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欣向荣》薇莱

8、大片荒地

　　飞云劈坏下面的灶房后，看了眼站在院中的那个女孩，见她身上没有法光，以为是少康从下界带回来的奴仆，便没有在意，直接驾着鸾车朝玉霄宫飞去。

　　符心则站在废墟前傻了眼。

　　她的锅啊灶啊房子啊！她那蒸在锅里的馒头啊！

　　她实在想不通天后为何要降下霹雳打烂她的灶房，难道是因为炊烟熏到神鸟了吗？

　　神鸟那么脆弱吗？符心嘴一撇，暗自腹诽。

　　她没有法力，也没有能独自盖房的能力，只能任由废墟先这样堆着。

　　她有想过要不要告诉项神君，也想过要不要找月老等朋友帮忙，但最后统统放弃了。万一真是她得罪了天后，那就不能牵连别人。

　　她从废墟堆里扒拉一番，终于找到被梁柱压在下面的大铁锅，木制的锅盖已经裂开，但好在还有几个馒头藏在锅盖下，没有落上尘土。

　　她将馒头取出，用罗裙兜着，转身回了卧房。

　　今天茶水就馒头，先将就一下吧，总比饿肚子强。她狠狠咬了口馒头，有些无奈地想。

　　***

　　天后之前因为与天帝拌了嘴不开心，所以跑到凡间的蓬莱仙岛散心去了。

　　本以为这次回来，夫妇俩能重归于好，谁知还未等她到家，天帝就闭关去了，连面都没见上。

　　她有些气恼，却又无法与人言说，只能自己憋着。

　　飞云到底是跟在她身边伺候多年，又是她亲侄女，哪能不知道她是否开心？

　　“姑母，旅途舟车劳顿，您一定累坏了，飞云给您捏捏肩膀吧。”

　　天后轻轻点头，飞云绕到她身后，给她按揉肩膀。

　　这时，司吏神君派自己的副手来给天后汇报政事。

　　按理来说，天后不该插手政务，可奈何帝后二人没有子嗣，司吏神君又是天后家族中人，私底下自然是向着天后的。他不敢明目张胆地提供消息，便派了副手过来。

　　天后听了最近的官员调动后，突然打断道：“等一下，你刚才说突然来了个女神官？”

　　“是。”

　　“具体说一下。”

　　那人将一副画卷呈上，展开后可看见司农的影像，别说是身形样貌，就连她的头发梢儿都看得清清楚楚。

　　“她名叫符心，是个农家女，十四岁时偶遇机缘飞升上来，天帝封她为司农神官，暂时还没有自立一部，也不归任何神君管辖。”

　　“你的意思是，她官职虽小，却直接归天帝管辖？”天后不由眯了眯眼睛。

　　“看起来是这样，不过天帝闭关前有过交待，司农暂时由战神照管。”

　　“战神？”天后不解道，“战神为何要管农神的事？”

　　“小人不知。”那人低声回道，同时将头埋低。

　　天后转而又问：“那司农修为如何？”

　　“没有修为。”

　　“没有修为？”天后惊得瞪大了眼睛，“她还是凡人之躯？”

　　“是。”那人越发不敢抬头了。

　　“区区一个凡人，竟然在天界担起神职来了？！”天后气得声音都尖锐起来。

　　“去，把她叫来，我倒要看看她有何本事，也配担任神职！”天后朝下面吩咐道。

　　“姑母，您先息怒！”飞云急忙劝阻，“既然是姑父的安排，我们还是先调查一下为好，以免伤了你们夫妇和气。”

　　天后闻言，终是忍下了怒气。飞云说得在理，天帝向来颇有城府，他这么安排肯定有他的道理，况且，他们夫妇还在冷战之中，不好再因为它事增加裂痕。

　　“那你先去查一下！”天后冲飞云挥了挥手，她自己则有些疲惫地躺靠在椅背上。

　　飞云让那汇报之人下去后，自己也领命去探查司农的身份了。

　　司农自从来到天界后，行动轨迹和人际关系都很简单，随便一查就能知道。飞云用了不到半日，就回玉霄宫复命去了。

　　“她既然没有任何过人之处，你说，你姑父为何要任命她做农神？”天后越发不解，“像她这种凡人，连做仙侍都没资格，只能是最低等的那种杂役！”

　　“会不会是，”飞云迟疑着说道，“她和天帝有些渊源？”

　　天后猛然一惊，“她几岁飞升的？”

　　“十四。”

　　“你姑父什么时候下凡历劫的？”天后又问。

　　“按照下界时间来算，天帝回归天界，和司农飞升上界，之间差了三十多年。”飞云认真计算一番后，谨慎回道。

　　“你说，这丫头有没有可能是他在凡界所生？”天后面色明显变得阴郁起来。

　　飞云假装惊讶，“不是说，天帝即便在凡间轮回三世，依然没有子嗣吗？”

