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二你清醒点（快穿）》七二二九

12、仙君瑕玉（12）

　　“玄凤一支的玄九出生时，天降异象，漫天流霞，百鸟齐鸣。”

　　“玄九生来便有七枚翎羽护体，此等天赋，自创族以来，还是头一次……”

　　“凤凰族的未来，就落在你头上了，小九……”

　　年迈的声音逐渐飘散在回忆里，玄鸿紧闭着双眸，不愿醒来。精致的眉头微微皱着，仿佛梦魇了似的。

　　梦中细碎的声音陡然一变。

　　“玄凤族玄九，就是个天生的废物……”

　　“你说玄九啊，她是生下来不一样，但是我听说，这么多年了，她的天赋修为毫无进益。就连翎羽也未能在生出一根……”

　　“小九，爹娘要出一趟门，过些日子就回家……”

　　“玄九就是个废物……她是个废物……哪儿来的天才，就是个长不出翎羽的废物哈哈哈……”

　　忽然树上的女孩动了动，似是翻了个身，便摇摇晃晃地坠下来。树下的身影此一动，敏捷地将人稳稳抱在怀里。

　　宋倾越此时才回过神来，发现一轮明月早已攀上远处的山顶，他却丝毫未曾察觉。

　　从树上摔下来，玄鸿终于睁开眼醒过神。入目便是少年英俊朗挺的五官，剑眉飞入鬓，一双浅棕色的含情眼，亮晶晶地望着她，鼻梁挺直，薄唇因紧张的情绪不自觉地微抿着。

　　她的小徒弟，看着比一年前更好看了。玄鸿还不太清醒，没搞清楚自己的处境，满脑子只剩这句心声。

　　少女莹白的肌肤在月光下细腻如玉，似有光华流转。一头顺滑如瀑的长发从他环抱着玄鸿的臂间滑落，直直地垂坠在空中，晚风撩起了鬓边几根轻盈的碎发，轻飘飘地划过他的脸。

　　鼻间萦绕着少女独有的馨香，少年红了脸再看怀中人，弯弯的眉下，一双流光溢彩的圆眼，奶猫儿似的望着他，眉目之间满是刚睡醒后的懵懂。精致微圆的鼻，两颊微微泛着漂亮勾人的粉红，樱唇微微启开一条缝，如同一颗滴水的红樱桃。

　　有那么一瞬间，宋倾越几乎要克制不住心里的欲望，想要采撷这颗诱人的果子。

　　“阿越。”

　　清脆的声音将他的理智唤回，宋倾越手臂僵硬着把怀中的少女安稳地放下来。玄鸿双腿微微用力，便站在地面上。她抬头看看身后的梧桐树，便知道刚才睡得太熟，一翻身掉下来了。

　　她一个为人师者，居然因为在树上睡得太熟而掉下来，还被徒弟接在怀里。玄鸿目光有些复杂地看着老梧桐树，实在不知道此时满屏的尴尬和社死感究竟是因为自己为师不尊还是来自少女心的羞耻。

　　咳咳，为了打破这充满窒息尴尬的寂静，玄鸿强行顶着一口气，努力撑起一个绝世高人的气场：“近期有些事要处理，明日本座会向掌门辞行……”

　　宋倾越立刻联想到掌门所说的安排，忙不迭开口打断玄鸿的话，紧张地盯着玄鸿摇摇欲坠的威严脸：“掌门真人今日讲，许我与你同行。”

　　想起这一年，青雾峰寂静压抑的生活，宋倾越的声音逐渐低沉，含着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沙哑，缓缓道：“师父……你莫要再将我一个人留下。”

　　不知道是宋倾越水汪汪哀求的目光太过招人心疼，还是他委屈巴巴的声音戳到女孩儿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望着少年澄澈如水的眼眸，玄鸿的脑子有点反应不过来，现在这场景应该说点什么？

　　噗通——噗通——

　　她的心跳像漏掉一拍似的。

　　随即，脸上泛着漂亮粉红的少女颇为无措地眨了眨眼。玄鸿难得自省：她将人带回来，从一开始就改变了他应该走的那条路。

　　既然将人带回来了，她是不是应该对少年的前途负责？又怎么能就这样把他独自扔在这儿？

　　仿佛一瞬间，玄鸿和内心的自己达成了共识。

　　曾经被抛弃过的那些日子，在她的灵魂里刻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所以面对同样经历的男二，才会格外偏心……

　　很快，玄鸿的脑内剧场结束。她稍稍抬起头，想看着少年的眼睛告诉他：有我在，没人抛弃你，伤害你，欺辱你。

　　直到此时，玄鸿端正地站在宋倾越面前时，才如此明确的感受到少年身上传来的淡淡的压迫感。他已经长高很多了，起码比玄鸿高出了一个头。

　　“……”玄鸿把嘴边温柔的哄小孩的话默默吞回去，憋着劲儿，暗地里翻了个白眼：“知道了。那你明日一早，跟我一块儿去正殿。”

