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魇兽》零点零分

5、再次相遇

　　三危山，从北至南，由三座山交错相成，传说是三青鸟的住所。到昆仑的方向，一般来说有两条路，一路走山谷，在三山之间穿过，但山谷终日不见阳光，且充满瘴气，极有可能碰到珍稀灵兽，危险系数高，但路程相对短，耗时短。第二条是从山顶绕过去，光线充足，路程平坦，支援速度快，安全系数高，不足之处在于路程相对较远。
　　墨痕这省事儿的性格，自然是选择了后者的，一路上正好可以感受一下大好河山，至于考学，他压根就不急。西橼侧则不然，历时三个月的游历，大伙儿已经筋疲力尽，已经走到家门口了，自然着急回山。
　　今天的天气着实不错，万里晴空无云，衬得草更绿，天更蓝。墨痕跟胖子，一胖一瘦，跌跌撞撞下，一个上午，也行进了约大半个山头。除了中间胖子差点从斜坡上摔下去，也没碰到其他的事情。
　　“你确实该减肥了。差点跟你一起从山上摔下去。”胖子往下倒时，一时情急，拉住了墨痕的裤脚管。还好墨痕眼明手快，扶住了旁边的树枝，却有点用力过猛，扭伤了腰。
　　趁路上小歇，胖子拿出了跌打油，心疼帮他家少爷的腰上上了点药。
　　“是是是。”胖子很是自责。墨痕倒不以为然。出门在外，大丈夫总归要挂彩才是英雄。这种不拘小节，还有对待胖子的那份真诚，也是胖子心服诚服跟着墨痕的原因。
　　“我们赶了这么久，还是没看到沐宁他们影子，怕不是他们走的另外一条路吧。”墨痕趴在一块大石头上，胖子揉着药，他扇着扇子，吃着从金城郡带来的糕点，活脱脱一副夏游的样子，倒是这一路上真没碰到西橼有些失望。
　　还想来个偶遇呢。墨痕心想。
　　“少爷，你想啊，既然沐宁先生是昆仑的弟子，咱们考上学了，以后在昆仑还怕没机会吗？”胖子为这个考学操碎了心，看着一脸悠闲的墨痕，有点来气。
　　“哎呀哎，胖子，你轻点。”墨痕从石头上起身。“你这次算是聪明了一次。”墨痕扇子轻轻打在胖子可爱的脑袋上。
　　“我怎么之前一直没想到呢。本少爷决定了今年一定要考上。”于是便兴冲冲开始收拾东西。在包裹里面，重新拿了点点心，递给胖子。
　　胖子乐呵呵接下，心里还觉得自己的激将法不错。
　　刚乐呵没多久，天空开始不作美，阴云逐渐爬满天幕，整个天线暗沉缓缓暗沉下来。不远处的云层里面，时不时有几道微弱的白色闪电，预示着即将来临的暴雨。
　　“看来要下雨。胖子，刚才在差点摔下去那地儿，看到前面山腰上有个山洞，应该可以在那边歇脚。”墨痕道。
　　山雨欲来，山中却丝毫没带来一丝凉风，树上的禅，扯着嗓子，歇斯底里，拼命地叫。
　　这云层背后，一道道微弱的闪电之上，透着不易察觉的黑紫色灵气。太微弱了，连墨痕都没有注意到。

　　而西橼注意到了。“这雨有问题。”虽身在谷底，空中充斥着白茫茫的雾气，看不清天幕，但还是捕捉到了这一丝诡异。
　　昨天灵识探路的时候，这片一个人都没有，连守山的灵兽都没有，空寂的好像是有人故意清空了这个地方。
　　轰隆隆，撕扯的雷声，天彻底黑了下来，此刻宛如黑夜。还是没有丝毫的风。闪电闪烁地更加激烈，一道道白光抽打着这个黑色的天幕。
　　闪电里面有灵力，是有人在布阵？西橼发觉到了那一锊黑紫色。不可能。西橼随即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呼风唤雨，不可能是人为。人的灵力修为要至少跨入神境才能做到。
　　西橼盯着天看，仿佛还想要再抓到什么蛛丝马迹，但什么也没有。
　　“这雨感觉很大的样子，怕是不能再往前了。”宁天瑜倒觉得这夏天的阵雨说来就来，也不以为然，倒是先生从刚开始就皱着眉头，想着安慰两句。没等她说完，西橼就打断了她的话。
　　“你们先在此处休息，我去前方看看。”西橼说完，结下两个防御灵阵，转身御剑便前往山顶。