　　“谁知道是不是他使什么手段，将子嗣藏起来了。”天后越想越觉得可能。

　　“可年纪对不上。”飞云再次提醒。

　　“他是天帝，想要冻结或掩饰一个凡人的年岁还不容易吗？”

　　飞云不敢再说，安静立在一旁。

　　“你姑父从凡间回来后，不但没有半点想念我的意思，似乎还有些留恋曾在凡间有过的家眷，”天后面色越发难看，“若不是因为这个，我又岂会与他争吵？本以为离开一段时间，两人会重归于好，可如今你也看见了，他连见我一面都不愿，直接闭关了！”

　　帝后之间的家事，身为侄女也不好插嘴，飞云站在一旁只能默默听着。

　　“若那女孩真是他在凡间所生，那如此安排倒也说得通了。”天后眸光幽暗，“哼，他想得倒是美，但我又岂会如他所愿？”

　　见飞云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地静默不语，天后冲她道：“飞云，你应该明白姑母为何从小将你养在身边。”

　　“飞云明白！”飞云立即跪倒在地，“飞云发过誓，一切都听天后安排！”

　　帝后之间十万年都没有子嗣，难免夫妻二人会各怀心思，各有准备。

　　天帝这边既没有亲兄弟，也没有堂兄弟，他即便想过继一个子嗣都不成。但若是将天帝的位置让给外姓人来坐，他又岂会甘心？

　　所以这些年，他不停寻医问药，上天入地的寻找解决办法。甚至有想过去凡间生一个，抱回来后再着重培养。只可惜，他即便转世成凡人，也一样生不了。

　　天后娘家倒是有几个兄弟，但他们个个生的都是儿子，好在她弟弟最后又生了一个女儿出来。她将侄女抱过来养在身边，声称是陪自己做伴，碍于这孩子是女娃的身份，天帝也不好多说什么。

　　但天界可没有规定只有男孩能继承大统。凡间尚且有女人做皇帝的先例，更何况是以强为尊的天界呢？

　　天后觉得，只要把飞云培养得足够优秀，能够服众，将来说不准真就能立她为储，到时天界实权便能握在她们姑侄手中。

　　正因为涉及到下一任接班人选，天后才会对任何飞升之人存疑。

　　天后怀疑司农可能是天帝的私生女，飞云虽面上不显，但心里也是五味杂陈。她这么多年下来，一边勤学苦练，一边还要低调不惹姑父注意，一边还要鞍前马后地伺候姑母，着实过得很不容易。

　　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那个遥远却又有一点希望的梦吗？

　　“你说，我们该怎么处理此事？”天后将问题抛给了飞云。

　　她时时刻刻都在考验她，想看她的能力和心性，想看她到底够不够格坐上那个位置。

　　飞云快速思索一番：“回姑母，我们今天回来时毁掉的那处房子就是司农院里的，看来她确实是凡人，需要凡间饮食才能过活。”

　　“你的意思是，不让她吃饭？”

　　“不，”飞云摇头，“若是这样，谁都能看出我们在刻意针对她，别说姑父出关后我们不好交待，就眼下项神君那里，我们也无法搪塞过去。”

　　“那你有何办法？”

　　“她既然是司农神官，那就该担起这份责任来。”

　　飞云将自己的想法仔细诉说一番，天后听完连连点头，“好，就依你！”

　　***

　　符心昨天啃了一天馒头，今天正犹豫要不要临时垒个锅灶，司吏神府那边便派了人过来。

　　来人宣读了天后的懿旨，说天界首次出现农神官职，可喜可贺，天后决定将河边荒草之地全部赐予她，任由她耕种各种作物，以提振天界农事。

　　符心接旨后还有些怔愣，心道：不是说天界不需要农神吗？天后这是闹的哪出？难道是昨天毁了她的灶房，今天特来找补，陪她一大片土地？

　　“小神谢过天后！”符心认真行了礼，毕竟天后她惹不起。

　　“各种种子和农具都在这里了，司农神官可别误了农时。”那人留下几个大包裹后，终于告辞离开。

　　符心看着眼前的东西，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若是在凡间，谁要得了这么大一片土地，跪地磕十个响头都行，可这里是天界，那么多土地，她自己一个人什么时候能种完？她想雇人都雇不到，唉。

　　此时她也没心思吃饭了，直接拿着那地契出去转了一圈。

　　长长的天河两岸，长满青草的大片土地，全是她的了。不仅是她的，她还得种！

　　这起码得有，几、千、亩！

　　她以凡人之躯，得种到何年何月？

　　这一刻，她不禁怀疑起来，天后真的是想赏赐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