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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   东迁之事,初见成效。先是士兵驻扎进行开荒拓土,种下第一轮秧苗。
      随后从郢都逃离的部分百姓被安置在此处,已然形成了小型集市与村落。
      魏国局势也一如庄辛所料,魏昭王逝世,新王继位。庄辛趁势攻打魏国,轻松便将淮北之地收入囊中。
      西边拖延许久的战事有了新的进展,许是见楚攻魏尝了甜头,秦军也不放过此次机会,转而攻魏,夺取了两座城池,而北上的赵军则两度派出猛将攻打几邑,年底便将这座重要城池攻克。
      “如今势头正好,先生怎么反而停住了东进的脚步?”景雅看着案上的行军布局,心中甚是疑惑。
      “东边之事不着急,如今西边秦军方才是重头。”庄辛抚须一笑,颇有幸灾乐祸的意味,这拖延战终是有了成效。见景雅仍是面带疑惑,便伸手搂着他,将其带到沙盘之前,为他一一指明。“楚地广袤而多水泽,秦军即便来势汹汹,攻克下来,却无后援。若是先锋部队撤离,那便是白费了此前的精力,若是不撤离,这秦军的先锋部队便困在了汉水地区,三晋的小动作他可就顾不上了。”
      “蔫坏!”景雅埋怠他一句,“那先生有何计划?”
      “既然如此,便瓮中捉鳖,直击要害,切断巴郡和南郡的连接部位,彻底断绝秦军在长江一线的生机!”
      “只是先生,可莫要忘了内患之忧,攘外必先安内。”洋洋大楚,需要面对的内忧可比外患要多的去了。
      “待驱除外敌,便是安内之时。”
      对此,景雅耸肩不表态,轻轻挣开腰间的手,缓步走到庭院。“便先预祝先生旗开得胜吧。”
      “去哪?”
      “夏日严酷,溪水清凉,想泡一泡。”
      院子里正有引来活水的小石潭,里面还养了些小鱼。景雅着实喜欢,便让人在潭边修了小亭子,可以遮阳避雨,亦可在潭边濯洗手足。
      庄辛心头一动,也不管甚么排阵步兵,一路随着景雅走去。正见他坐在潭边平整的石上,脱去鞋袜。
      “我来!”连忙大踏步去,蹲在他身前,仔细为其除去鞋袜。看着那白生娇软的双足,忍不住便揉捏起来,将那粉嫩的脚趾捏的通红。
      景雅脸上一烫,瑟缩着想要收回脚,却被牢牢捉住了。
      “躲什么?”庄辛仰头朝他一笑,随即手下又揉了一通,才将其牵引至潭中,慢慢为其洗濯。
      在朝廷之上,他是勇于上谏,辅佐君王的臣子,在战场之上,他是运筹帷幄领兵致胜的将士,可在家中,却只是一个为所爱之人弯腰屈膝,细濯手足的普通男子。
      景雅垂下眼睑,看着这个为自己仔细洗濯的男人,既有羞赧之色,亦有动容之情。“先生不曾想过成家?”
      “怎么,议政大臣愿将幼弟嫁与辛?”庄辛捏了一下手中细腻的脚踝,漫不经心的反问。“那自然甚好,只是洞房花烛夜都不知有了几次,不知议政大臣是否介意?”
      “……”景雅收起了脸上的感动,面无表情,甚至想一脚踩在他脸上。“雅不介意先生前去与兄长谈论此事。”
      庄辛笑了一声,抬起头问,“届时若是辛被轰出景府,甚至被迫与子颂分离,该如何是好?”
      “他拦得住你么?”景雅瞥了他一眼,气不过,便猛地踩了一下水,将猝不及防的庄辛溅得脸上皆是水珠。
      庄辛愣了一下,随即笑意更甚,也不生气,只是举起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水花。他这般波澜不惊,反倒是景雅有些心虚。
      不久后,庄辛说道,“洗好了,可要为子颂穿好鞋袜?”