　　从刚踏入长留一直伴随着的不安感，还有这个超出他认知的雷电阵法，谁敢在昆仑山脚下耍弄这等伎俩，他必须弄清楚。内室弟子在这段期间其实都是可以御剑的，但是其他人不可以，所以这段路程西橼只能带着队伍步行上山。

　　雷声越发的大，除了轰隆隆地声音，还夹杂着一丝丝闪电的撕拉声。墨痕和胖子顺利赶到之前在山脚下看到的那处山洞。山洞一侧向下便是悬崖，深不见谷底。旁侧留了一条小路，沿着小路，小路连着第二座山。
　　胖子长叹一口气，真是惊险，如果半路上下起雨，那可不好对付。而且这一看就是暴雨。
　　墨痕躺在山洞中的一块石头上歇息，倒没在意，扇着扇子，嘱咐让胖子趁没下雨去捡一些柴火，另外心里寻思着西橼他们有没有事情。不过想想，一个个都是昆仑弟子了，还怕这普通的阵雨？关心则乱。
　　一个巨大的闪电，将整个天幕一分为二，轰隆隆地声音仿佛整个天空都要被炸开一个洞。这个黑色的洞，除了一锊黑紫色的灵力。还有墨痕熟悉的声音和气息。
　　“魇兽！”墨痕脱口而出，整个人从石板上跳了起来。这气息他太熟悉不过了。从小跟哥哥们被丢在训兽场，好几次差点被魇兽啃了，这可是他小时候的噩梦。怎么可能会忘记。
　　这一声雷震，山洞里面熙熙索索掉了一些小石子。
　　“少爷，你是被声音炸晕了嘛。这是可是昆仑，哪来的魇兽。”胖子看墨痕一惊一乍，安慰道。
　　墨痕也觉得莫名，刚才一个瞬间，他明明听到了魇兽的声音，而且这庞大狂暴的气息，他的直觉告诉他就是魇兽。但是这里是昆仑，魇兽不可能出死亡之境，更别说出现在昆仑了。难道是自己的错觉。
　　魇兽是亡灵对生前的执念，使其一魄形成了魇兽。魇兽的特征在于，他们一般有着黑色庞大的外体，但体内却是空的，有的似人形，有的似兽形，有的没有具体的形状。但是体型一般都很大，行动缓慢，破坏力强。魇兽没有意识，没有面容，头部覆着一个面盔，面盔下额部上个环状的晶体，那便是魄。魄在经年累月的哀怨折磨之后，极有少数会进化为更高级别的魇兽。消灭魇兽的方法是击穿魇兽的头部的环状晶体，魂魄便会消散。
　　魇兽被困在大漠之野的死亡之境，也是墨府的管辖之内。墨痕作为墨府的少爷，自然是从小跟魇兽打交道。维护死亡之境的结界，度化魇兽以及抓捕逃脱灵阵的魇兽，便是墨府历代的使命和存在的意义。
　　太平盛世了几千年，没有一只魇兽逃离过漠北，世间安定和平便是墨府最大的荣耀。
　　更别提，这里可是距离漠北有着几千里的昆仑。但这种熟悉感。墨痕心想。
　　雨还是没有下下来。正当墨痕踌躇之际，空中一道白影，从谷中冲上天际，落在不远处的山顶。这气味，是沐宁。他莫不是也觉得不对劲。
　　“胖子，我去探个究竟，你就待在这儿，别乱走。”胖子还没反应过来。墨痕便没了身影。
　　墨痕隔空瞬移，本想着直接就能到山顶，但是没想到被昆仑灵力禁制压制，靠着多个隔空瞬移才到西橼身后，落地点没算好，差点一个没站稳，从山顶又摔下去。
　　进入了昆仑山域后，墨痕鲜少使用灵力，所以一时间也没把握好到底压制了多少，法术效果打了多少折。
　　“怎么是你？”西橼警觉的握紧含光，本来就觉得墨痕不简单，此刻更加印证了他的想法。
　　天空中的云层被不知名的力量汇成一个个圈圈，圆心隐没在一片黑暗中。
　　又是一阵震耳欲聋的雷声，那片云层中央的气旋隐隐约约转动，好似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出来，扑面而来的是狂暴气息。
　　确实是魇兽。墨痕心中确认，不安感并没有随着确认消散，眉头更加沉重，魇兽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云层中突如其来地状况打断了西橼对于墨痕的疑问。
　　又是一条硕大的闪电，这次全然是黑紫色的闪电，从空中撕裂开来，像一条鞭子，狠狠打在墨痕脚下。
