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霁[穿书]》林夜

3、招揽

　　林霁最后还是搬去了和齐绫同住，原因无他，能省一笔房费开支。唉，慌慌张张不过谋银钱几两，她又不是什么圣人，修仙飞升是不去想的，能好好混完日子回家就行了。再者原文里，这位齐少卿，可是富得很呐！

　　饶是早有预估，在见到城南这处三进大宅院时林霁还是忍不住想要抱紧齐绫大腿，高呼“富婆求包养！”上京城寸土寸金，老牌的世家大族多住城北，新上任的京官多住城南。原文里齐家是开国功勋，齐绫的父亲又是当朝宰相齐思敬，齐家在城北毗邻宫城的地方有一处敕建大宅。

　　奈何齐绫既不愿做整日刺绣弄花的闺阁少女，又不愿走科举入仕的路子，反倒对破案有着莫大的兴趣，跑去京兆府从一小捕快做起，直把她爹气得人仰马翻。她凭着自身本事得到了女皇的赏识，升任大理寺少卿之后索性不回家，在城南择宅邸独自居住。

　　单凭大理寺的俸禄是没法在城南买下这么宽敞的宅院的。但是！文中提到齐绫外祖家乃是皇商出身，她的娘亲心疼小女儿一人在外，外祖家也对她们几个姐妹宠得不得了。所以小小的宅院？买了！

　　对此林霁只得感慨，有钱真好。

　　齐绫一人居住，宅子里没有延请仆人，她处事兢业，晨出晚归，有时埋进案卷里，天晚了宿在官衙也是常有的事。林霁宿在东厢房，往往两三日见不着齐绫几面，林霁觉得这样不咸不淡地过着蛮好，院子里盆景寥寥，她便种下了带来的灵材仙药，想了想，又在院里栽了一棵桃树幼苗。

　　想吃桃子，这世界水果还真是贵啊。林霁叹气，她想念原来世界的大棚种植技术，想念便捷的飞机高铁运输，古代交通不便，想满足口腹之欲就得花大价钱。

　　说到底还是没有生活来源，论科考她比不过古人，况且师父说她命劫一在官二在北，她是绝然不能入仕的。这具身体命理奇差，神踏马五行缺五行！说她犯天煞孤星她都信了，二十年精修一身道法，窥探天机者命犯五弊是常情，她没有五行是个什么鬼？

　　算了算了，反正她本就是来这世界混走一遭，也没想过和书中人有过多瓜葛。太阳西沉，林霁估摸着又是一无所获的一天，便收了算卦摊子慢腾腾地往回走。

　　这年头有钱的官家都有专属的相士门客，寻常老百姓要问卦也多去城东庙观，她名头不显，又初来乍到，摆摊算卦无人问津，还要被原先在此的同行排挤。称一句同行算是抬举，真在这闹市摆摊的多是些巧言令色之辈，她又哪里说得过他们？

　　生活难啊，上京物价贵，钱囊里的银两所剩无几。她明日要不也拿个碗坐闹市要饭得了……林霁苦笑。

　　这日东院倒是破天荒多了个人，林霁回来时，齐绫正俯身观赏她种的几株花草，听见响动便起身回眸朝她一笑，余晖的暖光照映她绯袍上金丝灿灿，连带那明晃晃的笑容撞进了林霁心里。

　　“最近诸事繁忙，倒忘记问林姑娘住的可还习惯？”

　　林霁放下包袱，拱手道谢：“多谢齐少卿收留。”

　　齐绫摇头笑道：“林姑娘太客气了，只是之前我听说林姑娘是为了进京赶考，马上春闱将至，我见林姑娘连日外出，似乎还未准备好入场的行囊？”

　　春闱？林霁一愣，旋即连连苦笑，这不过是个托辞罢了，她怎么可能真去科考。齐绫见她这模样，心下也是有几分了然，转了话题：“林姑娘近日可有所获？”

　　林霁摇头，上京不好待啊，原文她那师兄再遇见女主之前是怎么熬过这一段时间的？她生得白净，可是太过瘦弱，又不够伶牙俐齿，便是酒肆跑堂也不招她。纵修一身高深道法，太过年轻，又无宗派门号傍身，大门大户哪里敢信她有真本事呢？

　　“林姑娘若无心科考，不如来与我办差吧？”齐绫眉目弯弯，笑得狡黠。近来京畿各地案发诡谲，朝廷特设诡案司，人员任她招选，并赐她临机专断之权。新衙门权力虽大，未来能否升迁不得知，接触的又是容易丧命的狐怪鬼事，这让那些过惯了安逸生活的差爷们如何肯来？

　　齐绫也知将来接手的案件有些凶险，她有心招揽能人异士，奈何有本事的道士不是早早被各官家收为门下，就是待在皇观里享受供奉，轻易不肯出山。而这位初进京的林霁似乎境况窘迫，那日城郊看着又是有真本事之人，这岂不是瞌睡碰着了枕头，齐绫自是盛情相邀。