      “嗯。”
      左右无帛布擦拭,庄辛干脆将浸水的一双玉足搁在怀里,用衣袖拭干。
      “可以了,你衣袖都湿了。”
      “不打紧。”
      庄辛此人,虽说有时候有些气人,但却是脾气极为温和的,做事细致周到,没有丝毫不耐烦…
      “怎么了?”突然被搂住肩膀,庄辛虽有些疑惑,但还是顺势搂住了忽然撒娇的爱人。
      “没。”景雅将脑袋靠在他肩上,缓缓摇摇头。
      “我已说服大王,集结兵力,开始反攻秦军。届时,怕是要带兵出征。又是许久不能与子颂朝夕相处,也是一份遗憾。”
      “久长之情,岂在朝暮?”景雅心有甜蜜,却仍以家国为重。
      “只是辛念子颂,朝朝暮暮。”庄辛搂着景雅,有些舍不得。
      “……”这般含情脉脉,听的怪是难为情的,况且这人老爱调侃自己。景雅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会在都城等待先生的归来,此等小事就莫要计较了。”说罢两人相视一笑。
      “今日天气正好,夜晚无云,不知先生可愿拔冗陪我一同观星?”
      “美人相邀,自然是得空。”庄辛戏谑的调笑道,惹来景雅的白眼。

      一如景雅所料,万籁静寂之中,灯火俱黑,银汉迢迢,星河耿耿。
      二人在视野开阔的院中,铺席而卧,两人肩靠肩,腿挨腿仰躺在一处,看着头顶的星空,夏夜有风,消去了不少热意。
      “看,在银河的两端,最亮的两颗,便是牵牛与织女,观测了数年,每年在七月七,便是它们最为明亮的时刻,往些时候虽也明亮,但总要寻上一寻。”景雅伸手指着观测多年的两颗星星,细细为其解释。
      “你说它们若是神灵在天,像不像被天河相隔的情人?每年便在这一天施展法力,让彼此得以相见。”听闻他的解释,庄辛也伸手去握住那修长的手,兴致来潮忽的想起地方神话,索性开始编纂故事。“那牵牛的索性便唤他牛郎,牛郎织女,倒也相称,你织布来我耕田,多美好安逸的田园景象。”
      “照你这般说,那这牵牛织女来相会岂不是浪漫美事一桩?只是他们又为何被分隔两端,不得厮守终生?”
      “自然是因为家中父母不同意。既是神仙,那便是一方父母不同意这份亲事,衣袖一挥,划出银河,使得痴情男女不得相会。只是二人情深意重,相隔银河却痴痴对望,感动了父母,于是每年七月七,便让他们能相会一次,这银河盛满星光,便是助力二人越过天河来相会的。”
      景雅闻言一笑,眼眸盛满星河。不曾想,庄辛文采这般好,编起故事来,一套又一套。
      “如何,这个传说可否令人动容?”庄辛听见他的笑声,便扯了扯他的手,问道。
      “真真催人泪下,既然观星册还未成卷,那便将先生所言誊录在册,让后世之人在观星之时,也能如先生这般,有所感慨。”
      “那便要是流芳千古了,辛愧不敢当。”庄辛也跟着假意谦虚推脱,二人笑作一团。
      “你说,若这日月星辰,盈虚有数,变换有度,草木四季,枯荣往返,一切皆在变化之中,这是为何?昼难窥星月,夜盛阳不出,它们在何处?若是在星辰之上看来,我们脚下大地,是否一如我们见星辰,亦是浩瀚星海之一介?”许久,景雅才缓缓出声,语带困惑。
      “辛平日研习兵书,观理朝政,不如子颂对此有感悟。如今子颂一言,倒是令我开始思考,这平日最是普通之景象,却蕴含着无穷的奥妙,等待感悟人去追寻探索。”
      “术业有专攻,譬如先生的论政之道,我亦闻之赞叹。适才的疑惑,日后我便会不断钻研,寻得真理。”景雅侧过头靠在他肩上,缓缓叹了一口气,又是满目向往的神色看着这繁盛星空。
      “子颂最是吸引我,便是这为理想不懈追寻的毅力与决心。”
      “怎么我记得初见之时,先生可不是这般呢?”景雅故作疑惑的反问。
      “一见如故,一见如故啊!”庄辛伸手揽住他,状若感慨的扯开话题。“夜深了,回房歇着吧!不然该着凉了。”
      景雅暗笑不语,随着他的牵引起身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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