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醉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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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低头看向怀里还在嘟嘟囔囔哭诉的少年，愣住了。
他和这个少年交过手，自然知道他满肚子坏水，下手也狠，在现身前他已经凝好防御的黑魔法，能够第一时间反击，但任他怎么想，也想不到对方直接扑抱了上来。
黑影抽出只手，把奥厄斯丁推开，还未等他说话，奥厄斯丁又扑上前，死死抱住他的腰。
奥厄斯丁：“祭司祭司，我已经拿下光明大陆了，可不可以不要再做作业了！我答应你的事会做到的！”
没见这个少年体内有什么黑魔法的力量，但偏偏力气够大，黑影放弃挣脱低头问：“你答应我什么事？”
“吾允诺你在一统大陆后给你建一座等身石像。”奥厄斯丁单手抱住黑影，另一只手上指弦月，在流银的月光下，仿若王的君临。
“一统大陆？”黑影困惑地重复。
“已经一统了，不过出了点小问题……但这不重要。”奥厄斯丁说，既然他能看到祭司，说明他已经回去了。
奥厄斯丁搭在黑影的肩上，严肃问：“祭司，吾的金像什么时候能完工？要巨人一样高的。”
黑影：“……”
给他是等身石像，自己的是巨人金像，好一个允诺。
“你是西泽是吗？”黑影问。
奥厄斯丁抬起头，漆黑的眼里一瞬清明，他顿了一下摇头：“不，我是奥厄斯丁，魔王奥厄斯丁。”
寂静的街道传来一阵风铃轻响，奥厄斯丁回头看见伊莱推门出来，“作业拿好了，只是明天你恐怕不想见到它们……”
话到一半停住了，伊莱看到相拥的两人，一瞬怀疑自己开门的时候误入奇怪的空间，否则怎么会看到神殿向来独来独往的神秘主教和西泽抱在一起。
“毕夏普主教？”伊莱自己都有些不确定。
奥厄斯丁失望地叹了口气，低头抵在毕夏普的肩上，轻声说：“看来我还在这儿，你现在应该在大陆反面……奇怪，那我怎么会看到你。”
毕夏普看了眼奥厄斯丁，借助宽大的袍子把他敲晕，避免他口无遮拦被伊莱听到。
“我来找你。”毕夏普揽住无意识的奥厄斯丁，“他喝醉了。”
伊莱把作业收进空间里，连忙上前接过奥厄斯丁，可能是酒精上来了，奥厄斯丁已经昏昏沉沉，伊莱只能把他抱在怀里，“您找我什么事吗？”
一定是重要的事，否则不会在深夜亲自前来。
毕夏普：“教皇决定亲自去斯亚卢州肃清神殿，我会一同前往，明日清晨出发。神殿的事情都已经安排好了，你这几日多注意西泽，教皇担心他身体里还有黑魔法遗存。”
“是。”伊莱说，“我每天都会确认一遍，西泽不会受影响的。”
毕夏普点头，消失在月光下，来去皆是突然，就像根本不是来找他的。
光明神殿一共有三位主教，其中二位分别负责神殿中的神学传授和光明的祭祀圣事，第三位便是毕夏普。
这位神秘的主教来自大陆东面的某个山谷，由教皇亲自遴选提拔，地位高于两位老主教，实际却不负责神殿的任何事务，他就像教皇藏在黑暗里的影子，只服务教皇，连伊莱都很少在神殿见到他。
伊莱慢慢皱起眉，一时想不明白，这并不是值得毕夏普主教亲自嘱咐的事。
怀里的奥厄斯丁动了动，却没有醒来，无意识地在他肩窝里蹭蹭，含含糊糊地叫着他的名字。
伊莱抬头看了看夜色，再过半小时便是一年级的“宵禁”了，而他怀里的人，正是一年级。
耀眼的白光从伊莱的指间流淌，水流般溅落在地上，在他们脚下盘旋成传送法阵，伊莱揽住奥厄斯丁的肩，消失在原地。
帝国学院的东北角，清亮的月光下荡出两个人的身影，伊莱扛着奥厄斯丁的肩，沿着树林小路朝宿舍楼走去。
他走到一半发觉不对，肩上的人越来越沉了，像个小山一样拉着他往下坠。颈边的呼吸带来温热的湿润气息，小火炉一样慢慢灼烧，奇怪的躁意涌现，伊莱握着奥厄斯丁手腕的手不自觉慢慢收紧，好像能通过压力可以将这不适转移。
