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爱你》寅冬

4、4

　　叶宁愣了愣，拿过两叠纸回到座位。
　　周行看看陈铭醇又看看叶宁对陈铭醇说：“铭哥？你们这……”
　　陈铭醇耸耸肩，无辜的说：“不清楚。”
　　“程期和他……”陈铭醇顿了顿，换了个说法“他和程期……不，你们班上这是个什么情况？”
　　周行突然有些沉默，程期的手指动了动，似乎快要醒了，于是他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留下一句“找个时间，我和你说。”
　　第一节课就是化学，一节课下来，化学老师的脸色都很差，直到下课后。
　　“陈铭醇，程期，跟我来办公室一下。”她留下这样一句话，就径直走出了教室，留下陈铭醇和周行面面相觑。
　　“啪――”
　　办公室里，几个老师都寻声看着这边，化学老师指着那两叠纸面色不虞“一人少抄了十遍，是以为我真的不会检查吗？”
　　程期看着她眉头微微皱起，想要开口解释些什么，陈铭醇扯了扯他的衣角，笑着对老师说：“李老师，您先别生气，可能是我们交的时候拿少了，我现在回去拿过来，您等我一下。”
　　陈铭醇径直出了办公室，教室里，距离上课还有五分钟，学生都已经坐在座位上自习了，陈铭醇走到周行旁边“你抄的东西呢？”周行连忙拿出来递给他，陈铭醇拿过稿纸，却并不从后门出去，他走到叶宁的位置前，手上的纸“啪”的一声拍在了他的桌子上。
　　“有什么事吗？”叶宁冷静的抬起头。
　　“最好没事。”陈铭醇勾起唇角定定的看着他。
　　教室里一时安静极了，陈铭醇不再管他，转身从前门出去回了办公室。
　　这边陈铭醇把罚抄重新补了上去，带着程期到了操场的边缘。
　　“你要逃课？”程期看着已经爬上墙头的陈铭醇。
　　“你还想上课啊？”陈铭醇低着头笑着看他，“走啊，铭哥带你打游戏。”
　　程期略思索了一下，拉着陈铭醇伸过来的那只手，跟着一起翻了墙。
　　“看不出来，你这是逃课老手了吧？”陈铭醇拍着身上的灰，“没有，我只是经常迟到。”程期面无表情的回答。
　　“噗”陈铭醇一下笑出了声，“看不出来啊。”
　　程期低头看着弯腰笑着的陈铭醇微微皱眉，阳光从树叶中溜出来，一个个小光斑映在程期的发丝，像是渡了一层光，陈铭醇直起腰来，抬手揉了一把那光斑，“走吧。”
　　第三节课打铃的时候，陈铭醇踩着点儿回了教室。
　　“铭哥，你去哪儿了，都不带上我！”周行竖着课本回头埋怨。
　　陈铭醇：“你不是被组织除名了？”
　　周行：“……”
　　生物课上，程期垂着头盯着书本，远处是老师讲课的声音，近处是同学的讲话声，两种声音混在一起让他觉得烦躁，程期索性放下笔，用手支着下巴心不在焉的发着呆，程期看向窗外，三月份的树还没有长出新芽，光秃秃的站在空旷的地面上，让人提不起什么兴致去欣赏，但程期却喜欢，用目光一遍遍描摹树枝弯曲的形状是他在学校里为数不多的放松。
　　突然腿上传来一点异样，程期低头一看，陈铭醇伸出两根手指轻轻的扯动他的裤子，布料和皮肤之间的摩擦感让人难以忽视，程期动了动腿，看着陈铭醇，陈铭醇另一只手撑着脸，目不斜视的盯着黑板，仿佛一个好学生，一张纸条从陈铭醇掌心露了出来。
　　――周行要我问你，中午要不要一起吃饭。
　　这人是纸条递上瘾了吗？程期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回复道：
　　――不了，我中午有事。
　　陈铭醇没再回，反而踢了踢周行的椅子，周行头也不回，送了一个国际手势。
　　陈铭醇：“……”操。
　　中午，陈铭醇和周行在校外找了一个人少的小巷吃饭，小餐馆很实惠，茄子炒肉铺了满满一层，周行伸筷子想去夹陈铭醇的茄子，被一巴掌拍了回去“你上午想说什么？赶紧说。”陈铭醇看也不看周行哀怨的眼神。
　　周行吃了一口饭，含混不清的说：“其实也没什么，其实程期也是转校生，和你一样，不过他是上个学期转来的。”
　　“刚开始的时候大家都还和和气气的，程期人长的好看，也有很多人愿意和他玩，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和叶宁有了矛盾。”
　　“你刚来也就发现了，叶宁这个人很……反正家里很有钱，学校里没人敢惹他，程期这一被他针对，自然而然的也就没人和他一起玩了。”
