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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命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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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字。
盖章。
30万没了。
“往常不都是20万吗?怎么?给我请了个保姆?”江澜潦草地翻了遍合同后,脸上挂着笑意懒懒地问。
“害,我提议帮你房间升级了,加了20平方米。不过,同时你妈帮你请了个人进行人工监督管理…”
江澜:“……”
“别打我,要骂骂你妈去,反正她嫌机器人阻挡不住你浑浑噩噩过日子的步伐。好了,就这样,细节你明天看了就会知道…”江吕一边说一边小碎步往门外挪,直到那急促的步伐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老江!你那么怂呢?要不你们微信给我设星标、置顶、强提醒三件套,我每次吃喝拉撒给你们打个视频通话或刷屏通知你们一下?!监督?你们那么爱监需不需要把我打呼噜录下来送到研究室里研究分析我每日的身体健康,看看我到底会不会睡着睡着断了气?”
就是这天,睡神晚上一夜无眠。
江澜:“……”
江澜的弟弟兼损友江醉:“……”
“…干嘛瞪我啊?我起个大早来陪您吃早饭还不高兴?”
“高兴。高兴极了!明天坐在我对面的就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工监督。以后我的作息表都将有他来决定,睡觉最多8小时,还要每天给社区里可爱的小朋友和热情的欧巴桑欧吉桑赔笑脸,一再强调我不是传说中的’肥胖型宅男’。好期待未来的生活呢。”江澜一口气说完了整段话,还特意将重音放在了句末的“呢”上。平常的面瘫脸上缓缓地出现了一抹瘆人的微笑。平时总无精打采的眼眸如今睁的滴溜圆,从里到外透露着一股“爷不好惹,一碰即发”的气息。这幅百年难遇的场景看得江醉不禁打了个寒颤。
“我饱了,非常。走了。”江醉在发现定时炸|弹即将爆破,然而又深知自己没有像李女士那样当拆弹专家潜能的情况下,当机立断决定先逃为妙。
“诶~别走啊醉醉~赔你帅气的哥哥说说话啊…”
类似于小县城和北上广的区别,到达升级版的保护仓区域需要开车行驶5分钟左右的时间。升级版保护仓只有10个,且水电费开销也比普通版来的多许多。保护仓改为两层式。地板从玻璃改为大理石,家具使用的木材是如今最高端的红木。窗帘,被子等所有可见面料都是丝绸材质,并挂有“99% hand-made”的标志……
大多数家庭都选择让老人在这安度晚年,或使孕妇在这安心养胎。有些上等阶级家庭还不惜花重金请最高端的月嫂照料婴儿,在这暂时地居住2、3个月。总之,没有任何正常人会做出将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送到此处安定5、6年的打算。外人还曾猜测,若不是因为保护仓数量有限,也许整个江家,从2个月大的婴儿到99岁的老头子,都将搬于此地。在这些老弱病残孕中,江澜半永久地成为了那不一样的烟火。
接江澜到高级保护区的人是监护人员小组副组长,祁秋。不同于仿佛脸上挂着“是人都勿近”标语的江澜,祁秋显得更为热情好客。深邃的眉目间、一言一举间都流露出温柔。他是保护仓管理人员的老大,穿着□□的衣服,看着像模范暖男男友,言语间显得像个富家公子。可是这三个类型他恰好又一样不沾,俗称“三不像”或“三不沾”。
江澜戴着笨重的防护头套,被三不沾领着挨家挨户登门拜访、问好。
“呦,瞧你这人模狗样的。听说祁公子的人设是温柔暖男?”江澜哈欠连天,眯着眼睛懒懒地嘲讽到。
“闭嘴。”祁秋表面上挂着友好的笑容,热情地向居民介绍江澜。背地里却半嫌弃地用大拇指和食指装模作样地捏着江澜的袖口。
“哥哥,你手指真好看。”江澜凑在祁秋耳边低语,一股温热的气息打在了祁秋的耳框上。
“嗯?我当然知道。我也觉得好看。不像你,从总体出发(身高)还是从细节来看(手指)你都挺矮穷矬。羡慕吧?不过说到底,这还得感谢我爸妈的良好基因…”
身高184的江澜:……
半个小时后,也就是事发前3分钟,社区那井井有条的秩序仿佛坚无不催。一如既往:婴儿在摇篮里啼哭,老年人瘫坐在躺椅里闭目养神,祁秋强忍着怒火牵着江澜(的衣袖)参观社区……
59,58,57…20,19,18…
5,4,3,2,1
0
刹那间,基地惨白的灯光全部熄灭,所有保护仓的门“咔”的一声统一弹开。
20秒后,101保护仓内发出强烈的喘息和干呕声。
在黑暗中,人们顶撞着,尖锐的尖叫声刺穿耳膜。慌乱中,抱头鼠窜的人们将孕妇压在角落,将老人挤在冰冷的水泥地上,任由他们呻|吟、呜咽。孩童穿梭于无数条奔走的腿间,最终被推搡的人群撞倒在地,哽咽着、哭喊着母亲的名字。平时井井有条的假象和那一板一眼的规则在黑暗中也被按在地上逐一碾碎。这叫喊声盖过了101室住户死前最后虚弱的祈祷、呼救。
10分钟后,灯亮了。在那一片狼藉的走廊尽头,一股黑红色的液体从那扇敞开着的101室大门中缓缓流出。
从敞开的大门直视房间内部,一具被铁链禁捆的尸|体面对大门口双手抱膝坐着。他的头以一种怪异的姿势靠在右边的肩膀上。仔细看,头与肩之间没有一丝空隙。他的嘴角两边都被人用刀割到眼角的位置,仿佛这平静苍白的脸直到死都微笑着。鲜血还在一滴一滴往地板上滴,地毯被染红,逐渐形成了血泊……
死者虽是男人,身上却穿着红色连衣裙。胸膛那块的布料被人撕碎,裙摆的蕾丝经过抽线只有寥寥几根还勉强挂在上面。经过血的浸染,鲜艳的大红色变为玫红,最后又转为深红。
“老大,101室住户名为马旭泽,查起来有些敏感…”全球联邦调查局华东地区分局的实习生正跟着他支队队长快步赶向案发现场。
“敏感?是政府官员?”
