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年》Geese

13、第 13 章

　　明明一开始都酝酿好了睡意，这一躺上床，陆离觉得自己异常清醒，身边人微弱的呼吸声，随着呼吸声微微起伏的胸膛，在黑夜里那么明显。
　　陆离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和别人同床共枕的经历不是没有，和程川也曾经挤在一张床上看《宝宝巴士》，还贴得更近，前胸贴着后背，脑海中程川的脸突然成了余裴的脸，陆离的鼻息喷在余裴耳侧，与他的呼吸交缠，想到这里，陆离的喉头不禁紧了紧，咽了口口水。陆离摇了摇头，想要把这些莫名其妙的想法从脑中驱散开来，这一摇头，却让身旁的余裴注意到了。
　　“怎么了，睡不着？”余裴偏头看着他，在黑夜里他的目光是那么的肆无忌惮，仿佛就要刺穿黑暗。
　　陆离有些慌张，没想到余裴也还没睡着，只说:“没有，我翻了个身。”
　　“哦。”
　　窗外依旧是寒风凛冽，熄灯后的宿舍渐渐静了下来，阳台的水管滴滴答答地滴着水，滴水声在黑夜中格外明显。
　　今天在办公室的英勇行为在陆离的脑海里一遍遍浮现，陆离不禁为自己当时的冲动而汗颜。
　　说实话，陆离虽然平时里看起来是个外向开朗好说话的人，跟谁都能打成一片，但其实究其本质，他终究还是个带着锋芒的少年人，否则也做不出和辅导员大吵特吵的事。
　　越想越烦，陆离长叹一声，用被子蒙住了头，被子带着一丝淡淡的香味，陆离细细地嗅着，觉得这味道很好闻。
　　末了，他缓缓开口道：“余裴，你睡着了吗？”声音有些沙哑。
　　余裴的声音很清晰，听起来丝毫没有睡意，他道：“没有。”
　　陆离想到了程川说的话，便接着问道：“听说你家是蜀州的？”
　　余裴坐起身，拍开了床头灯，挑眉不解问道：“从哪听说的？”
　　陆离一时觉得这灯光有些碍眼，也跟着坐了起来，答道：“谁说的不重要，我只是想说我也在蜀州待过，只不过是小时候的事了。”
　　余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才说：“我小学之前在蜀州上的，初中就来涪州了。”
　　陆离左思右想，抬手关了灯，说：“有点亮，我们还是把灯关了聊天吧。”
　　余裴轻轻“嗯”了一声，说：“你想聊什么？”
　　陆离倚靠在床头，偏头看着黑暗中余裴的侧脸，“随便什么都行，我就是睡不着。”
　　“你来涪州上学，月假都不回家，岂不是很想家？”陆离问道。
　　余裴答道：“也不是很想，也不是都不回家。”
　　陆离有些纳闷儿，“不是都不回家，那你这次怎么不回家。”
　　余裴似乎轻声笑了一声，无奈地摇摇头：“不为什么。”
　　陆离还要说什么，余裴已经躺下了，陆离以为余裴不想再聊，也跟着躺了下去，渐渐地终于有了一些困意。
　　第二天，陆离是被手机微信提示音吵醒的，醒的时候陆离下意识探了探身边的位置，结果旁边冰凉一片，看来余裴已经起床了挺久。
　　“叮咚叮咚”的声音持续了好一阵，陆离不情不愿地揉了揉眼睛，这才拿起手机。
　　不是程川，也不是余裴，是一个陌生的群聊，还没有群名，顶着一串乱七八糟的文字和字符，应该是新建的。
　　群里一共五个人，陆离自己，沈情，曾奇野，还有两个未添加好友，但是对方的备注明明白白，一个罗康，一个张举。
　　群里聊得热火朝天，大多是曾奇野和张举一来一往，互道早安，互相诉说现状。
　　张举：早安，大家早上好。
　　曾奇野：早上好，起的可真早。
　　罗□□物钟作祟。
　　张举：昨晚上老蒋来我们寝室查寝了。
　　曾奇野：班主任查寝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张举：查寝是正常，可他跟我们聊了很多关于余裴和陆离。