伊莱低头正撞进一双清亮亮的眼睛里，奥厄斯丁下巴抵在他肩头，眨也不眨地看着他。
“呀，被发现了。”奥厄斯丁说。
“……醒了就自己走。”伊莱很想把他狠狠摔在地上，但他不准备和一个小酒鬼置气。
骤然失去支撑，奥厄斯丁摇摇晃晃一会儿，双手展开保持平衡才终于站定：“站好了，你都不扶我……我明明都坐好等你回来了。”
伊莱好像听出点委屈，但他实在不想理解醉鬼在想什么。他抓住奥厄斯丁悬在半空中的手，按在自己肩头，引着他向前走。
“马上到十一点了，你被查到晚归是会扣分的。”伊莱提醒道。
“不怕，我有西莱尔，可以扣她的分。”奥厄斯丁晃悠悠跟上伊莱，“她有四百多分，我可以晚归八十次！”
伊莱：“请不要欺负同学。”
奥厄斯丁：“我没有欺负她，我是她的主人。”
奥厄斯丁突然撞上伊莱的背，走在前方的“引路人”伊莱停下了脚步。奥厄斯丁顺势压在伊莱身上，开始偷懒。
“……什么叫做主人？”伊莱轻声问。
“就是我的学分还是我的，她的学分也是我的。我扣的分是她的，她扣的分是她自己的。”奥厄斯丁在伊莱的肩边歪着头，视线落在伊莱耳边垂下的金发。
“她的伊莱也是我的。”
停了很久，伊莱转身把奥厄斯丁扶正，重新在前面引着他走，“我不是她的。”
奥厄斯丁跟在伊莱身后，默默地抓着伊莱的肩，心想，你确实不是她的，你是西泽的。
奥厄斯丁只在伊莱和绮娜的那里听说过西泽的名字。
这个纨绔贵族早在七年前从这片大陆上蒸发了，没人知道他是活着还是死了，那时奥厄斯丁还在沉睡，西泽的消失怎么也算不到他的头上，但偏偏伊莱每次都会问他知不知道西泽，弄得他也对这人有些好奇。
他从绮娜那里打听到西泽消失前在研究黑魔法，奥厄斯丁实在想不出这个养尊处优的贵族有什么理由去研究邪恶的黑魔法，大概是作死。
西泽和伊莱是恋人，伊莱又是神殿的圣骑士，伊莱是光明的信徒，西泽却沉溺黑暗，怎么想伊莱都是要和西泽划清界限的。
可是伊莱依然在寻找这个可能早就死在大陆的某个角落的小小黑巫师。奥厄斯丁唯一能想到的理由就是，伊莱要找到这个人，然后亲手用光明审判他。
让他改观的是一个冬日。
伊莱只身一人穿越战区，来到一个不知名的山林中，他毫不在意身上纯白的骑士服被尘土沾染，席地坐在悬崖边，脚下是咆哮的水流。
奥厄斯丁站在远处，好奇地伸头看，没看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值得伊莱不顾生死前来。
作为他忠心耿耿的副手，魅魔站在他身边，她迎着灰沉沉的天空伸出手，只等到一片空，“该下雪了吧。”
“他在做什么？”奥厄斯丁问。
绮娜越过奥厄斯丁的肩望向伊莱，悬崖边的人挺着肩背一动不动，好像棵扎根而起的树。它汲取所有营养、沐浴风和雨露茁壮生长到二十岁，在某天它的根消失了，于是它只是悬崖边一棵已经死亡的枯树。
“可能因为今天是西泽的生日。”绮娜轻声说，她眼里灯火辉煌的宴会厅突然坠成废墟，“他在想西泽。”
奥厄斯丁点点头：“哦。”
绮娜：“您在想什么呢？”
“在想我此刻把他踢下去，他会不会死。”奥厄斯丁双手抱怀，状作思考。
绮娜：“……”
“陛下，没人会在别人正伤心的时候做这种事。”绮娜在奥厄斯丁身后翻了个白眼，觉得自己满怀伤感都在说给狗听。
“他为什么伤心？”奥厄斯丁有些迷茫，“他不是想审判西泽吗？”
绮娜突然好奇：“陛下，伊莱每次问您‘知不知道西泽’您都是怎么想的？”
奥厄斯丁沉吟：“他难道不是想通过我这个无所不能的魔王来找西泽的下落吗？不过我才不会在意蝼蚁会在哪儿。”
“他们是恋人，没有人会想杀了自己的恋人，即便他的恋人放弃了他。”绮娜淡淡道，“但如果恋人连生命都放弃了，那爱情对他来说也确实不算什么。”
“所以……他是在伤心？”奥厄斯丁恍惚明白了伊莱在做什么，他突然想知道伤心是什么样的情绪。