　　林霁还是摇头，坦言自己承师命不可入官身。齐绫想了想，毫不犹豫道：“林姑娘可以不加官籍，只协助我办案。待遇方面绝不会亏待与你，按常例包衣食住行，且每案完结我会另付你酬金……”

　　她还未说完便见林霁眸光发亮，匆匆打断道：“包衣食住行？！”

　　“嗯，此外每案结另算酬金。”齐绫点点头，怕她不放心似的又加了一句强心剂：“林姑娘不必担心，这些费用不走官库，皆由我个人支出。”说罢右腿忽然一沉，只见林霁半跪在地抱着她的大腿，眼角似有泪花闪烁，口中大呼“富婆”！

　　富婆是什么？齐绫不明所以，只觉得她这样子颇为好笑，赶忙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揶揄道：“林姑娘何必行此大礼？”

　　林霁面色赧然，这不是饿怕了吗，虽然不至饿死，但腹中空空的感觉真是不好受呀。想到这里，肚子很是时候地咕咕告起了状，林霁眼巴巴望向齐绫，齐绫福至心灵道：“听闻城东新开了一家酒楼，不如今日去那尝尝？我请客。”

　　林霁狠狠点了点头。

　　齐绫又道：“嗯，一直林姑娘的称呼未免太生疏了，你可有取字？”

　　“未曾取字。”她师父并没有给她们取字的习惯，林霁自然也不会费心思去想。

　　“我也未取字，那此后我便唤你阿霁？”齐绫笑起来的时候双眼明似琉璃，是这世间少有的真挚透澈，说话时语气活泼又亲切。她道：“你也可以唤我阿绫。”

　　阿绫，齐府的三小姐，女主赵溪瑶的至交好友，被大周百姓称颂的“小青天”，深爱男主的女二。林霁咀嚼着字眼，最终郑重地长揖一礼：“阿绫。”

　　现在，再加一条，带我躺平的富婆——阿绫！

　　酒楼里齐绫单独开了一个包间，又豪气地点满了一桌子菜。林霁再度感动得无语言表，然后风卷残云地吃完了两席。

　　呃，饭桶这个特质是会传染的，其实她还能吃第三桌——如果不是隔壁包间传来了吵闹声的话。

　　说是吵闹也不算，准确是一群人点着一个人羞辱，声音过于响亮，内容过于不堪，话里话外听着这批人像是官府中人。正气凛然的齐绫自是忍不了这等欺凌发生，嚯地起身准备过去教训他们一顿，奈何手腕被人抓住，却是坐在位置上的林霁朝她摇了摇头。

　　“阿霁！京兆府官差糜烂已不是一日两日，如今这大庭广众下同僚之间都能相互欺辱，他们对待百姓还不知是何等凶恶面孔！我决不能坐视不理。”齐绫怒气冲冲。

　　林霁叹了口气，她当然知道这些官差作风如何，如果是别人她也就不拦着齐绫了，但是她刚刚听到在那些人的污言秽语里，有两个字眼叫“无言”。

　　现在在隔壁被欺负的人是，男主顾无言。

　　在《妖王祸天》这本小说里，前期因为老妖王身死，妖族内乱，作为妖族王子的顾无言很小就被忠心耿耿的大长老带离了妖族，并在他身上下了禁制隐藏他妖的身份。后来大长老伤重不治，顾无言慢慢长大，禁制逐渐无法压制他身上日趋强盛的妖力，因此他便显出了半人半妖的样貌。

　　顾无言一直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他像人一样活着，在上京谋了一个捕快差事。半妖人是人类女子被妖物所淫生下的子嗣，不被人与妖所承认，是世间最低贱的物种。因为样貌的缘故，顾无言前期被当成半妖人，挨了不少羞辱，直至后来进了诡案司，又与女主重逢后才有所好转。

　　原文中诡案司在职的从始至终只有齐绫与顾无言，所以，林霁如果没有记错，这一次的搭救，就是齐绫一生的转变。

　　你不能救他，你会在日后的相处中对他暗生情愫，却又眼睁睁见他爱上自己的挚友赵溪瑶，看他妖人身份被识，为他放下尊严不顾一切回去跪求你的父亲救他一命，最后看着他在祭天坛上被内应劫走，看着他率妖族反攻人界，看着繁荣昌盛的上京因为他哀鸿遍野，看着他误伤自己一生所爱，最终自爆内丹为爱相殉。

　　因为你不是女主，所以一辈子只能动一次心，一次动心害了一辈子。丢了官位，失了所爱，救不了挚友，救不了百姓，恨自己无能为力，恨自己识人不清，恨自己仍然割舍不下，从此心中坚守的正义与信念在年岁里崩塌，在悔恨与情伤里寂寥一生。

　　昔年淮候一饭之恩报以千金，林霁身无分文，唯报以使她不再重蹈覆辙。但林霁知道，她拦不住她，否则她就不是文中那个敢爱敢恨，一身正气的“小青天”齐绫。

　　“一起去吧。”林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