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新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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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莱尔闪身进了远处的楼栋背面，她贴住墙壁小心翼翼回头望了一眼，发现西泽没有追上来，松了口气。
贸然和伊莱说他的未来恐怕他很难相信，西莱尔低头思考，得找一个更为合理的解释去劝伊莱远离西泽，至少这个理由能够盖过西泽的花言巧语。
“这不是西莱尔吗？你这么会算，算不到我们在这儿？”西莱尔身后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那熟悉的声音吓得她一抖，下意识抬步逃走。
巨大的力量拉扯她的斗篷，西莱尔惊呼回头，瞳孔里是狞笑的哈迪。他抬手把斗篷甩向天空，溅着银光的刀刃闪过，黑色的袍子切为碎片，飘飘扬扬在西莱尔身前下落。
在这片楼栋的阴影，西莱尔藏了许久的伪装被撕碎，不加遮掩地彻底暴露。
西莱尔跌坐在地，双腿不断向后踢直至完全贴在墙上，身上没有厚重的斗篷遮掩她的身体瞬间一轻，微凉的风吹散她身下积攒的热意，但西莱尔却感受到更为沉重的恐惧，那些满地的碎片就像她即将被发现的一个个秘密。
西莱尔想起曾经的一个午后，她坐在父亲的板车上从乡间的小路经过，崎岖的小路遍布嶙峋石子，她坐在里面随着木板跳跃晃晃悠悠，像是从天边的云层间穿过。
她完全沉浸在第一次出门的兴奋，远处的房屋后慢慢露出一个又一个的黑色的人影，一个又一个将她小小的兴奋撕碎。人影们驻足在原地，可探究与厌恶的眼神却如倾压的乌云不断追在她身后。
她快无法呼吸，巨大的黑暗突然笼罩住她，恐惧的惊呼卡在喉咙口。
她被追上了！
她一怔，不是乌云，是父亲抖开了黑色的遮雨布盖在她身上。
“这样他们就看不见你了。”父亲隔着黑布拍了拍她，“小娜躲在黑暗里，哪怕是神也无法惩罚你。”
她在黑暗里点点头，趁父亲没注意悄悄掀开黑布的一角，那些令人恐怖的眼神和窃窃私语便趁机钻了进来，她连忙松开手，重新躲回黑暗里。
而现在黑布成了碎片，她再没有可以躲藏的地方了。
“没看出什么特别的嘛，搞得神神秘秘，还以为你长了什么尾巴呢。”哈迪跟班蹲下身，仔仔细细打量西莱尔，除了比别的女孩要瘦小，也没什么不一样。
哈迪居高临下瞥了眼缩在阴影里的西莱尔，她正抱着自己无法控制地颤抖，像被兽夹困住的小鹿，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口。
“不是还有个手套吗？说不定她的手是野兽的爪，才一直戴手套。”哈迪指挥手下。
“不要！不要！”西莱尔突然抬起脸，哀求出声，死死抱住双手蜷缩在身体间。
“是你的东西吗？”哈迪踩住西莱尔，“这么贵重的羊皮手套是艾琳娜给你的吧？你配戴吗？你配成为她的朋友吗？”
“她不配你配？”
哈迪猛然抬头，眼中残存的暴虐在看到来人的一瞬被浇灭。
奥厄斯丁双手抱怀靠在墙边，嘴角带笑饶有趣味地看着墙后的闹剧，但他冰冷的眼神却如刀剑穿过阳光下的阴影刺进他的身体里，哈迪好像看见一个怒气中君王，不由自主地想要跪伏。
哈迪收回脚，他的两个跟班在看到奥厄斯丁的一瞬就已经跪在地上了，他们非常相信面前人的真的会烧了他们。
哈迪踹了他们两个一脚，直起身迎着奥厄斯丁的眼睛，慢慢擦身而过。他的手紧握校徽，还在不停颤抖，但足够在对方发难的一瞬呼叫到学院的老师。那是伍尔夫的校徽，在他上次在学院受伤后，他的父亲杰拉斯要求的特权。
既没有诡异的蓝色火焰，也没有蓝紫色的电光，哈迪松了口气慢慢经过奥厄斯丁身侧，却在抬步的瞬间被绊了一下。
“你！”哈迪踉跄回头瞪视奥厄斯丁。
奥厄斯丁靠在墙边慢悠悠打了个哈欠：“那你告老师吧。”
哈迪很想握拳砸在那张讨厌的脸上，他深吸口气勉强抑制住，转身离开，咧开阴狠的笑。很了不起是吗？等伍尔夫的父亲成为帝国皇帝的时候，才是你奥斯汀家族的末日，到时候他要一根根踩断西泽的骨头。
不会太久，女皇的身体撑不了太久。
“都这样了还捡它做什么？”奥厄斯丁走到西莱尔面前，低头轻声说。
眼前的女孩像是陷入了独属于自己的领地，对外界的一切都毫无所觉。她身上沾满草屑和泥土，刺目的脚印和暴露在外的淤伤无一不在说明她曾遭遇的凌虐。而西莱尔只是趴伏在地上，颤抖着双臂不断捞起地上的碎片抱在怀里。
奥厄斯丁等了很久，但西莱尔只是沉默，他“啧”了一声觉得很没意思，半蹲下捡起脚边的碎布条递给西莱尔。