　　说完，玄鸿脚下飞快地……溜之大吉。

　　火红的裙摆迎风飘摇，少女只给身后之人留下一个生动活泼的背影。在宋倾越看来，也许他的小师父，更像是落荒而逃。

　　原来，你怕人撒娇服软啊……

　　玄鸿……宋倾越站在原地没动，望着紧闭的房门，轻声呢喃：小九，真可爱。

　　此处如同旷野无垠，少年毫不掩饰自己细腻温柔的心思，俊秀的眉目之间俱是花开遍野般的愉悦欢喜。无处言说的隐秘心意，在他心里扎了根，迎着微暖的春风，从磐石里破土而出。

　　——

　　在山上修整了月余，玄鸿再次踏上掌门的殿堂。她今日前来辞别师门，是为了前去凤凰族了断自己的俗世因果。待他日平安归来，那么日后的玄鸿，便是出身道光宗、干干净净的“小九”。

　　坐着高高在上的首座，仲归看似平静地将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灵玉质的扶手上。

　　他眉眼间看似平静，默默听着玄鸿半跪在大殿上讲话。站在仲归真人身边的褚奕却瞥见了自家师父渐渐捏紧的手。

　　修真界最坚硬原石料“灵玉质”在仲归的手下却像最普通的一块石头似的，渐渐有细碎的粉末从雪白的指尖落下，连扶手内都开始出现细微的裂缝，仿佛蜘蛛结网密密麻麻地分布在其中。

　　“师父……”褚奕垂下眼睑，微不可查地动了动嘴唇，小声传音入仲归的耳中。

　　闻声，正出着神的仲归渐渐将涣散的目光聚拢，缓缓松开了白皙修长的手指，那张往日里总是挂着和善笑容的脸上，今时只剩冷漠的威严。

　　他的神思落在十数年前的回忆里，即使时至今日，也依然难掩心中激荡的情绪。

　　当年，老掌门仙逝，同辈之中年纪最轻的仲归真人初任道光宗掌门。

　　昔日，修真界内，无人不识仲归真人。

　　俊朗的青年一身道袍、一柄命剑，年轻有为意气风发，为人处事都带着剑修独有的锋芒毕露。

　　他应义兄生前最后所求，匆忙点携一众精英弟子，赶去妖界凤凰族大闹一通后，又将年幼的玄鸿带回了修真界道光宗。

　　从未接触过凡尘俗世的淡漠青年，看着面前这个精致可爱的女童，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显得颇为无措。他修的是太上无情道，半生与剑为伴，天地为亲，哪里和这么小的孩子相处过。

　　可是当仲归看着安静地站在他面前，身量尚不到他腰间的小玄鸿时，却突然回忆起他抱着这孩子时，那种充满生机的软乎乎的感觉。

　　仲归有些苦恼的抿着嘴，慢慢地半蹲在玄鸿面前，露出难得温柔的神情，声音轻缓如春风：“我座下有八名弟子，也就是你的师兄师姐，往后你便是我的九弟子。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便叫你小九，可以吗？”

　　他知道，在玄凤族这一辈，玄鸿位数第九。她的父母亲人就这样叫她。

　　似是觉得自己这样问有些唐突，仲归又说：“你愿意拜我为师吗？就是以后在这里生活，我会教你修炼……”

　　那时，玄鸿刚经历了诸多大起大落，又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她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像是无甚值得她惦记了似的。没安全感的孩子，却在仲归温柔青涩的目光里，小幅度的点了点头。

　　仲归好像在这小小的动作里察觉了小姑娘仅剩的一点儿信任，不由得松了口气，然后轻轻的笑了笑。

　　他笑起来很好看，星目剑眉都显得格外耀眼。等他笑够了，才后知后觉的体验到了一点儿吾家有女似的微妙的成就感。

　　“你刚来，有什么不习惯的，就跟我说。这里是道光宗，也是我的家。你现在年纪还小，愿不愿意这几年……先陪我住在这边？等你长大一点儿，可以去青雾峰住，那里有一棵千年梧桐树，是……你父亲留下的。”他清亮的眼眸望着面前雪团子似的小女孩儿，生怕自己哪里说得过分，会吓到她。

　　过几年，仲归便很少出门了。道光宗门下的弟子都知道，他们掌门收了一个小徒弟，也就是他们的九师叔。

　　时间长了，弟子们都心照不宣：掌门一向对这位小九师叔宝贝得很，恨不得把人捧在手心里宠，生怕她受一点儿委屈。

　　后来，师徒俩从小心翼翼地相处，到磕磕绊绊地生活，也打磨出来了些奇妙的亲情。

　　玄鸿渐渐长大了些，总是眉眼弯弯的歪着头朝向来心疼她的师父撒娇打滚；也会抱着大师兄做挡箭牌东躲西藏地逃过师父佯怒时，扔出来的紫木戒尺。

　　仿佛那些曾让她痛苦不堪的、本应怨恨悲伤的背叛都已经成为了过去。她也有了自己少女娇憨的明媚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