　　一个瞬移，避开这道闪电。但又是这昆仑禁制，移动距离被狠狠打了个半折，虽躲开了危险核心，但这闪电周遭的灵力场也是极其强劲，狠狠击中墨痕的背部，墨痕口腔中有股咸咸的血腥味，身体不自觉受力被抽了出去。
　　西橼立刻瞬移，接下墨痕，在不远处地面落下。刚才闪电正面打击的地方，留下了一条沟壑，山体晃动。被劈开的地方，残留着没有灭掉的紫火。墨痕的后背，大片面积被灼伤。这是死亡之境的鬼火。可以吞噬修仙之人的魂魄。
　　“老子长那么大，还没有被谁用鞭子抽过，你给我等着。”墨痕说道。
　　“你凝神，不能再动用灵力了，不然这火会伤及你的魂魄。”西橼道。这道理，墨痕可比西橼懂，这死亡之境的鬼火怎么说也是漠北的特产。
　　还没等墨痕缓过来，又是一道比刚才威力更加大的黑紫色闪电，体积和宽度比刚才大了不止一倍，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直直向墨痕甩过来，这跟他是怼上了，明显是冲着他去的。
　　这速度和威力，躲是躲不过了。西橼灵力迅速结成防御灵阵，墨痕被护结界后，嘴角还渗着血。含光自动形成剑阵，围绕在西橼和墨痕身边，与这劈头盖脸的闪电对上，一时间不相上下。
　　丝毫没等西橼腾出手，又是一道闪电，直冲西橼身后。
　　幕后之人显然下了死手，没有任何试探，一招必杀，速战速决。西橼望了望身后，用力在齿间艰难地吐出一个字。“跑。”
　　这个闪电，西橼已用尽全力应对，但是还是没有击破。靠着含光这个上古神器的剑意，暂且抵抗。这一个蓄势待发的闪电，丝毫不会弱于此时西橼正在应对的，且目标非常明确就是墨痕，西橼已没有多余精力去应对。
　　墨痕此刻被鬼火伤了魂魄，又被昆仑禁制压制着灵力。但硬抗，肯定是九死一生。
　　“我虽一贯顽劣，但临阵脱逃绝不是我的风格。”墨痕说道。西橼第一次看到墨痕严肃的样子。
　　有人在动魇兽的主意，这也动了墨痕的底线。虽不是家族的继承人，但是这份守护的使命，是所有墨府的人的决心。
　　“你们昆仑这破禁制，真是费事儿。”墨痕吐掉口中的血，努力站起身。手中召唤出一道光影，在闪电的白光下闪烁着，若有既无，不好辨识，依稀看出是把剑。但剑气强大而浑厚，丝毫不输含光，剑灵却忽高忽低。
　　承影剑的本体，墨痕早就还给了父亲。但是剑本身厉害之处，在于剑道。在承影身上，墨痕早已修成了自己的承影剑道，脱离于剑的本体，跟随着本意。随灵力唤成，是承影剑，也非承影剑。
　　墨痕一边与昆仑的灵力禁制做抵抗，一面控制着承影。墨痕一般不会唤出承影，但是对手显然不是单纯想跟他过招，而是想要他命。
　　迎上这一击，墨痕直接上了绝杀“蛟分承影，雁落忘归”的招式，不带一点隐藏，小命要紧。墨痕主动迎上，手持剑柄在在半空中对上那道闪电，划上一道微妙的弧线，“撕拉”的声音，闪电被化成两半。
　　这两半威力骤减，但仿佛有自己意识，不约而同地回转冲向墨痕。
　　“真烦人。”墨痕将承影至于胸前，将剑身化作无数遍光影，从不同方向砸向那两半闪电。瞬间将这两半闪电切割承无数小块。
　　承影回归，墨痕松了一口气，看着空着被承影切碎的一块块，“不过如此？”他心想。
　　不料这些小块瞬间在周围爆炸。一股股爆炸的冲击，直击他身上。空中阵阵闪光过后，一个浑身鲜血淋漓的人影，从空中坠下，落在地面，一声闷响。
　　眼见着他化解危急，却也万万没想到，这闪电碎片还有自爆这种属性。上一秒看到墨痕还在嘚瑟地冲的自己笑，下一秒就忽然炸开，连防御灵阵都来不及凝成。
　　西橼赶忙跑过来看，被炸得灰头土脸的墨痕。
　　“我没毁容吧。”墨痕黑色的脸上，露出一排洁白的牙，打趣地冲他笑笑。好在平时自己体术练的好，不然这次真的抗不下来。
　　这家伙果真是不简单。西橼心想。异于常人的体格，刚才唤出的强大剑意，在禁制压制下，释放出来的灵力。不论哪个，都绝非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