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皆你》珩酒

40、相认

　　心不在焉的宋小少爷回府后便收到了来自那位的口谕，要他赶在未时前入宫觐见。

　　薛夫人忧心忡忡拉着他的手不肯放，他另一只手的大拇指一上一下的摩挲着食指的关节，眼睛放空虚盯着某处。

　　带话的公公吩咐完口谕却没走，和下值的宋诚寒暄了几句，瞧见宋小少爷木头似的杵在那儿，尖细的嗓子提高了音量。“宋小少爷，咱家的马车都已备好了，还是赶紧启程吧，这误了时辰恐怕是不太好。”

　　就这样，空着肚子饿得发慌的宋小少爷被请上了驶向皇宫的马车，一颗心上不得下不得的吊在中间惴惴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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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上，宋小公子已在门外候着了。”小太监进来通禀，眉眼低顺。

　　顾鄞一反常态地没有坐在主位上批改奏折，而是直立窗边侧着身子眼睛直勾勾盯着殿外等候的宋青辞。

　　宋青辞低着头无聊地盯着脚尖等待传召，忽觉一道灼热的视线打在他身上，他条件反射的抬头回望，对上隐在半边阴影下的他无比熟悉的侧脸。

　　他原地怔住，也没收回视线，恰巧进去通传的小太监出来了，他稀里糊涂的就跟着小太监进去了。

　　进去后，顾鄞还是保持那个背对着他的姿势看着窗外。

　　宋青辞心里千头万绪理不清楚，他见顾鄞没出声，一时也忘了行礼，两人就以这样没有面对的姿势沉默着。

　　蓦地，竟是顾鄞先开的口，“怎么不说话？不继续装了吗？”

　　宋小少爷听及此心中那块大石头反而落了地，“你什么时候认出我来的？昨晚吗？”

　　昨晚是他憋不住气，自爆了一把，被发现也是他意料之中的事。他纠结的从来都不是身份被发现，他只是不知该如何去面对这个和从前不一样的顾鄞。

　　顾鄞听到宋青辞的话，绷着的肩背立刻松了些，垂放至身前的拳头也不再用力使指甲嵌进肉里。

　　他得到了满意的回答后，才转过身好好地去看这位活在另一具身体里的故人。

　　“不是，很早就发现了。”从他被牵涉进顾无庸这件事和他们一起入宫的时候，他就在怀疑他了。什么时候确定的呢？大概是收到那只丑得出奇的憨憨鸭子的时候吧。

　　他不知道为什么他回来了却不肯与他相认，只好笨拙地装作一名陌生人该有的样子，却总在思念攀延至顶点时，夜晚悄悄伏在他院子的墙头看他温习课本。

　　白日总是有批不完的奏折，夜晚那点偷闲是他从前不敢妄想的。

　　这样便很好了，他想宋青辞不与他相认一定是恨极了他，不去干涉他的生活让他痛快恣意的活一场哪怕与他没有交集也行。

　　可他忍不住，他想让宋青辞陪陪他，只要宋青辞不捅破他就能一直演，偏偏那人不给他这样的机会。

　　宋青辞默了默，受不住顾鄞火热的视线，转过头避开。这么一转，倒是发现一样同整个养心殿都格格不入的东西，没错，就是他敷衍刻的那只鸭子。

　　顾鄞见他不开口，喉结难耐地上下滑动，“你就……没什么想要问我的吗？”

　　又是顾鄞主动打破的沉默，宋青辞惊奇地回望，他这么一说他倒还真想起了要问的。“青叶怎么被你接到宫里了，玩金屋藏娇那一套？”

　　说到这他就来气，那日赏花宴若不是他和季凌就在附近，恐怕青叶真的要长眠于冰冷湖水之中了。

　　顾鄞倒没想到他问这个，见他后半句音调陡然提高，下意识往前走了两步抬手就要拍他的肩膀。宋青辞哪肯乖乖被他拍肩膀，身子都歪了躲他的手。

　　顾鄞这手抬在半空，放也不是，悬了半晌还是收了回来垂在身侧。

　　“当初……你出事后，她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大臣联名提议要杀了她，我初登基朝纲不稳只能让青叶假死，然后偷偷接进宫里照料。”

　　“你假惺惺什么？你取了我性命后还要装作与我情谊颇深的样子去哄骗我妹妹?”没想到他一直纠结不愿面对的问题就这么一冲动就说出了口，他自觉失言，气势一下消减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