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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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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秋,楚军集结十万人马,向西反攻,势如破竹,虽伤亡甚重,但在年末夺回了江南十五邑。
来年春,秦军意欲联赵攻魏,围攻大梁并击破了来援的韩军,插手三晋意图明显。
秦军摆脱江南局势的意图迫切,庄辛自然是牢牢抓住机会,放弃了循序渐进收复故土的计划,直攻巴郡和南郡的连接要塞,破二城,将秦近江南之重据一举击破,此后秦军相当长的时间内无法再大举入侵楚地。
虽说夺回旧都,但都城损坏较大,若要迁都须得耗费大量财力人力修复,思及此处,加上旧都距秦更近,若是秦军有心,想要再次攻打过来,不是难事。楚王自然惊惧,忙推拒重返旧都之事,于是都城仍在陈都。庄辛回到陈都接受了封赏,任假相,一时风头无俩。
秦军退去,三晋相争,楚地反倒无事发生,颇有岁月静好之意。庄辛自然是喘上了一口气,悠闲得很。
这日外头正热,庄辛躲在檐下,四处放了纱帘,随风而动,难得奢侈一回,将藏冰拿出来消暑,室内也不见侍女,许是退至院外雨廊候着,只得他一人边看政论边品小酒,不时用蒲扇扇风,好不惬意。
“先生当真悠闲,还奢侈了一把。”景雅从寝室出来,似是午休刚醒,带着慵懒的倦意,许是热了,赤足薄纱便出来了,靠坐在庄辛边上,意有所指。
“屋里头的冰消融了?快来,正好给你消消暑,可是热醒了?”庄辛收起书卷,笑着边为他打扇,边为他抚顺发丝。这人刚睡醒的模样,像只猫儿一般,黏人而不自知。
“嗯…睡多了容易梦魇。”虽说有些困顿,他仍是起来了,外头有些风吹着,倒是清醒了一些。这酷暑真真折磨人!只是夜里头要观星,白日里头不得不睡。景雅心中对夏季既爱又恨,爱是因为夏日观星极佳,恨便是酷暑难消。他顺势枕在庄辛的腿上,往前伸长了双臂,双腿也不安分的蜷起,像是猫儿伸懒腰一般。却不知衣摆也跟着滑落,白皙的双腿分外惹眼。
庄辛见状,忙为他整理衣摆。好在四下无人,不然这风光都给看了去。
“作甚,你都挡着我的风了。”不明所以的景雅不满的推了推他。
“好风光还是留着你我二人之时再展现吧,这会儿可不行。”外头可是随时有人来的,庄辛按住衣摆不让他掀开。
景雅差点就要笑他老固执了,两人玩闹间,碰巧景差来访,侍女在门外传声。二人面面相觑,赶紧理顺衣发,端坐两边。
“你瞧,我说的不错吧。”庄辛坐直身子,悄悄靠过去小声说道,末了还老神在在的喝了一口茶。
小样!景雅丢给他一个眼神。
“绿豆糕,消暑,吃一块?”庄辛将案上的糕点端到景雅跟前,带着讨好的意味。景雅瞥了他一眼,捻了一块,接受了他的讨好。
“子颂,许久不见可安好啊?”景差朗笑走进室内,却见新任假相亦在,心有疑惑,忙拱手行礼,“不想阳陵君也在,差有礼了。”
“议政大臣不必多礼!”庄辛自然还礼。
景差趁机与弟弟打眼色询问,却见其一脸无辜神色,只好作罢。
“不知兄长前来所为何事?”待其坐定,景雅便直问其意,还奉了茶,好堵住他的疑问。
“咳…母亲心忧你成家之事,担忧百年之后你孤苦无依,特托我来打探子颂意向。”景差自是察言观色,说是打探,倒不如直说的好。
庄辛闻言一顿,念及有人在,倒也不曾做些失礼仪之举,只是耳朵支棱的老高,去听景雅如何作答。
“繁华尽享,有甚可孤苦无依?若是担忧此事,亦可考虑从宗室过继一子到我名下,雅定当嫡子对待。”若是有成婚的念头,有何至于蹉跎到现在?同龄之辈有此念头的,早已妻妾成群,子女也怕年近弱冠了。
“……”景差不想他还能这番应对,此前准备的说辞没有出口的机会,顿时有种英雄无用武之地的郁闷。
一旁的庄辛沉默不语坐在那,活像根木头,既不插话亦不避退。
“你这…”景差差点给忽悠住了,忙回过神来,苦口婆心道,“这哪是过不过继之事,母亲是盼你有个后人,有个传承。”
“雅不明白,所谓血缘后代是否真的这般重要。人生在世不过百年,安身立命,建功立业,加官进爵,亦或是做大学问,哪一个不来的更重要?若是有所成就,流芳百世,垂青千古,不是难事。若是窝窝囊囊,只留下子嗣,穷困一生,还要让后辈受苦,这有何可传承的?”此前他总是推脱、避谈此事,如今细谈来,景雅便一一摆明自己的困惑与决心。
“我看后代,从不看亲缘,若是性情恭谦才智过人,你情我愿,我便可收其为弟子,甚至于亲子。况且我无意留后,又何必耽误良女子的姻缘?要成就,我为襄城君,云宫侍臣。论才能,我观星数十载,完善农时历法。此外有志同道合之友相伴,亦曾为国分忧出力,如今专心天文地理。雅自觉不曾有何欠缺,成婚之事,有又如何?无又如何?又不能改变他人对雅的看法。况且兄长子女在侧,亦足够母亲含饴弄孙,享天伦之乐矣。”
……
景差此行自然是失败而归。他这个幼弟一向有自己的主意,认定的事情,别人怎么劝也是劝不动的。索性便由他去罢!
“为何这般看着我?”景雅端着绿豆糕,边吃边看着铺展在地上的星图,头也不抬的问。
“方才,你与议政大臣所言,当真是你心中所想?”庄辛有些犹豫,他心忧子颂是顾及自己才这般说的。
“看来先生希望收到雅的喜帖?”景雅诧异的乜斜他一眼。
庄辛被呛了一下,“心里自然是不愿意见到子颂与另一个女子相亲相爱,只是子嗣之事…”
“过继便是极好的办法。”景雅吃完一小碟绿豆糕,将盘子放在案上,似笑非笑看着他,“只不过,雅向来要求公正对待,若是先生与我相守一世,那么此前如何不提,但日后,雅自是不乐得见先生另娶他人。”言毕,眼中笑意全无,尽是严肃之色。
“此生,只愿与子颂相守,只是子颂莫要嫌弃辛年老体衰才好。”庄辛挪到他跟前,将他紧紧抱住,不时在他的发丝上印下一吻。闻言景雅缓和了脸色,也搂紧他的腰,两人紧紧依偎一起。
白天晴空万里,夜里头亦是好天气。夜幕渐起,景雅便开始忙碌,与手下随从一同上了观星台,观星测位,校对誊录,忙碌的不知时辰。临近丑时,才停了工作,吩咐各位轮班观测记录,其余都回去歇息。自己也扛不住,一脸困顿回去就寝。
换了衣裳正要上床睡去,怕惊醒睡梦中人,就连呼吸也下意识放缓了些,却不料那人还十分清醒。“回来了?”
“怎么醒了?我吵着你了?”景雅伸手去碰了碰他的脸,轻声问道。
“没有,我在等你,夜深了,赶紧上来睡罢。”庄辛拉着他的手递到唇边印下一吻,随即催促他上来。
“嗯。”景雅利索上去,跨过庄辛,躺在里头,一躺下就被庄辛搂了过去。景雅也不挣扎,二人就这样亲昵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