　　曾奇野：这不也很正常？
　　沈情：老蒋说什么了？
　　张举：这，不好说。
　　曾奇野：你这种话说一半的，早该死了，@罗康，老蒋说什么了？
　　罗康：我和他并不在同一个寝室。
　　……………………
　　陆离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拉进这个群，有些疑惑。
　　阿狸：这个群是干什么的？
　　张举：哥哥早上好【笑脸】
　　陆离只觉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强忍着恶心劲回了句你好。
　　曾奇野：是这样的，我们几个都不回家，所以拉个群联络联络感情，中午一起吃饭？
　　陆离没立马回复，摁熄了屏幕，又躺了下去。
　　过了会儿，余裴回来了，手上还提着一个塑料袋，塑料袋里是冒着热气的早餐。
　　“还没醒？”余裴把早餐放在桌上，自己转身在陆离的衣柜里找衣服，那是他今早上刚刚拿过来的，暂时放进了陆离的衣柜里。
　　陆离用被子捂着头，瓮声瓮气地说道：“不想起，没睡醒。”
　　余裴取下一件黑色牛仔外套，套在了自己穿的卫衣外面，看起来精干利落。
　　陆离果真懒懒地躺着，一点没有要起来的意思，余裴无奈地摇摇头，说：“昨晚睡得还是挺早的吧，快起床吧，中午出校吃火锅，晚了就吃不上了。”
　　一听到火锅，陆离咽了咽口水，不怪他，实在是学校的伙食太过清汤寡水，食之无味，而自己对于川式火锅的记忆还停留在小时候，总结来说一个字，就是香。
　　不过陆离想到了那个群聊，不好意思扫曾奇野的兴，于是陆离拉开被子，撑坐起来，把手机拿给余裴看。
　　“你看，曾奇野让一起吃饭，去不去？”
　　余裴大致瞟了一眼，便说：“不去。”
　　陆离“哦”了一声，掀开被子穿好衣服，突然觉得哪里不对，想了半天才发现。
　　余裴正待要走，陆离抱臂在旁，幽幽地说道：“不是忘带钥匙了？你这身衣服怎么回事？昨天穿的不是这个吧？”
　　余裴脚步一顿，不做言语，冷漠地朝外屋走了。
　　陆离觉得逗弄余裴很是好玩，见余裴这么不禁逗弄，更是来了兴致。
　　“小余，余余。跟哥说说，你怎么换衣服了？”陆离还没穿鞋，就光脚跟着余裴朝外屋走去。
　　余裴止住脚步回头，目光定格在了陆离的光脚上，似乎有点无奈地说道:“把鞋穿上吧，别又感冒了。”
　　陆离倒是不以为意，自信地拍拍胸脯道:“哥这抵抗力那是数一数二的好。”
　　余裴嗤一声笑了出来，也不说话，就定定地看着陆离，目光有一丝挑衅，意思就是，前几天感冒得昏天黑地的是谁。
　　陆离被看得有点不好意思，心虚地摸了摸鼻子，“你说得很有道理，我还是先去吃早餐。”说罢，又走回了卧室。
　　桌上的早餐很明显不是学校的样式，看样子应该是学校对面一家招牌店铺，一杯酒酿小丸子，一个鸡蛋灌饼，两个麻圆。
　　陆离看着那两个麻圆，皱起了眉头，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他拿起鸡蛋灌饼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等到余裴再回来的时候，陆离已经换好了衣服，上身一件纯白色的针织衫，下身是浅蓝色牛仔裤。
　　桌上的麻圆分毫未动，余裴提起早餐袋，递到陆离眼前，问道:“你还挑食？”
　　陆离“哈哈”一笑，目光有些闪烁，“当然不是，只是吃不下了。”
　　余裴“哦”了一声，把早餐袋扔进了垃圾桶。
　　二人抓紧时间出了校门，直奔学校对面一家火锅店。
　　因为还未到中午，所以客人不是很多，陆离提议他们选一个二楼的包间比较好，清净，余裴点点头，表示默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