总有自己可以拯救世界的想法，她一个决定一个选择就可以毁灭或拯救一个孩子一生。
周祺答应跟班主任回学校，吊儿郎当的。余光瞄到宋季那小孩，带个鸭舌帽，他身后面跟了俩人，穿紧身裤的那种。
老班，我见义勇为的时候到了。
周祺说：“我晚半个小时回去成吗？”他抓起书包撒丫子就跑，身后班主任气急败坏地吼。
他跑过去跟宋季并排走，问他：“你来这干嘛？”这一片挺偏的，有时候宋季也不知道那破店开这能有生意吗，说实话生意也不咋滴，不知道哪来的钱请他这个小佣工。后面俩紧身裤的事迹听老板讲过，大概就差拐卖小孩了。
宋季抬头撇了他一眼没搭话，小脸粉扑扑的。
“小孩，现在是上课时段，信不信我告诉你们老师？”他调笑道，尽量表现俩人很熟的样子。
宋季朝他挥挥手上皱皱巴巴的一看就是从电线杆上扯下来的传单，摊开给他看：“我请假了的，我去领养一只猫咪。”
这张传单泛黄，一看就有年头了，周祺却没多问。他状似无意地往后面看了一眼，那两人还在。
周祺就跟着他走。宋季也没问他“你跟着我干嘛”类似的话，就好像俩人本来就该并肩这样走。哦不，周祺的肩膀并上宋季的头顶。
一个泛黄的小店。很奇妙，一个发展的特好的城市也会有一条像这样的的街，街上的每家店都像黑店。
传单上的猫咪顶天了也就一个月大，可是店老板把它抱出来时，周祺以为他抱出来了一只猪，猫咪黑色的瞳子很亮，浑身雪白，只有一只眼睛周围是黑毛，像被人揍了一拳。
“它一岁多了，怕是养不熟，要不要再看看其他的猫咪？”店老板是个男的，笑起来很好看，眼睛弯成月牙，很善良，把猫咪都养的很好。
“不用，”宋季撸了撸它的肚子，小猫发出舒服的轻吟，“我喜欢它。”
店老板眼底露出悲伤，嘴角还是泛着笑：“小孩，这传单上也写了，猫咪天生残疾，它的腿是不能动的。”店老板养了它很久，也不舍得。
周祺惊了一下，残疾？
“我知道了，我会对它更好的。”俩人说了很久，店老板才答应。本来因为这家店里大多数收养的猫咪身体多多少少患点病，没人领养，因此他自己开销也大。
“它叫什么名字？”周祺抱着它掂量了一下。
“猪宝。”
宋季亲了亲小猫毛茸茸的脑袋：“猪宝乖啊，跟我回家吧。”
猪宝也许知道自己要离开了，喵喵喵地叫唤，很焦灼的样子。
周祺感觉到宋季扯了一下自己的毛衣，低头看见他在给自己捻猫毛，觉得他脸红得不对劲，刚开始只觉得粉嫩粉嫩的，现在都通红通红了。
周祺揉了一把他的脸，皱眉：“发烧了？”
宋季乖乖点头。
“别在外面溜达了，回家让你妈带你去医院看看。”
宋季点了一下头，压低鸭舌帽，藏住眼底的失落。
周祺把人送到公交车上，指尖敲了下他的帽子，说：“话真少，今天连声哥哥都没叫。”
宋季颔首：“哥哥。”
宋季回家的时候，陆姨正在给于强剥小龙虾吃，宋季看见桌子上堆积如山的龙虾壳和盆子里寥寥无几的龙虾。听到陆姨说：“小季回来了，你弟弟饿了就没等你，快来吃饭吧，给你留了龙虾。”
宋季没搭理她，径直上楼，把猪宝放在他早早买好的小窝里。
“喂，林老师，我可能要再请一天假……对，烧还没退。”
明天要带猪宝去做一个全身检查。
“猪宝，”宋季亲亲它脑袋，听它舒服得打呼噜，“真好。”
才跟猪宝玩了不到半个小时，宋女士的电话就来了。
“宝贝，陆姨跟我说你没吃饭，妈妈从小怎么教育你的，要有礼貌要懂得分享……”
“她怎么跟你说的？”宋季觉得好笑。
那边好像犹豫了一下：“陆姨说你因为弟弟饿了先吃没等你，你就赌气不吃饭了。”
“弟弟？”宋季把猪宝包进被窝里，“你还给我生了个弟弟？”
“宝贝，我们现在拥有了一个新家庭，这话说出来很伤于叔叔的心。”
宋季想脱口骂她傻逼。
“宝贝，我们要大方一点，别太小气。”
老子特么够大方了，于强八岁一米五，壮的跟头牛似的，我十二岁，还没到一米六。
宋季说：“哦。”然后就把电话挂了。
