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绮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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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吹过紫藤林铺满整个庭院的花香，奥厄斯丁躺在长椅，把书盖在脸上，在斑驳的阳光下准备午睡。
下午是无聊的神学课，与其听那群人赞扬自己的敌人，还不如睡觉，学习不如睡觉。反正他现在的学院积分已经被冻结了，任何人也无法真正扣分。
一个黑影罩在奥厄斯丁面前，顿了许久才开口问：“奥厄斯丁是谁？”
奥厄斯丁的睡意全消，抬起书看清了这个逆着光的身影，松了口气：“这话让梅格那个老头听见一定会扣你学分的，他上课都讲过。”奥厄斯丁很难得认真听过光明大陆历史，“奥厄斯丁是伟大的黑暗魔王陛下，未来大陆的王。”
西莱尔问：“可是，他不是已经死亡了吗？”
“是沉睡！谁和你说他死了？没有人能真正伤了魔王。”奥厄斯丁严肃纠正，起身端坐在长椅上，“此时此刻他就在你的面前！”
“哦。”西莱尔盯了奥厄斯丁片刻，平淡地点点头，继续像个柱子一样立着。
未等来朝拜的魔王陛下愣住了：“你怎么一点也不害怕？我是魔王奥厄斯丁诶！”不说害怕，至少有个惊讶吧？
西莱尔只得点点头：“我知道了。”
她才不相信面前的少年是魔王，真如史诗记载，魔王奥厄斯丁诞生于星历纪元初，早就历经世事了，又怎么会是这样幼稚又混蛋的少年。
“我知道你怎么想的，‘既然是伟大的魔王，怎么现在会在一个人类身体里’”奥厄斯丁冷哼一声，“那还是不会因为伊莱！”
“……记得我让你着重在伊莱未来片段里找关于秘术的画面吗？伊莱用了奇怪的秘术把我送到了十年前，这具身体里。作为我的未来的下属，你是不是该帮助自己的主人离开这里？”奥厄斯丁语重心长把自己经历的意外简略讲了下，掩去了他杀掉伊莱的事情，毕竟现在的魅魔可是个胆小的人类，还特别维护伊莱！
“我有个问题。”西莱尔小心翼翼地举起手，“按照你说的，未来伊莱学长用禁术把你送到了过去，但在此刻，你所说的未来不是就你现在的过去？”
奥厄斯丁顿住了，他思考了下，板起脸：“你是在质疑你的主人吗？”西莱尔的话让他想起了那个讨厌的人鱼雕像，忍不住想踢翻什么东西。
西莱尔适时闭了嘴没再追问“过去和未来”的矛盾，再问下去说不定她又要写一份遗书，她停了停，换了个话题：“你为什么说我是你的下属？你又怎么知道我可以看见别人的未来？”
奥厄斯丁摊手：“你本来就是我的下属，我知道你的能力很值得意外吗？不过未来你不叫西莱尔，你叫‘绮娜’。”
西莱尔瞪大眼睛抓住奥厄斯丁：“你说‘绮娜’？”
“绮娜”是她原本的名字，在她逃离家乡后才改名“西莱尔”，她的家乡在大陆南面的小村庄，西泽不可能听过她的事。
“你从昨天晚上就很奇怪。”奥厄斯丁双手抱怀上下打量西莱尔，“你到底在伊莱的未来里看到什么了？”
“我可以握你的手吗？”西莱尔摘掉手套把手递到奥厄斯丁身前。
奥厄斯丁犹豫了一下伸出手：“也不是不行，但你不是什么都看不到吗？”
西莱尔没有回答，她急切地握住奥厄斯丁的手，像个风雪中迷失的旅人终于在一片白茫茫中看到一点光亮，她从未像此刻一样如此渴望去探寻未来。
她昨晚陷在了伊莱未来的片段里，在晨光中醒来的那一刻，她听见了一个遥远的声音，他说：“这不是你该看到的画面，作为交换，我允许你预见自己的未来。”
在两只手交握的一瞬，西莱尔看见一座缓缓升起的乌羽雕像。
眼前是一个黑暗的巷口，浓雾从脚下升起笼罩这片区域，在灰暗之中乌羽雕像振翅欲飞，它的背后不断流动的黑暗像旋涡一样吸引她进入。
