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偶Omega的自救指南》陈良凉一凉

26、该来的总会来

　　一身灰头土脸的从院墙上跳下来，晋荣被许筠无情的嘲笑了。
　　“阿荣你好废。”许筠咯咯咯咯地笑，像只骄傲的小公鸡。
　　晋荣撇了撇嘴，他三十出头的人了，能没肚子不脱发已经很好了，以为他还十七八么。晋荣拉起许筠的手，跟着他一路往操场走去，一颗孤零零的篮球，不知道被哪个粗心的孩子留在了场地里。
　　“阿荣你会打球么？”许筠捡起篮球，满眼期待的看着他。
　　晋荣怎么办呢……他以前真的是个文艺青年来着。他没跟许筠说过，其实他不只喜欢诗，他还会画画，会弹琴。但他不会打篮球，不会。许筠揶揄地看着晋荣，骄傲的指了指场边的座位：“去那儿坐着吧。”
　　晋荣松开了手，看着许筠拿着球，拍了拍。开始生疏，渐渐的找到了感觉，一个漂亮的三步上篮，从花里胡哨的身影中浮现了出来。然后是运球、控球、上篮，动作流畅。
　　晋荣看着看着，就看迷了。许筠是真的好看，静静站着的时候有种温润俊秀的美，动起来的时候却生出另一种矫健昂扬的美。晋荣仿佛穿过了十几年的时光，看到了还在高中时候的许筠。那时，他的玫瑰还不知美得怎样惊心摄魄，想着想着不觉得就痴了。
　　许筠回过头，看到了晋荣的眼神，眸色里精光一闪，撩起自己的衣摆，状似无意的擦了擦汗。洁白的腰身在炫目的太阳中，晃了晋荣的眼，晋荣脸色一沉，倏地站起身，快步走到许筠身边，一把拉下了他的衣服，盖住了腰。
　　许筠露出了他招牌的狐狸笑，晋荣双手握住他的腰，就要低头亲他。许筠却矫健的往后一跳，又拍着球跑远了。越跑越笑，越笑越跑。晋荣站在原地，无奈的看着冲他得意洋洋的许筠。许筠不跑了，站在晋荣一臂远的地方，扬起脸，冲着晋荣说：“叫哥哥，叫哥哥就给你亲。”
　　晋荣嘴角一挑，危险的看向许筠，一把拉过他，塞进了怀里。
　　片刻后，篮筐下一个软糯糯的声音响起：“好哥哥，我喘不上气，别亲了。”

　　晋荣和许筠，也就在许筠的家乡待了两天，之后就启程回龙城了。成年人对于故乡，总有种羞怯的爱恋。也怀念，却知道那只是故去的他乡。他们的家，在龙城。
　　再则，许筠虽没说，晋荣也知道，许筠担心着他的课。
　　回老家之前，许筠认认真真地闭关了半个月，每每一整天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任凭窗外的知了此起彼伏地吵闹，似乎也影响不到他，就连喜欢的相声也不看了。晋荣问他在干什么，许筠只说是工作上的事。一次晋荣实在好奇，趁着许筠不注意，推开了他书房的门，居然看到许筠在授课彩排。
　　春季学期许筠因为腺体手术休息了整个学期，暑假要结束前，他已经把秋季学期需要的课件和资料都准备好，里面又加了不少新的研究成果，再把以前授课时效果不好的例子更换掉，因此整体就发生了很大改动。本来许筠人美心善，又很耐心，教学评价一直很好，但到底有一段时间没有登上讲台了，许筠莫名就有些紧张。于是许筠一个人在屋子里把前几周的授课内容练了又练，争取让每个环节都做到流畅而符合逻辑，很是郑重其事，一丝不苟。
　　晋荣听许筠说过，在高校里，科研是硬指标，教学是良心活。教得好不好，跟教师个人业绩职称晋升一毛钱关系也没有。同时，大学除了一部分考研学生外也没有全员性的升学指标，非常不好考核教学质量。许筠这种付出，在许多人里，就是冒傻气。
　　但许筠不在乎。他喜欢教学。许筠说他觉得，二十岁上下的几十个孩子的每个九十分钟都非常珍贵，他得对得起这时光。说这话的时候，许筠认真且专注，让晋荣莫名的就有些心动，做什么事全凭良知不计得失的许筠，认准了就全力以赴的许筠都与他不谋而合且惺惺相惜。晋荣爱极了这样的许筠。

　　然而，秋季学期开学不过一周，还没等许筠把悉心准备的成果全部展现在学生面前，院系就通知许筠要接受组织调查，暂时停职。许筠作为一个一穷二白的一线教书匠，实在不知道组织为什么对他有兴趣，一头雾水的回到家，还没开始反省，就接到了于涵连珠炮似得信息轰炸，除了开头一句“你有个心理准备”外，其余全是分享的链接，标题各个吸引眼球。
　　作小三逼死原配，洗白后为人师表？
　　发情期交友钓上豪门阔少，风骚教师凭什么？
　　科学的道德底线在那里？高校教师妄涉人体克隆实验！