　　陈铭醇：“他之前哪个学校的？”
　　周行：“一中呗，也不知道他家里人怎么想的，一中不读跑明立来了。”
　　陈铭醇沉默着吃着碗里的饭，心里也不知道什么想法，米饭的热气氤氲，模糊了他的眉眼。
　　陈铭醇：“还有吗？”
　　周行茫然抬头，一粒米饭粘在他的嘴角：“还有什么？没有了，吃完了。”
　　陈铭醇：“……”
　　陈铭醇无声叹了一口气：“去结账吧。”
　　周行眨巴眼，一动不动的看着陈铭醇，两人对峙了一会儿。
　　“你彻底被组织开除了。”陈铭醇面无表情的结了账。
　　周行：“嘤嘤嘤。”
　　“……”去死吧嘤嘤怪。
　　两人出了餐馆，陈铭醇眯着眼睛看着街道另一边的饭店，四五个人围在一起，“周行，那边怎么回事儿？”
　　“那……那好像是叶宁啊，”周行也看过去“我操，程期也在，被围了啊。”
　　“哎！铭哥，你干嘛去！”陈铭醇已经向那边跑了过去，周行连忙跟上。
　　程期站在饭店的门口，叶宁站在他的面前，“你自己什么样还要我告诉你？别拉着别人一起倒霉行吗？多管闲事很好是吗？出风头很好玩吗。”
　　程期盯着叶宁，缓缓勾出一抹笑来。
　　“啧，”叶宁看着他，抬起手来“你自找的。”
　　程期条件反射的闭了闭眼，预料的疼痛却没有传来。
　　“打架？找我啊。”陈铭醇站在程期的旁边，正好接住了那个本来要落在程期脸上的拳头。程期睁开眼，就看见陈铭醇站在旁边，阳光恰好从那边照过来，看不清陈铭醇的模样。
　　“陈铭醇，这不关你的事吧？”叶宁的手被陈铭醇握着动弹不得。
　　“你早上藏了我的罚抄，这件事我还没找你呢，怎么就不关我的事了？”陈铭醇看了眼周行，周行连忙从人群里挤过来，站在程期旁边。
　　“你没事吧？”周行看着程期，他身上穿着饭店的工作服，蓝色的布料上面沾了许多油渍，结成一块一块的灰斑。程期摇了摇头，并不说话。
　　“松开我。”叶宁冷了声对着陈铭醇说。
　　“好说，我松开你，你现在就走。”陈铭醇笑了下。
　　“我们五个人，你以为我会怕你吗？”
　　“那正好，我好久没打架了，也不知道谁更厉害啊”陈铭醇盯着叶宁的眼睛，手上握的更紧了些。
　　程期向陈铭醇走了一步，用手虚握住陈铭醇的手腕，冲他摇了摇头。陈铭醇看着他，缓缓松了手。
　　陈铭醇：“今天这事是你先挑起来的，你现在走，我当做没发生过。”
　　周行也忙走过来打圆场：“午休马上就结束了，散了吧，散了吧。”
　　叶宁甩开周行伸过来扯他的手，没再说话，狠狠瞪了一眼程期转身走了，陈铭醇不着痕迹的遮了一下，双手插在棉衣口袋，转身看看程期皱了皱眉。
　　程期的心蓦然紧了一下，没有开口说话。
　　“你没事吧？”陈铭醇却只是说。
　　程期沉默着没有说话，周行又连忙说：“吓死我了，没事就好。”
　　程期看着陈铭醇，早春正午的太阳晃了他的言，他看不太清陈铭醇的表情，他皱了皱眉“你没必要这样，我不会谢你。”
　　陈铭醇却笑了，看着眼前的程期，阳光照在他的睫毛上，在脸上投下一小块阴影“没关系啊，我又不差这声谢，有包子就好了。”
　　程期在心里默念了一下这三个字，恍惚间仿佛看见了一个人。程期笑了笑“下次碰见这个事，不用再管我了。”他说着，越过陈铭醇，去扶那些因为冲突倒下的桌椅。
　　陈铭醇一时间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他转过身拉住程期的手腕，逼的他直起身体看着他。
　　“我还会管。”陈铭醇认真的说。
　　“什么？”
　　“我说，我还会管，”陈铭醇看着他，一点烦躁从眉眼间流露出来“只要我碰上一次，我就管一次，这些东西一直跟着你你很乐意吗？别以为离开这里就万事无忧，这些东西给你的伤害，只会让你一次又一次的让你喘不过气，他会拉着你，让你觉得疲惫。”
　　“我不需要。”程期也不耐烦起来“我不会被影响。”
　　陈铭醇深棕色的眼睛直直的盯着程期，仿佛要从那里面找出一丝一毫的软弱，这样才能有名正言顺帮他的理由，但是陈铭醇从他那漆黑的眼睛里没有看见一星半点的无助，甚至连光亮也没有。
　　他想起了那天晚上的程期，松开手，没有丝毫停顿的走了。
　　周行看了眼陈铭醇，又看了眼程期，叹了一口气也跟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