宋女士年轻时候是个女强人，后来嫁给了爸爸。爸爸是个军人，军嫂嘛，付出很多，她的事业，她的抱负。她当了十几年的家庭主妇，后来爸爸牺牲，她改嫁，可能跟着这个于叔叔，又找回了自己。
第二天早上醒的时候，宋季嗓子已经烧哑了，浑身不得劲，准备先去医院看看，他看了眼床头陆姨给他拿的感冒药，自嘲一笑。
真着魔了才给她说自己发烧了让她带自己去看病。
他先给猪宝准备了点猫粮和牛奶，陆姨大概送于强去上学了，桌子上有吃剩的三明治，没自己的那份。
他拿了盒牛奶去医院，来回也就两小时，回来就变天了。
于强没去学校，估计半路又闹脾气不想去。这会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茶几上摆着陆姨切好的水果。
自己房间里一团糟，衣柜里的衣服被扔在地上，被子毯子上面都是奶茶，他懊恼早上忘锁房门，突然他开始恐慌，颤着声音叫“猪宝”。
没有喵喵的声音回应他。
他下楼，沉着声音问于强：“你凭什么进我房间？”
“你今天忘锁门了。”于强挑衅般的冲他笑。
“我猫呢？”
“那个残废？”于强向来招打，宋季一般不和他见识，这会儿默默地拿起桌上的玻璃杯，L家定制的杯子，很有份量，“路都不会走，只能当球踢。”
砰的一声玻璃破碎和小孩爆哭的声音同时响起。于强额角破了，流了半脸血。
陆姨跟着尖叫，很聒噪很嘈杂。宋季不知道于强除了满脸血还能蹦蹦跳跳地起来挨揍的样子，为什么还要占用公共资源叫辆救护车。
于强被宋季压在身下，脸上被抡了好几拳，陆姨边打电话边过来阻挡。
“你凭什么打我……这是我家，我想进哪间房间……就进哪间房间，我想扔什么扔什么，你没经过主人允许就把……脏东西带回来，信不信我把你赶出去？”挨打的于强说话有些顿，这会儿陆姨电话也打通了，怕于强声音录进去，顾不上拦着宋季，赶忙走远了。
“太太，救命呀，小季要打死小少爷了！”
宋季懒的听她聒噪，去厕所洗了洗沾血的手，抹了把脸准备出去找猪宝。
出来的时候听到陆姨说：“都怪我没看好小季带回来的猫，让它跑出去了。”
宋季鼻子发酸，突然很想爸爸。
周祺今天给人送货，买家买了一大堆怀旧台湾偶像剧碟片，小电驴晃晃悠悠地骑到别墅区。
路边有清洁工清理垃圾桶。他怕脏水溅衣服上，就避远了点。回来的时候，收垃圾的车已经走了，周围很干净，只有灰扑扑血糊糊的一大团，他下车低头一看，觉得有些眼熟，尝试性地叫了声：“猪宝？”
“喵”很微弱很微弱的一声回应。
他突然很想揍宋季一顿，跟那忍痛割爱的店老板一起。
他小心翼翼地把猪宝抱起来团在怀里，骑车赶忙找了家宠物医院。
宋女士问他：“宋季！你这么学这么坏，故意伤人是要坐牢的。”
宋季本来也没打算接她电话，但是听她发语音哭的他心软。
“不就是一只流浪猫吗？妈妈给你买一只干净的。你去给强强道歉，猫咪自己跑出去的不能怪陆姨。”
“可是猪宝是残疾小猫，它不会跑的，”宋季也还是个小孩，哭的难受了就蹲在墙角，妄想妈妈会给他做主，“我不喜欢于强那个坏蛋，他把我房间毁了，还说要把我赶出去。”
这个时候手机那头换了个人接听，声音很沉很礼貌，听得出来很好的教养：“小季，这件事往轻了说是小孩子打架，往重了说是可以报警教育的，毕竟强强还在医院。”
宋季沉默了一会儿，于叔叔意识到自己语气重了，也庆幸小孩就是小孩，说两句就吓着了。
他软了语气又说：“小季对不起，叔叔话说重了，但是叔叔是个商人，总得权衡利弊。不过我们是一家人……”
“你报警吧。”宋季把电话挂了。
于叔叔是个商人，能让妈妈在喜欢的领域驰骋快乐，却没在房产证上写妈妈的名字。
父亲给妈妈留了国家补助，一次丧偶，和一个拖油瓶宋季，父亲只是一个英雄而已。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