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偶Omega的自救指南》陈良凉一凉

27、悲观的终点是什么

　　回想起那在异国他乡病床上度过的日日夜夜，许筠更委屈了。许筠有些莫名其妙，他说不出来自己是怎么回事。没有晋荣的时候，明明自己扛过那么多，就像他曾经跟晋荣说的那样，他不是疤痕体质，受过更多更深的伤，也都熬过去了。可自从有了晋荣，仿佛突然就有了依仗，许筠总不自觉的就想把自己受过的苦，遭过的罪一样一样都说给他听。让他抱抱自己，亲亲自己，好像那些过往就都能从苦涩变成甜蜜。原来人竟是如此么？许筠感叹道，竟是无人知时不会疼，有人护着才觉伤。
　　可许筠到底不敢和晋荣说，他在自己心底最隐秘的角落，有个念头挥之不去，许筠怕自己太幸福。许筠的眸色暗了暗，他的眼睛从电脑屏幕上移开，望向窗外，问自己，我也有资格幸福么？

　　回国后，许筠断断续续的也没有放弃调查，只是晋荣怕他心思太重，不让他耗神，盯他盯的太紧，他便也腾不出手来细细捋顺城东地产和蓝尚之间的关系。但他直觉，这里面有什么不对劲。这阵子晋荣的紧密盯人终于有所松懈，许筠找到了几次机会，已经有了一些头绪。张晨秩，似乎是蓝尚的情人之一。原本是蓝尚对那块滩涂地势在必得，才扰得张晨秩出了许多歪招儿。
　　还有一件，许筠收回思绪，重新翻开了自己的电脑，里面躺着一个普普通通的文件夹。许筠点开文件夹，看到里面第一个大容量的word文件，名为“校企合作滩涂地改良示范计划”。许筠有些头疼，怎么把这些都告诉晋荣呢？

　　出乎许筠的意料，晋荣这一天晚上居然没有回许筠家。许筠准备了一腔的借口，满身的演技突然就无的放矢，很是不舒服。习惯了相拥入眠，许筠一个人睡不着，无奈起身，就坐在客厅里，放下投影仪，无声的看电影。许筠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选了凯特布兰切特的老片子《疾走天堂》。
　　意大利晴朗的天气，在黑暗的房间中有些晃眼。影片的最后，男女主角乘坐的直升机化成了天空中的一个点。年轻的时候，许筠纠结过，直升飞机到底有没有顺利逃走；这次再看，许筠突然发现这个问题根本就不重要，和相爱的人一起奔赴一个远方，这本身不就是最好的结局么。而且，许筠顿了顿，摘下了眼镜，这结局只与相爱与否有关，与相爱的人是不是有资格，无关？
　　关了投影，换上睡衣，正当许筠以为这一夜就要这么过去的时候，电话却响了起来。许筠一看，居然是于涵。
　　于涵有些急切的跟他说，汪禹还没回家，问许筠知不知道些什么。许筠一愣，才觉得晋荣没回家这事儿并不简单。许筠突然就有些慌神，却强压住自己的紧张，语气平静的安慰了于涵几句才挂了电话。挂了电话后，许筠没有半点迟疑，换下睡衣，翻开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这是一早晋荣就给他的，晋英的电话。
　　挂掉电话后，许筠开车直奔晋英的家。

　　半夜被叫醒的晋英一点不含糊，他身边站着同样清醒冷静的晋英太太。这是许筠第一次见到晋英和晋英太太，他们竟是一对罕见的男O女A组合。没有来得及惊讶，许筠赶快把事情跟晋英二人交待了清楚。两人听了许筠的话，晋英和太太眼神一对，赶紧派人从天禧大厦调监控，监控调出来后得知晋荣是带着汪禹走的，就放下点心。晋英知道晋荣身边的人，没带李立，好的一面，说明至少晋荣这边还把持着分寸；坏的一面，晋荣恐怕没想着对方会胆大包天的把他扣下。
　　现在下一个问题是，晋荣到底在哪儿。要获得晋荣的准确位置，纵然是晋英也得浪费些时间，正当此时，许筠想了想说：“二少，不如让我试试。”
　　晋英和太太都有些意外，却也没有阻止。
　　许筠想了想，给晋荣的手机发了条信息：“阿荣，等你回家。”
　　短信发出去的一瞬间，许筠紧盯着屏幕一眼不错。好一会儿，看见对话框显示对方正在输入，许筠一口气提到了嗓子眼，半晌对方回了三个字：“知道了。”
　　许筠不知道这是对方没有限制晋荣对外通讯，晋荣自己回的信息；还是对方为了营造出晋荣尚可自由联系，而代替晋荣回的信息。这对目前的许筠来说，并不重要。因为随着这个信息回复过来，许筠打开手机后台，一个实时定位也被发送了过来。这是晋荣在许筠的同意下，给他和许筠的手机安装的隐藏功能。只要通过短信进行前台交流，后台就会自动发送实时定位。平时大家都用微信联系，这个功能自然用不上。并且，因为此功能需要每次一问一答刷新用户协议，才能使用，也最大程度上保护了彼此的隐私。没有特殊情况，这个功能不会束缚彼此；但如有万一，这个功能就可派上大用场。此刻，便是如此。