“真没想到你以前竟是这样的，你都看到自己的未来了，你看到绮娜在魔族呼风唤雨横行霸道……当然在我之下；看到绮娜睚眦必报目空一切……也在我之下。未来的绮娜独自一人闯入皇宫，把皇帝钉在床前，不知道有没有想起来今天被伍尔夫的狗踩在脚下。”
魔王陛下还有一大堆吐槽的话全都吞下了，他看见源源不断的泪珠落下，浸湿他手里的布条。
蹲下身他才知道西莱尔并非只是沉默，那被抑制住的呜咽是如此微弱，让人误以为眼前的女孩是不会发声的。
“我不是她，我不是绮娜……”西莱尔胡乱地抹去眼泪，“我就是个普通人类，我也不是魅魔，我不像她这么漂亮、不像她这么强大，我也打不过任何人，也没有可以依靠的人。从我三岁起就被人丢石头，神惩罚我让我看到别人的痛苦，那都是别人的人生凭什么要我去承受？”
那哭声慢慢放大，像是被封住十几年的岸口骤然崩溃，汹涌的海潮淹没所有。奥厄斯丁想起预言老师维尔莉特的话：她很痛苦。
“你忘了我是伟大的魔王了吗？”奥厄斯丁说，“我这里有件神奇的斗篷，穿在身上会在众人之中‘隐匿’，在别人眼里就是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哪怕你在他眼前晃过，他都不会想起你。”
西莱尔抬起头，满是泪水的眼里生出一点希望，哽咽地说：“真的有这种东西吗？”
“那是当然。说起来我一直想问你，大家都穿着统一制服，你套个黑斗篷在身上，根本没有不引人注意的效果在啊，不要太明显好吗？”奥厄斯丁说。
他站起身举起双手在空中轻轻一甩：“这是一件透明的斗篷，披在身上完全不会有任何人发现异样，比你的黑色斗篷要好太多了。”
奥厄斯丁把透明的斗篷披在西莱尔身上，轻轻盖好兜帽，又在西莱尔脖子边系了个蝴蝶结，他拍拍西莱尔的头：“现在感觉怎么样？在我眼里你就是个普通的路人了。”
西莱尔摸了摸头，又摸了摸身体，眼里一片茫然：“我什么都没有摸到。”
奥厄斯丁说：“这是件神奇的斗篷，这很正常。”
“哦。”西莱尔下意识拉了拉兜帽，手里却是一团空，“可我看不到它，也不摸到。”
西莱尔抬头看向奥厄斯丁面无表情的脸，意识到什么，试探地问：“你是在骗我吗？”
说完又有点后悔，西泽都说他是魔王了，帮她赶走了哈迪，给了她神奇的斗篷，自己却还在怀疑他……
“没错。”奥厄斯丁点头。
西莱尔呆住了，泪水停在眼眶里。
“不哭了吧？”奥厄斯丁叹口气，“都说了黑色的斗篷才最显眼，你只要不穿不就和大家一样吗？最好的伪装就是和周围人一样。大不了你就当这透明的斗篷存在，只有智慧的人才能看见，像刚才那几个笨蛋就完全看不见。”
西莱尔止住哭泣，慢慢垂下头点了点，扯了扯不存在的斗篷。
“而且你有句话说得不对。”奥厄斯丁蹲在西莱尔面前，严肃指正，“绮娜从来就没有依靠任何人，她蔑视一切，只是因为她本身强大，和任何人无关。”
绮娜对外都是以魔王陛下的名号行事，但完全不是为了仗势欺人，只是想把所有的锅都扣在她的上司头上，她甚至偶尔蔑视魔王。这也就是为什么明明魔王陛下每天都被关在王宫里学习、上课、训练，却在魔族中拥有一系列恶名的原因。
一个下属不一定能够为她的上司排忧解难，也可能惹是生非，成为心腹大患。
“我没有那么强，我的格斗课还没有及格……”西莱尔低声说。
“我开始考虑你能不能做我的下属了，怎么一点也不知道变通呢？”奥厄斯丁勾勾手，也放低声音，“我教你个办法。”
西莱尔默默凑过去，听完以后瞪大眼睛，她脸上的眼泪已干变成泪痕，她抬手抹了抹，抗拒地说：“这不好吧……”
奥厄斯丁忍住想敲她的冲动：“有什么？许他们欺负你，你就不能报复回去？”
“被发现了怎么办？”西莱尔很害怕。
奥厄斯丁：“被发现了你就说你的老板是西泽，不服找他。”
西莱尔似懂非懂点点头。
“对了，你刚才跑什么？”奥厄斯丁想起来，危险地眯起眼睛，“你和伊莱说什么了？我的坏话？”
西莱尔愣了一下，疯狂摇头，声音有些虚：“没说什么，我迟到了，想和伊莱学长求个情。”
“求什么情？校规明确规定，迟到就是要扣分的，你听话一点不要让伊莱难做。”奥厄斯丁语重心长地教育，“你还有多少积分？”
西莱尔：“比……比较少，四百多。”
“太好了，我的学分就扣在你那里吧。”奥厄斯丁开心地说，“我是为了救你才迟到逃课的，扣在你那里非常合理。”
西莱尔：“……”
眼泪突然缩回去了呢。
“还有，”奥厄斯丁搭在西莱尔肩上，重重拍了两下，“未经我的允许，你不可以私下接触伊莱。否则……”
西莱尔低头默默地想：否则就写一百封遗书？否则就把神奇的斗篷收走？
“否则我就杀了你。”奥厄斯丁转身离开。
西莱尔吓得一抖，果然是可怕的魔王！
作者有话说
第63章 新衣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