　　许筠只是看了链接的标题，就果决地关了对话框。握着手机的手，却仍有些颤抖。许筠明白，天下没有说不破的秘密，可是说破不等于要抛出来被众人临迟。他不知道，自己做过的事，是不是就这么罪无可恕。过了十年，还要被人翻出来剖在众人面前。
　　许筠靠进沙发里，有些出神，突然觉得没有晋荣在身边的初秋，有种说不出的阴寒。他心里，有些害怕，有些惶恐，有些不可思议，有些茫然。更多的却是让许筠自己都意外的——委屈。许筠站起身来，从自家阳台望下去，小区里的绿化覆盖了人影，他只看得到沉郁的绿色，看不到人。秋风乍起，似乎天地间都带上了迫人的萧瑟。
　　瑟瑟的秋风，吹过许筠的发丝，刺痛了他有些麻痹的右手。许筠的眼神暗了暗。正在此时，晋荣的电话到了。晋荣开口第一句：“不要理那个傻冒医生。”
　　许筠笑了出来。看来是汪禹给于涵卖了。许筠自己都不知道，一下子他刚刚脸上的灰败，就淡去不少。
　　听见许筠的笑，晋荣也放缓了语气，但仍然是不容置疑的说道：“不许胡思乱想，老实在家等我。知道么？”
　　许筠不吭声，他没胡思乱想。他只是有些，委屈。
　　晋荣听他不作答，突然有些气闷，咬牙切齿的一字一顿的说道：“知道么？”
　　许筠这才回过神，赶忙握住电话直点头：“知道了，知道了。”
　　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安抚。许筠嘴角的笑意更浓，怎么觉得最近的阿荣，有点凶呢，好像一只肆无忌惮露出爪牙的大猫。

　　被Alpha凶了一脸的Omega跑到厨房里拿出一大瓶喝了一半的瓶装可乐，这瓶晋荣打开过，许筠也拧得开。把可乐倒进装满冰块的玻璃杯里，许筠一口气，咕嘟咕嘟的喝下去，“咕”的一声，打了个大嗝，通体舒畅。将玻璃杯放进水槽，刚刚被突如其来的新闻打得有些头昏脑涨的许筠，清醒过来。是啊，还有晋荣在身边，这次他不是一个人。
　　许筠花了很久的时间，才从冰箱里翻出一盒快过期的酸奶，打开酸奶，许筠咬着勺子，走回了自己的书房。打开电脑，想了想，唔，如果没猜错，估计是城东地产。毕竟派人写惊悚标题泼脏水什么的，这种手段实在让许筠除了城东地产外很难生出别的联想。

　　许筠在最初刚对晋荣产生兴趣的时候，就调查过晋荣。自然没有错过晋荣前两年无处不在的花边新闻。当时许筠就觉得很奇怪，晋家在龙城虽然有名，但晋荣不是演艺明星，照理不该有那么高的关注度。这些私事能爆出来，必然有幕后推手。许筠抱着知其然还要知其所以然的一贯的知识分子式求真求实的治学态度，后来逐步认认真真的看过所有媒体信息来源。细细一整理，就发现所有媒体都有一个共同的投资方，这个资方的法人叫蓝尚。
　　许筠没听过蓝尚这个人，但他听过尚兰百货，直觉可以查查试试。一试之下，居然有意外惊喜，尚兰百货也是蓝尚投资的。再一查，尚兰百货是租借的城东地产的地块，城东地产的负责人叫张晨秩，似乎是个经验不算深厚的新人CEO，而且还是空降到城东地产的。这就很耐人寻味了。尚兰百货是龙城这十几年来最响亮的百货连锁，虽然开办不久，但蓝尚手腕灵活，颇有过人之处，把尚兰百货打造的实力雄厚。尚兰百货要开店，买地皮就好。有什么必要租地？这倒不像是买卖，像是供血养着了。
　　只是查到城东地产，查到张晨秩就和晋荣挂上了钩，同行是冤家，许筠当时也就无甚在意。

　　许筠再次留意到城东地产，是晋荣公司去年的财务公开报告。里面有一块地皮，被几家评级机构评为B－，有坏账的可能。这块地皮在城东，许筠下意识地就想起了和晋荣有恩怨的城东地产。但当时，许筠正躺在约翰霍普金斯医疗中心的病床上，每日每夜身上都带着监控仪器，他能提起的全部精神，都在关注林佑巡演一改再改的日期上，他得尽量防着晋荣见到林佑，实在没有精力再去查这块地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