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爱你》寅冬

5、5

　　“哒哒哒……”
　　键盘被陈铭醇按的啪啪作响，周行坐在电脑前，抬眼偷偷瞄了下皱着眉头打游戏的陈铭醇。
　　周行默默转过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一个小时过去了，他看了眼游戏界面叹了口气。半晌，陈铭醇抬手扯掉了耳机，烦躁的呼出一口气。
　　“给，”周行拿过一瓶绿茶递给他，“消消火。”
　　陈铭醇接过猛灌了两口，微微舒缓了心里的那股郁闷，他是想不明白了。
　　周行看了他一眼，慢悠悠的说：“别想不明白了，别人说了不需要你还上赶着凑干什么。”
　　陈铭醇坐着没说话。
　　“这是他自己选的，和你有什么关系，没必要兜着人家的烂摊子不放，你与其想着程期的处境，还不如多考虑一下自己。”周行看他那倔驴脾气就气不打一处来，“你是不担心叶宁，但是程期和你不一样，他已经习惯了，你不帮他还好，你要是帮他呢，叶宁只会越来越较劲。”
　　“就算你帮，我也帮，我们俩难道还真的可以随叫随到？就我们两个又可以坚持多久？总有管不到的时候，铭哥，你要想清楚。”
　　陈铭醇没有说话，他只是把脸埋在手心里，深深叹了口气。
　　下午第一节课的铃声准时响起，陈铭醇踩着点进了教室。
　　“次啦――”椅子摩擦地面的声音吸引了全班的注意，陈铭醇坐下倒头就睡，周行慢他一步，不自觉叹了口气。
　　程期听着这个动静，手指不自觉蜷缩了一下，却也没有说话。
　　一晃半个月过去，在学校的日子过得还算安稳，陈铭醇把早餐放在程期桌子上后，一如往常的趴在桌子上睡觉。
　　没过几分钟，旁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程期的动作很轻，他看着桌子上的早餐皱了皱眉，不过好在这是最后一天了。明城的春天，倒春寒的威力不亚于冬季的寒冷，程期的手指冻的发青，他伸手拿过桌子上的早餐，冰冷的手指蹭过陈铭醇的手背，瞬间的接触也无法忽视那份温度，程期不自觉叹了一口气。
　　陈铭醇顺势转过了头，顺势收回了手，手背的冰凉触感还很清晰，他握了握拳，继续睡觉。
　　一晃一整天过去，程期沉浸在学习里，觉得收获很多，吃晚饭的时候，程期收拾好东西，就离开了教室。
　　陈铭醇醒来的时候，教室里已经没有人了，旁边的桌子上是空的，人应该走了有一会儿了，周行刚好提着饭回来，他把饭丢在桌子上，“你这每天都在睡觉，晚上干什么去了？”
　　周行也不管陈铭醇理不理他自顾自说的起劲，等陈铭醇吃完之后再次趴下，“铭哥，你这吃了睡睡了吃，过的也太安逸了吧，怕不是只猪……”周行声音越说越小。
　　陈铭醇往周行身上丢了一本书。
　　“滚”
　　“……”
　　陈铭醇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晚一已经过了十分钟了，他直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身体，余光却不经意间看见了旁边的位置，桌面上空无一物，陈铭醇转头看向叶宁的位置，也是空的。
　　“啧，”陈铭醇烦躁起来，“烦死了。”
　　真是闲的没事干，一天天烦心这些事干什么，谁爱管谁管吧，我不管了。
　　陈铭醇又趴了回去，却睡不着了，“周行。”周行转过头来，看着陈铭醇，“陪我出去一趟。”
　　“干什么，上晚自习呢。”
　　陈铭醇烦躁的说：“找人。”
　　周行愣了一下，陈铭醇却已经抓了衣服和手机走了出去，他连忙追上，“程期又出什么事儿了？”
　　“不知道，”陈铭醇解锁手机，小小的屏幕发出微弱的光，照亮了陈铭醇的指尖和皱着的眉眼，“我没他电话，你有吗？”
　　“我哪儿有，”周行一边跟着陈铭醇一边解锁手机，“我问问别人在哪儿。”
　　陈铭醇懒得再等，跑到操场边利索的翻了过去，周行紧随其后却差点被巡校老师抓个正着。
　　“靠。”周行跟不上，无声的骂了一句。
　　这边有人回了消息，他立马拔了个电话给陈铭醇，“朝阳巷，他们在那里！”
　　昏暗的路灯勉强照亮了前路，交错的小巷被甩在身后，朝阳巷的路牌出现在陈铭醇的眼前，陈铭醇脚尖一转，向左拐了进去，小巷里又脏又乱，隔的近了，能听见几个人在说话。
　　陈铭醇放缓了脚步，停在了巷子口，叶宁扯着程期的衣领把他按在墙上，程期看着他表情痛苦。
　　叶宁凑在他的耳边说了些什么，陈铭醇听不清楚，程期却激动了起来，他抓着叶宁的手，“你再说一遍？你再说一遍！”
　　叶宁被他抓出两条印子，抬脚就要踹。
　　“砰――”陈铭醇从巷口冲了进来。
　　“咳咳，”叶宁躺在地上眯着眼睛吃力地说，“妈的。”
　　旁边的人连忙扶起叶宁，叶宁站住了身体，“陈铭醇，你有病啊。”
　　陈铭醇扶起程期，没有说话，叶宁站起来，咳嗽却没有停。
　　“我说了，打架你可以找我。”
　　“你非要帮他是吗？”叶宁捂着腰腹看着他。
　　“我帮不帮和你有关吗？”
　　陈铭醇站在路灯下，看不清楚神情，叶宁却觉得看见了陈铭醇眼睛里的狠厉，这让他无端瑟缩了一下。
　　“你会后悔的，”叶宁说，“你帮不了他，他还会连累你。”
　　陈铭醇不再理会他，扶着程期往外走，叶宁直不起身，只能看着他离开。
　　“你再发抖，很冷吗？”陈铭醇扶着他，感受到他身体无法抑制的颤抖，程期的脸色发白，衣服也因为在脏乱的小巷里滚了一圈而沾满了泥水，风一吹，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程期：“还好。”
　　陈铭醇：“你家住哪儿？送你回去吧。”
　　程期倏然停下了脚步眉头微皱，昏暗的灯光照出他满身的狼狈，他缓缓摇了摇头。
　　程期：“不了，我等会儿自己回去。”
　　“你自己回去？”陈铭醇笑了下，“你是不想回去吧？”
　　程期被说中了心思也不反驳，只是站在原地看着他。
　　陈铭醇：“我家离这里还挺近，你这一身的泥水，明天就该生病了。”
　　程期没动，看着陈铭醇向前走了几步，见陈铭醇倒回来本能后退了一下，“看你这架势，我会吃人吗？”陈铭醇笑了下，扯着程期的手腕带着他走。
　　“我一个人住，放心。”
　　陈铭醇拿出手机不再看程期的神色，只是牵着他走。手机里有几条未读信息，陈铭醇点开来看：
　　――铭哥，我翻墙被抓了，明天办公室见，记得配合。
　　后面还跟了两个哭泣的表情。
　　陈铭醇：“……”
　　程期看他脸色变了几变，犹豫再三还是问了一句：“怎么了？”
　　陈铭醇收好手机：“没事。”