“不…是个有强大家庭背景的富二代,且手下共掌管了5家公司。同时,他是现20强公司中8家的大股东。还有…听说他从小不学无术进过好几次看守所……并现阶段在暗地里进行毒|品买卖。”实习生颤颤巍巍的声音越来越小。早上还躺在办公椅上吹空调,下午就被派到血腥的案发现场专门负责调查、汇报当事人的背景。不幸的是,又恰恰碰到个表面CEO背地毒贩的敏感人物。刚刚实习2个月就被分配到如此大的案子,他语调中都夹杂着着急又委屈的哭腔。见没人管他,便只能手足无措地跟着老大的屁股后面,屁颠屁颠地一口一个“您看现在我该做什么”。
“这个刑侦已经汇报过了,说在他房间保险柜和好几处暗格里发现交易的毒品。死人是不会诈尸让你闭嘴的,涉嫌敏感话题只用说话稍注意点政府及公安局的公共形象,不用处处畏畏缩缩。他以前因为啥进的局?”支队队长淡定地掀开警戒线,进入案发现场。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使跟在他身后的实习生不禁弯腰扶墙干呕了几声。
“咳…咳咳…进局无非都是因为那些当不良少年时惹出来鸡毛蒜皮的小事。不过,当时有一件还掀起过一阵子的网上舆论热潮。听说…是弓虽…弓虽…女干。”
支队队长停下了他急促的脚步,愣了几秒:“具体?”
“一…一共有4位少女是本案件的受害者。她们年龄各异,来自不同阶级的家庭,可见马旭泽多半是随机选择对象,没有遵循特定的规律。咳咳…其中第一、第二位受害人最小,都才12岁…第一位少女的家庭背景为中上等,父亲是一家名企的经理。她的家长在她消失24小时后报案至区公安局。然而,第二位少女…她是被马旭泽买过去的。更具体的信息,包括案件最终处理结果和受害人更详细的背景,都还在调查中。由于此案涉及到多个区公安局,调起卷宗来有些麻烦…”实习生说完便趁着被支队副队长叫走有事的机会一溜烟跑了。
“马旭泽……连环弓虽女干案……”支队队长面色铁青地站在原地。他已经快到退休的年龄了,阅历丰富,大大小小的案子都见识过。不过刚才实习生的话却如同一颗石子砸进了平静的湖面,掀起波澜,让他想起来了那个在他刑警生涯重重地画上一道污点的成年往事。
惨叫、恳求、绝望、暴力、死亡……难道那件冤案在机缘巧合下终于要被翻案了吗?还是说…有人隐忍多年,在背后故意策划并指使着使那个肮脏的真相一步步浮出水面?
审讯室
实习生李凯同学是怎么也没想到支队副队是把他抓到这记笔录来了。“后悔来得及吗?”他嘟囔一句,但又转念一想:“总比盯着女装大佬死人看吉利。”
审讯室里坐着马旭泽的夫人,也是案件的唯一目击证人。被汗水打湿的头发紧贴在她的脸上,遮住了部分憔悴的脸庞。颧骨的大片乌青一直蔓延到了充满血丝的眼角旁。她颤抖着,蜷缩在冰冷的铁椅上。双手抱着膝盖,将下半张脸埋了进去,只剩下一双无辜、充满恐惧的眼睛盯着坐在对面的几个刑警。
“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的丈夫疯了。灯熄灭后,我很害怕…立马从卧室下到一层去找他……”马旭泽的夫人周灵哽咽着,她白皙又消瘦的手臂上肉眼可见地爆出了一条条青筋。额头由于充|血变得尤其红润,跟她吓得苍白发青的嘴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的手紧握着,指甲掐进肉里,溢出来了几滴鲜血。她仿佛在被人掐着喉咙,逼迫自己一字一顿地将当初的经历叙述出来。
周灵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我的丈夫,他疯了……我依靠仅存的勇气在黑暗中拼命地呼唤他的名字,想要握住他的手获取哪怕一丝安全感。可…可我最终摸到的不是一双温暖的手……而是刀棱。我转身想逃离、想呼救,可他却重重地击了我一拳,又将我的手反手扣在背后……我跪倒在地上,往门口一寸一寸地爬。刚到嘴边的沙哑又无力的呐喊却被他的手死死地按了回去。在窒息中,我…我感到那冰冷的刀棱划过了我的肌肤……”接着,她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绝望和压抑,崩溃地哭了起来。
将那段痛苦的经历一字一句地复述下来是通向真相的重要道路,也是压倒她心理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