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魇兽》零点零分

4、月色惊扰

　　明月当空，偶尔有几团散云，月光打在云上，又落到地上，形成了一个个远远近近的阴影，阴影外皎月亮堂，阴影下暗得透不近一丝光线，似被吞噬掉一般。
　　西橼本人自带仙气加持，这一路没有碰到坎坷，顺利穿过瘴气迷阵，连野兽都只闻其声，远远地低囊叫了两声。
　　真是跟对人了，墨痕看着西橼的侧影，心里窃喜。
　　众人此时走至一处山谷，这山谷是接壤着长留山和三危山。昆仑山域气候多变，此处气候更是干燥寒冷，并不适合竹子生长。而长留和三危之间的山谷长满了密集的竹林，传说是远古白帝的修炼场所，特意栽种，时而还会有五彩鸟飞过。
　　谷风家带着晨露，吹得竹叶欢愉地沙沙作响，似是在欢迎他们。本是干燥的夏夜，密不透风的竹林，加上山泉冲击山谷激荡的水汽，整个山谷潮湿而闷热。这阵风恰到好处地驱散了燥热。
　　远处东方，渐渐泛起了露白。
　　“先生，走了一夜，应该已经过了迷阵了，前面马上过长留境，可否在此处休息一下，师弟师妹们都累了。”这些人，除了西橼和胖子外，应该都是昆仑外室弟子，来自于各大仙门世家，从小除了修习，没吃过皮肉之苦，更别说修炼体术这种世间觉得粗陋术法，不能使用灵力，这一晚的长度跋涉，一个个体力上明显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两腿发软。
　　“平时需多修炼体术。”西橼说道。西橼没有丝毫的疲惫，在场的墨痕也是，气息匀整。体术，对于仙门世家来说，是属于低级术法，自然是瞧不上的，但西橼的教导，也不好反嘴。一个个憋在心理。
　　西橼看了看三危山，点头便允了。他直觉中还是嗅到了一丝危险的讯息，休息好得尽快赶路，免得生出事端，他心想。
　　“赶紧休息休息。到明天太阳出来，我们就赶下半段行程。”宁天瑜倒是精气神很好，拿剑的样式，明显体术基础功底很好，放在名门之中，也不多得的人才。
　　众人一个个在地上盘坐，宁天瑜开始组织大家吐纳整息。西橼见宁天瑜开始张罗，便到周围去设防御灵阵。
　　墨痕特地选了一处离西橼最近的地方，坐下来，靠着树，偷偷瞄着西橼，喝了几口从客栈背出来的茉莉酿，寻思着怎么跟他搭话。胖子则在一旁，看到花孔雀的这幅魂不守舍的样子，嘟囔了两句，便开始呼呼大睡。
　　夏夜湿热，竹林里更是有诸多蚊子毒虫。
　　众人各自为自身设置了防御蚊虫的灵界后，早早入定，倒也无妨。胖子涂上了驱蚊的草药，已全然无知，此刻已打起呼噜。
　　倒是墨痕，被蚊虫烦的心里焦躁，翻来覆去，无法静心。从踏入长留那一刻起，他也有种隐隐不安，说不上来的不对劲，让他更加烦躁。
　　呼噜声，不断翻身的声音，不安感，西橼从来没有带过如此喧闹的小队。真是一点都不像修习之人。他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看了眼墨痕，还有墨痕小腿裸露肌肤上大大小小的蚊子块。随手便给墨痕身上设了驱蚊的灵阵，墨痕这才渐渐安定下来，脸上突然挂满笑容，呼吸也变得满足和均匀，月光洒在脸上，很是温暖。西橼也不免多看了两眼。
　　西橼闭眼，凝神，分离灵识，灵识出窍，前往三危山探路。
　　墨痕一直醒着，西橼帮他驱赶蚊虫的时候，他便有了警觉，被照顾，他自然是欢喜。任由西橼的灵力覆盖在身上。怎么这个人的灵力，有股淡淡地味道，甚至好闻。
　　趁着西橼的灵识探路之际，他极轻地起身，偷偷走到西橼身前，缓缓蹲下，正好下巴到西橼额头的高度，温柔地俯看着他的脸。灵识探路，本体的警觉此刻是最弱的。但也是墨痕控制了自身的气息，才没让西橼发现。
　　看着西橼闭上眼的样子，墨痕心想，哎，若是没有这极浅的眼眸和这和尚般的不近情色，这该是一副多柔情的长相。喜欢，真是喜欢。看久了便挪不开眼了，连心跳和呼吸都开始加快。
　　这睫毛也太长了吧。棕色的？怎么会长得那么长。墨痕右手忍不出想去抚摸西橼的脸，左手立马就阻止了他老色痞的习性。
　　就当他们脸几乎贴着脸时，西橼灵识回归，西橼睁眼就看到墨痕硕大的脸庞，即是定力再强，这一刻，紧张、不安。他下意识去拿剑。
　　墨痕看西橼伸手的意识，一着急，想起身，但腿蹲麻了，瞬间没了力气，不由自主地往前扑去，西橼盘坐着被墨痕一推往后倒去。实在离的太近了，西橼楞是没反应过来，被硬生生扑倒在地上，墨痕扑在西橼身上，双手还抓在他想要拿剑的双手。
　　彼此间，清楚地感受呼吸的轻重。墨痕看着这极浅的眼眸，盯着看要沦陷进去，一时失了神，也没意识到自己不雅无耻的行为。
　　下一秒，被西橼的灵力震开，狠狠地摔向旁边的竹子上，墨痕借着竹子的柔性，将西橼的这一击化解，轻轻落在地上。
　　灵力境界好高。墨痕一惊。