　　许筠的一番操作，让晋英有些叹为观止，他一向知道自己的弟弟。晋荣小时候被家里宠着，大了也是自由惯了。家里人不知道，但晋荣和他提过，曾经在费城留学的时候，交往过那个著名的大提琴手。可即便是初恋，弟弟兴奋的给他打电话絮叨着自己的恋人的时候，晋英也知道，弟弟没有结婚的打算。晋英不像晋大少晋苍，他不要求弟弟一定要和他跟大哥一样成家，只要弟弟开心就行了。但眼前这一位漂亮的Omega，必是有什么过人之处。
　　晋英还记得，仲夏时分，弟弟打电话给他的时候，是这么说的：“哥哥，我爱上了一个人。这辈子，估计也就他了。我把你的电话给了他，以后哥哥你也好好的护着他。”
　　挂了电话，晋英敲了敲在旁边偷听的妻子的头，晋二太太笑的一脸意外：“想不到小荣也有这一天。”
　　是啊，晋英想，他的弟弟，他冷静爱玩，自由不羁的弟弟，也有给他打电话让他帮着好好护着一个人的一天，也有给自己的Omega安手机定位的一天。

　　许筠把晋荣的定位交给晋英的同时，还提了蓝尚和城东地产的关系。晋英眼中冷光一闪，没有多说，给李立打了个电话，就要开车出去。临走前，跟太太交代了几句，便又停下来，很是尊重的问许筠要不要一起去，弟弟的伴侣就是他的亲人。况且，他有点喜欢这个温和冷静的男孩子。
　　许筠心里既意外又感激，但他没有坚持要跟去。他虽然不确定晋英要去哪儿，但他已经把他知道的都告诉晋英了，他去了，剩下的恐怕只有添乱。他心里就算担心晋荣，也知道不能添乱。于是许筠摇了摇头，没有跟去。
　　晋英难得和缓了一贯拒人千里的脸色，赞赏的看了看许筠，郑重其事的说到：“好弟弟，乖，你放心。”
　　说着晋英跟二太太点了点头便开车走了。晋英太太没有和许筠多说，在征求了许筠意见之后，便叫人送许筠回家。临走前，晋英太太握了握许筠的手：“好弟弟，自己多保重。”
　　居然和晋英语气如出一辙，冷硬中带着脉脉的关怀。

　　让许筠意外得是，第二天傍晚，晋荣就回家了。没有外伤，只是脸色有些疲惫。许筠还什么都没问，就被晋荣一把拉近了怀里。似安抚似心疼般一下一下摸着他的后背。许筠放松了身体，任由晋荣抱着。晋荣抱了好一会，才有些歉意的说：“这次怪我，没想着城东那帮人这么快就缓过来，大意了。结果连累了你……”
　　许筠在晋荣怀里摇了摇头，伸出修长的手指，一颗一颗拨弄晋荣衬衫上的扣子。
　　晋荣松开了许筠，拉住他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眼睛直视许筠问：“怕不怕？”
　　许筠笑了笑，摇了摇头。晋荣却没有放开他，抬起他的头，让许筠的眼睛直视他自己的，又问了一句：“难过么？”
　　许筠敛了神色，终究轻轻地点了点头。挣开晋荣的手，把脸埋在了他的怀里。
　　“难过的，可有你在，就还好。”
　　晋荣听了许筠的话，眸色深了深，还要说什么，许筠却摇了摇头：“先洗个澡，歇一歇吧”，许筠说。
　　晋荣点了点头。蓝尚那边有晋英，他可以先缓口气。
　　晋荣抱着许筠一觉睡到了第二天大早，两人吃过早饭，就让阿姨回去了。晋荣看着许筠，许筠的状态比他想的好了太多，见状晋荣多少放心一些，想了想便说道：“均均，跟我一起去吧。”
　　许筠有些意外，挑眉看了看晋荣，晋荣便又加了一句解释：“他们惹得你，怎么解决，总要你说了算。”
　　许筠笑了笑，左右无事，便也就换了衣服和晋荣出门了。没注意，晋荣眼中一闪而过的迟疑。许筠这段日子心里有事儿，晋荣大体能品出来什么原因。只是他不知道怎么跟许筠开口，开口了也不知道怎么劝慰。这次的事儿，如果许筠能撑过去，说不定是个一绝后患的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