　　陈铭醇的家确实离学校很近，家里很干净很简单，淡黄色的灯光铺泻而下，显得很温馨，一股淡淡的草木香在空气中飘浮，很好闻。
　　陈铭醇：“你先洗澡吧，我给你找衣服。”
　　程期：“谢谢。”
　　到了亮处，程期脸上的伤口变得很明显，分布在他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有些可怖，陈铭醇带着程期上了二楼他的房间，陈铭醇的房间很简单，只有一个大书柜显得比较特殊，书柜里放置着一些书和一些零碎的东西――拼了一半的小木船，有照片和一些其他的小玩具，最显眼的，是一把放在刀架上精致的小刀，银色的刀鞘上面雕了一些花纹，亮晶晶的没有一点灰尘。
　　“楼下卫生间不常用，只有这里了，你别介意啊。”陈铭醇在衣柜里找着衣服，转头看见程期盯着书柜里的刀看。
　　程期接过陈铭醇递来的衣服朝他点了点头，进了浴室。
　　程期出来的时候，药箱摆在了床上，陈铭醇站在阳台，手上拿着那把银色的刀轻巧的转着，房间的光照上去，随着刀的转动，折射出漂亮的光泽。
　　程期走到阳台上，站在陈铭醇的旁边。
　　陈铭醇：“这把刀是前年在西藏买的。”
　　程期站在旁边静静的听着，没有说话。
　　“它有名字，叫勇气。”陈铭醇说着，拔出小刀，银色的刀刃在黑暗里划过一线冷光，陈铭醇的手指划过刀背，屈指在刀身上弹了一下。
　　小刀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声音漂亮极了。
　　陈铭醇又把刀插回刀鞘，转手把它的柄抵到了程期的方向，“送你。”
　　程期惊讶的瞪大了双眼：“送我？”
　　“对啊，把勇气送给你。”陈铭醇看着他，眼睛里没有半分玩笑。
　　程期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拒绝了。
　　“为什么？”陈铭醇问。
　　“一个人要是没有能力改变环境，就只能适应环境，”程期说，“陈铭醇，它没有用，我适应了。”
　　陈铭醇只是笑了笑：“我只是送朋友一个礼物而已，没有那么多想法。”
　　朋友吗？程期看着他，陈铭醇手上的刀柄始终对着他，手上没有一丝的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