“对啊，我们还是走吧，他此刻应该不想看到你。”绮娜又翻了个白眼。
“因为西泽？”
“对，因为混蛋西泽。”
他们已经走到了宿舍楼下，楼栋所有的灯光已经熄灭，只有顶上的一片月和点点繁星。
“伊莱，我想问你个问题。”奥厄斯丁盯着伊莱的背影。
“不可以问。”伊莱顿了下，拒绝道，“你今天已经问过很多问题了。”想也知道，他会问出什么混账话。
奥厄斯丁停下，搬过伊莱的肩，一脸严肃：“直接接触血枳草，血枳草上的血枳虫会钻入人的皮肤下，一路吸食血液而上，解救的办法是什么？”
伊莱没想到竟是学习上的问题，正色回道：“将棉竹根、鹿角、腥蔓研磨，混山羊的眼泪服下，可以刺激血枳虫自行排出身体。”
“如果我用石化草呢？”奥厄斯丁反问，这是他唯一熟悉的草药了，“石化草可以使人石化，包括血液。血枳虫没有可以吸食的东西，只能停在原地无法前进，最终被一同石化。”
“是不是也算种解救呢？”
伊莱沉默。
奥厄斯丁从怀里摸出试卷凌空展开，指着其中的一道题，露出矜傲的笑：“这道题我的作答就是石化草，所以，我该是61分，不是60分。”
伊莱总算明白那划掉两杠的“59”是怎么回事了。不怕回答的不是标准答案，答案都是自己走出来的。
“我是61分。”奥厄斯丁又把卷子往前递了递，“我进步了61，比10高出六倍。”
伊莱：“……”从0进步到61，自豪的点在哪里？
奥厄斯丁看着伊莱面无表情的脸瞬间被气到，他指着伊莱控诉：“我更厉害，你偏心！”
明明西泽连进步都没有，只是一个口头承诺就能得到伊莱的亲吻，而他进步了61分，却连一个夸奖都没有！
偏心？伊莱没明白他偏了谁的心。
奥厄斯丁蔫蔫地放下手臂，试卷垂在一边，他上前两步靠近伊莱，倾身压在他身上，抵在伊莱肩窝，语气闷闷的：“西泽是个混蛋，你不要喜欢他了好不好。”
伊莱仰起头，鼻尖吸过的淡淡葡萄酒香，在他体内散发微醺的醉意。他眼前落满皎洁的月光，像层轻纱慢慢蒙住他的视线。
按他多年来照顾克莱德的经验，他决定不和醉鬼计较。
“好。”伊莱轻声说，“他确实是个混蛋。”
得到想要的回答，奥厄斯丁非常开心，他张开手准备拥住伊莱，以赞颂伊莱这个决定有多明智。
只要他不喜欢西泽了，未来的伊莱就不会伤心。
“呦，抓到个小情侣。”远处传来个轻佻的笑声，“一年级的小学弟，这下我要扣你多少分？”
伊莱下意识推开奥厄斯丁，回身看到角落里的人，一愣住了。
巴洛·格罗特也愣住了，两人沉默对视。
巴洛在深夜遇见过无数小情侣，早就见怪不怪了，他甚至还有闲暇站在一边，等着情侣们腻歪完，乖乖过来扣分。
但此刻的他十分尴尬，尴尬得想要离开。他开始后悔今早为什么要答应原本巡逻的人换班，那他现在就会在梦里安眠。
哦，原本巡逻的人就是伊莱。巴洛更尴尬了。
“痛，为什么要推我？”奥厄斯丁的叫喊打断这无声蔓延的沉默和尴尬。
两人顺着声音看过去，奥厄斯丁晃晃悠悠不停后退撞到了树上，他把试卷顶在头上，一脸委屈。
巴洛：“……他这是？”西泽·奥斯汀是被撞傻了吗？
“他喝醉了。”伊莱拉过奥厄斯丁，把他往宿舍推，想了想补充，“我刚刚在给他讲题。”
“哦。”巴洛点点头，表示他完全相信……才怪！
谁会深夜抱在一起讲题，他眼睛就算瞎了，脑子还在好吗！
“已经过十一点了，早点回去吧。”巴洛还是决定当做眼睛瞎了，什么都没有看见。
“扣我的吧。”伊莱推着奥厄斯丁经过，摘下校徽抛给巴洛。
“啧。”巴洛也不客气，反正伊莱学分高。
巴洛把徽章还给伊莱，忍不住道：“不过你也别要求这么低，59……都还没及格。”
“是60分。”伊莱纠正。
“是61！61！”奥厄斯丁挣扎着回头。
伊莱按住奥厄斯丁，无可奈何：“好吧，是61分。”
两人慢慢走远，巴洛无语地站在原地。
怎么，爱情还能加两分的吗？
作者有话说
第65章 醉酒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