西莱尔踏进了小巷，刺痛从心口蔓延全身，剧烈的疼痛让她无法再前进一步，她垂头看见胸口一道横亘的刀伤，鲜血源源不断涌出，在那伤口之中，是晶莹的红色心脏。
西莱尔瞪大眼睛，她不理解自己的心脏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的，她伸手想去触碰，脚下一空湮没于黑暗。
……
这是人声嘈杂的酒馆，鲜红的液体流淌在每一个透明的杯中，又被眼睛赤红的魔族仰头喝下。
西莱尔缩在黑暗里，遍身的疼痛还未褪去，她还无法移动分毫，只能祈祷这些只存在于传说中的魔族，那狰狞的恶魔角不会穿过她的身体。
“呦，魅魔，真是罕见。”一个浑身酒气的魔族摇摇晃晃走到酒台，把手里的酒杯“砰”一声砸在台面上，“请你喝一杯。”
西莱尔和酒馆里所有的魔族一样，一齐看向酒台，那里红衣魅魔举起手里的酒杯轻轻摇晃，看也没看醉汉一眼。
“哈哈，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被改造出来的魅魔。”醉酒魔族张狂地笑着，伸手就去捞那段纤细的腰身。
魅魔放下酒杯，掐住魔族的脖子把他贯到酒台，举起酒杯倒在他的脸上。冰冷的酒液让他清醒一大半，魔族被呛地咳嗽两声，还未说话，酒吧内所有的酒被力量牵引，酒杯里、酒桶里的无数酒柱从四面八方汇聚到魔族上方。
“等……等下！”魔族瞬间完全清醒，他瞪大眼睛看着头顶不断旋转的液体，求饶的话还未说出，酒液砸下浇满他全身。
“你说的对，我确实不算什么，你不服气可以找我老板。”魅魔把酒杯摔在地上，转身离开。
她妖艳的身姿穿过酒馆中央，所有魔族再不敢看她的脸，低头畏惧地让出条路。
魅魔走到门口停步，转身弯腰行了个优雅的礼，像是舞台上落幕的女王，“很抱歉扫了各位的兴致，今天全场由我老板买单。”
她在欢呼声中离开酒馆。
魔族抹了把脸，浑身湿漉漉地跌坐在红色的酒液里，像是被鲜血浸湿的野兽。他终于止住咳嗽，问：“她老板他妈的是谁？”
“你不知道？她的老板是魔王奥厄斯丁。”
西莱尔慢慢睁开眼睛。
奥厄斯丁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看到什么了？”
“我看到一个魅魔。”西莱尔说，“她是谁？”
“她叫绮娜，也就是未来的你，是不是很惊讶？是不是没想到自己未来会变成这个鬼样子？”奥厄斯丁同情地看着西莱尔。
西莱尔的脸有点红，她抬起头第一次将自己的脸暴露在阳光下，带着兴奋和害羞：“她好酷啊！我也可以成为这样的人吗？”
奥厄斯丁抽回手，拍拍西莱尔的头：“放心吧，她就是你。”
兴奋退去，西莱尔坐在长椅边有些茫然：“可我为什么会变成魅魔呢？”
“我也很好奇，你现在明明是个人类。”奥厄斯丁说，“你自己亲眼看到了，现在相信我是魔王奥厄斯丁了吧？”
西莱尔点点头，突然瞪大眼睛看着奥厄斯丁，意识到什么站起身，“我……我先去上课了。”还未等奥厄斯丁允许，转身飞快跑走了。
“跑那么快做什么？课不都结束了？”奥厄斯丁有些莫名其妙，他摊开书盖住脸，重新躺回长椅，还未躺几秒，直起身书本落在地上。
他想起西莱尔刚才仓皇的背影，喃喃道，“她不会是去告密了吧？”
*
“学长我发誓我昨天学习得太晚了才迟到的！不信你看，这是我昨天写的作业。”书本被一下摊开推到伊莱面前，浓郁的酒气袭来，上面歪歪扭扭的字布满整个页面。
伊莱后退一步避开再次扑上来的人，面无表情地扣了五分：“一分迟到，四分扣你违纪校内饮酒。还不去上课吗？那再扣？”
浑身酒气的贝里一下清醒了，摇摇晃晃向教室走去，走到一半突然高举右手回头喊道：“学长我举报！西泽不仅迟到他上一节课还逃课了！”
伊莱停了一下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贝里哼哼唧唧炫耀：“我早上出门的时候遇到西泽了，西泽说他要躲在庭院睡一天，回宿舍会被你发现。”