　　没有折断任何竹子，却飘落诸多竹叶，刷刷飘落的声音，吵醒了入定的众人。
　　此刻，西橼手中已召唤出含光剑，脸上泛着微红，衣服在拉扯间有点凌乱。看来法师就是不擅长近战肉搏，墨痕一脸尴尬地落在远处，心中却在偷笑。
　　虽说落的远，墨痕这眼力劲还是极好，一眼便认出了含光剑，上古三大神剑之一。看来这个沐宁，有点意思。
　　胖子也被声音吵醒，一脸吃瓜相，花孔雀想要强上，惹恼了这位仙友？心中的小剧场已然开幕。
　　“先生，怎么了？”宁天瑜立马起身，着急地跑上前。第一次看先生如此落魄且竟然有些动怒。
　　“墨小友，这是怎么了。”西橼没有理睬。宁天瑜便转头问墨痕。
　　“误会，误会。”墨痕讨饶着上前。“我就是见你们家先生长得好看，想近距离看看，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
　　这一路子，宁天瑜也大致了解了墨痕的性格，性格张扬顽劣，不拘小节，这种事情墨痕完全干的出来。如果宁天瑜晚来那么一刻，西橼便拔剑了，但是看着众人聚集，西橼也不想生长。这宁天瑜把握时局的敏感度，不容小嘘。这一出现不早不晚。
　　“我家先生素来喜欢清静，你若无事，还是不要叨扰我家先生。”宁天瑜自是帮着西橼的，教训着墨痕，也是给西橼一个台阶，不然含光出手，就不好收场了。
　　“好好好，不叨扰，不叨扰。”墨痕自然是给台阶就迅速下的人，看事情化解了，高兴都来不及。不然跟西橼之间也太尴尬了。西橼真是收了个好师妹。墨痕心想。
　　“天瑜，差不多了，我们启程。”西橼整了整衣衫，挥手将防御灵阵撤掉。说来有些嘲讽，最大的危险竟是在防御灵阵里面。
　　墨痕这一闹，西橼也发话了，大家自然是已经无法继续休息，趁早到下一站再做整顿。此刻，天幕已些许亮堂。
　　西橼的意思是希望趁早甩掉墨痕。
　　“墨小友，那我们就在此出发了。如昨天我们商量的，我们就在此别过了，不然被其他先生看到，要算考学作弊，对你也没有什么好处。”这宁天瑜脑子倒是转的挺快，说话也是滴水不漏。墨痕心想。
　　“沐宁，你就那么不想我跟着你啊。”墨痕一脸无辜，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感觉墨痕才是受害者，西橼估计心里是极度忍耐着，没有将墨痕打趴下是庆幸。
　　墨痕一脸留恋地被留在当场，脑子中还在回想西橼的脸眸以及他身上淡淡的香味。下次得问问他这是什么香。给楚然也带一点。楚然便是墨痕在汴京看上的男倌。
　　胖子看他一副花痴样，跟在墨府关禁闭时，思念楚然的表情，一模一样。
　　“少爷，你若是能把这谈情说爱的心思用在修习上，那这世间便能出一个旷世奇才。”胖子调侃道。
　　“你少爷我现在就是旷世奇才。”
　　“那旷世奇才，我们现在往哪儿走。”
　　墨痕从胖子的行囊里面，掏出把扇子，扇身上刻着神秘的纹路，扇尾垂着一颗蓝色的珠子。
　　“热死了，先找个凉快的地方歇歇脚。”看你撩汉子，撩得自己□□旺盛。胖子心中想。
　　不过确实，墨痕现在一闭眼，就是西橼极浅的眼眸，以及震惊微嗔的模样。真叫人想着怜惜。
　　“胖子，你有没有觉得这有些奇怪啊。”回归正题，墨痕扇着折扇，若有所思地说。
　　“怎么奇怪了，少爷。”胖子跟在他身边，自然也没有留意这么多。
　　“从昨天起到现在，一路上是不是太过于安静了。”
　　“那是有沐宁先生在。他身上的凛然仙气。妖魔鬼怪自然是不敢靠近。”胖子说道。
　　“不对，凛然仙气是驱邪的，但山上连鸟兽都没有，太过于安静了，必然有妖。”墨痕说道。
　　“不管妖不妖的，我们赶紧赶路啦，不然真考不上考学了。”胖子不以为然，觉得这大白天的能出什么事情，况且一路都有昆仑的人踩点，催促着墨痕赶路。

　　另一处。西橼也是感受到了某个奇怪的气场。但又说不上来，哪里有问题。
　　“大家都好好打起精神，我感觉这边不对劲。”
　　“先生，怎么了？”天瑜本来想问到底。
　　，西橼却不再开口。
　　“大家的行囊里面，都有一个昆仑的玉牌。如果有危险，就启动玉牌上的灵阵。灵阵可以一时保护大家。同时，昆仑内室的各位先生会第一时间收到消息，过来营救大家。大家检查一下，熟悉一下玉牌的使用方法。”西橼嘱咐了两句，自己的这种直觉还没出过什么差错。说罢，也不跟众人解释，便领着众人继续上路。
　　天瑜小跑着赶上西橼，小声询问。
　　“长留和三危山的交界之地，本该有位先生驻留，昨夜我们休息了很久，他却没有出现。这便是不寻常。”西橼说道。
　　“怕是先生有事走开了呢。”天瑜着实不解，偌大的长留山，偌大的三危山，如果碰不上驻留的先生，也是正常不过的事情。
　　“不会。”西橼肯定道，但也不想跟天瑜再解释。“小心为上。”西橼嘱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