“……那你上一节课上了吗？”
贝里：“没有，我比他胆子大，我回宿舍睡的。”
伊莱：“……”
“醉汉的话学长不要相信！”旁边的同学适时捂住贝里的嘴把他拖走，学分和小命总得留一个，再说下去西泽怕是要追杀他了。
伊莱打开手里的小册子，看到上面密密麻麻的扣分记录，瞬间有些心累。
他昨天晚上莫名睡得很沉，醒来的有点晚，枕边只有小灵兽玩着尾巴自娱自乐，宿舍的另一个主人西泽早就不见了，他还以为是乖乖上课去了，现在看来，这人和遵守纪律是完全不相关。
伊莱迟疑了一下，合上册子。
“伊莱学长……”身后传来微弱的声音，伊莱回头看到西莱尔低头站在他身后。
这节课的铃声已经响了很久，这是一年级的必修课，所有学生都必须参加，西莱尔一向严格遵守校纪，伊莱从未见过她违规。
“是出了什么事吗？”伊莱问。
西莱尔嗫嗫嚅嚅的话就像昆虫轻轻扇动翅膀，隐没在风里，伊莱完全没有听清。他微微弯腰，低头看向西莱尔：“可以告诉我吗？我可以帮你。”
西莱尔抬起头，望着伊莱的眼睛，那双澄蓝色的眼睛里倒映出她漆黑的身影。她一向是藏在黑暗里的人，却能够在伊莱的眼里找到自己的一席之地，她的阴暗和丑陋在那双略带温柔的眼神中消失殆尽。
她捂住心口，伊莱未来的悲伤再次席卷。这样的人不该有如此悲痛的未来，他就该如阳光般温暖、和光明永恒，那双澄澈的眼睛，不该像碎裂的宝石归于尘土。
“伊莱学长，你可以远离西泽·奥斯汀吗？”西莱尔终于鼓起勇气，她的声音一瞬变得坚定，“未来西泽会伤害到你。”
为了让伊莱远离痛苦的未来，她只能很违心地下定义：“他不是个好人，他……他也不信仰光明神。”
伊莱诧异地直起身，看着面前突然大声的西莱尔，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伊莱想了想说：“我知道西泽顽劣，但其实他没传言那么坏。”
伊莱：“未来什么样，不到那一刻，谁又真的知道呢？”
“我……请你相信我，他未来真的会伤害到你。”
西莱尔有些急，她担心伊莱已经被西泽哄骗了，犹豫着想要摘掉手套，一晃眼看到远处慢慢走来的身影，脸色一白，立刻转身离开。
“西莱尔，你给我站住！”远处的奥厄斯丁本来没多想，一见到她这个反应，也加快步伐走到伊莱身边。
“她和你说什么了？”奥厄斯丁试探问。
“只是问好。”伊莱看了看跑远的西莱尔，又看了看奥厄斯丁，“听说你宣称要逃一天的课？”
奥厄斯丁摇头：“绝无这种事。”不知道是哪个卑鄙的人类偷偷告状。
“西莱尔握了你的手吗？”奥厄斯丁追问。
“没有。”伊莱有些莫名。
奥厄斯丁这才放心，他朝西莱尔离开的方向跑了两步，又停下回到伊莱身边，“你千万千万不要碰她，任何肢体接触都不要有！”
伊莱：“？”
“男女有别。”奥厄斯丁强调，“你看到她穿的斗篷了吗？她来自偏远的小山村，那个山村里的习俗，只要有男生摸了她的手，就必须要娶她！”
“你想娶她吗？”奥厄斯丁发誓只要伊莱犹豫一秒，他就烧了西莱尔。
“有这种习俗吗？”伊莱茫然问，他看过不少书，也有光明大陆各地的轶闻，倒是从没听过有这种地方。
奥厄斯丁点头：“很偏远，我也是第一次听到，我肯定不会骗你的。”魔王陛下直接一手信口开河。
奥厄斯丁也没管伊莱答没答应，伸手在他手掌上一拍，边跑边强调：“你已经答应我了，做不到的话会被光明神谴责的！”
“你跑什么？这节课已经开始了。”伊莱猝不及防被迫下了誓言，一抬头奥厄斯丁已经跑远了。
“西莱尔逃课了，我帮你把她抓回来。”奥厄斯丁挥挥手。
伊莱：“……”
西泽的身影很快消失，他突然很好奇，为什么西莱尔会让他远离西泽。
作者有话说
第62章 绮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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