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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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释怀
在白王二人论战时，一旁思忖的白长北入了定，待他目光逐渐聚焦时，却猛地发觉周身除了自己外，空无一人。
第一次入宫，白长北就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对于自小在将军府养尊处优的他来说，这是一个不小的挑战。蔚帝之言，就像是一把悬在空中的利剑，不时地下落锥击，将他吓得不敢在宫道上待了。
“爹？”
白长北小声的呼喊，他希望此刻父亲能出现在身旁，拉起他的手，带他回家。可是偌大的公道上，除了他一人，就仅剩细弱的呼吸声相伴。
杵着也不是办法，白长北想了想，猛地吸了口气，朝前面亮光的地方走去。
依蔚朝律令，戌时安置，亥时人定。现玄色已铺染了穹顶，想必已是人定。那前面亮着的微弱灯光，又是何人而掌？
白长北虽然害怕，但压不住内心的好奇，他还是慢慢的朝光亮处踱去。
还未走近烛光笼罩的范围，就隐约看到了一个朦胧的身影：好像是个姑娘，披着月白色的袍子，双膝并拢，上面放了卷竹简。
悄悄地靠近，只听得一道清润的声音传来：“人之好我，示我周行。呦呦鹿鸣，食野之蒿。”
声音的主人念到此处，似是心有所感，抬头向白长北望去。
而在一旁静伫的偷窥者，后知后觉的仰首，对上了一双灿若星河的眸子。
二人视线交接的那瞬，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心意相通般的喟叹道：“世间竟还有如此般的人物。”
不过一瞬，两人便立即错开眸子，低头不语。
少顷，白长北鼓足了勇气，上前一步拱手行礼：“白家长北，见过姑娘。”
研学虽被打断，可她并不气恼，反之起身回礼：“泛柏有礼了。”
白长北只听她报了名，却并未言及家世，略一思索，便止言了。过了片刻，他复问道：“泛柏姑娘可知，怎样才可出宫？”
话音刚落，白长北就有些后悔了，她是内廷之人，应是从未出过宫门，自己如此询问，怕是已唐突了佳人。
哪料后者只是看着他呆愣了一瞬，旋即抬手指了指身后的庭院：“那里有个小洞，子时从那里出去向东行百米，在西折百米，会到一个红漆浸染的木门，那里有个守门人，你只需把这个玉佩给他，他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白长北听了她的话，既惊又喜，目睹她从腰间拿出一块质地上乘的羊脂玉佩，他小心的抬手接过：“泛柏姑娘大恩，长北必终身铭记。”
听他这么说，姜泛柏蓦地展颜，清浅的笑容挟着轻柔的话语，像羽毛般飞入了白长北的心间，一下又一下的拍打着他。
“长北兄言重了，此刻正逢禁军换哨，你还是快些去吧。”
“好，姑娘保重。”
白长北最后深深的望了她一眼后，转身离开了。
“白家长北，好别致的自荐词啊，这人还挺有趣的。”
回想白长北接了玉佩后的大喜，以及日后没了玉佩的境遇，姜泛柏只是紧了紧月白色的长袍，如往常般直立腰身，昂首望着天上的一轮清月：“风影掩辉蛊圣聪，雀啼鸦喳闹前庭。来日云卷雷霆散，歧路何敢断长波？”
却说白长北依了她的吩咐，一路畅通无阻的走到了守门人处，抬手亮了亮令牌后，对方有些惊诧的多看了两眼：“大人的令牌可是自忆泠宫而来？”
“忆泠宫？”白长北想了想，反问道：“难道那里不是一个很荒凉的庭院吗，怎么还有人知晓？”
听他这么描述，守门人想了想刚欲再言，却听得离他不远处的少年嘀咕道：“泛柏姑娘难道是那个忆泠宫的吗为什么她不跟我说呢？”
“大人，请跟小人来。”守门人听到“泛柏”二字后，面容变幻了一瞬，而后，躬身为白长北带路。
“哎，守卫大哥可知，那个泛柏姑娘是忆泠宫的吗？”
白长北觉得自己应该打听好泛柏姑娘的居所，以期下次进宫时，可以当面感谢她。
“奴才不知大人所言之人是谁，已经到了宫门，还请大人早些离去。”
言罢，守卫将玉佩呈还给白长北，自觉地行了礼后，转身离去。
“怎么不同我说，算了，回家问问父亲，他应该知道。”
看着身后紧闭的城门，感受着皇宫静谧的夜，白长北手握玉佩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泛柏姑娘，我定会去找你的。”
一语即落，白长北大步走回了府。
站在牌匾底下，白长北想着夜深人静，如果从大门进还得吵醒李叔，不若自己从墙头爬进去，反正爹娘他们早就睡了，没人知晓。
主意打定后，他一撸宽袍，刚欲朝相对低矮处的墙瓦攀爬，不料身后突现一股巨力，将他一把揪下，狠狠地摔倒了地上。
“混账，有门不走偏去爬墙，让人看到，我将军府的颜面往哪搁？”
不用回头，只听这雄浑的声音，白长北心里便有底了：“爹你明日不是要上朝，还未寝吗？”
“你不回来，你爹怎么睡得踏实啊。”
一位身披薄纱的妇人从白克黎身后越出，目光柔和的望着白长北，关切地问着：“这般晚出来，宫里没为难你吗？”
听娘这般问，白长北料定爹没有同娘讲起今日之事，想必是害怕娘会担心，故承意道：“没，孩儿只不过因容貌出众，被太后相中，请去凤翥宫喝茶了。”
“真的只是太后请你去喝茶。”
商珩不确定的追问道：“陛下，没有为难你吧。”
闻言，白长北有点讶异，忙对着父亲使了个眼色，暗语道：“爹，你竟把事同娘讲了？”
后者看到儿子的眉宇跳动，有默契的抖着眉头道：“没啊，这么危险的事，我怎么可能跟她说。”
“那是谁说的？”
“是我自己打听的。”
白长北的“眉语”被母亲拦截在了半路中，看着如出一辙的“眉律”，父子二人不淡定了。
“夫人（娘），你知道我们在说什么？”
“哼”看着自己挚爱的两个男人惊诧的表情，商珩轻嗤道：“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们的耳语是什么了，只不过为了保护你们两个男人的那点自尊，一直没开口罢了。”
望着自己的夫人有些小得意，白克黎忙补充道：“哎，夫人你这话可就不对了，为夫一直觉得那些‘自尊’什么的观念，远不及你的万分之一。”
看着父亲不迭的解释，白长北也紧随其后的接续：“是啊是啊，娘，孩儿也觉得，大男子的自尊在家人面前，那都是不值一提的。”
被两个生命里最重要的男人哄着，商珩感觉自己再这样下去，就要变成那种不知世事的及笄少女了。但正是被最重要的人宠着，所以就算变成稚童也无需烦忧。
“嗯，你们两个的觉悟很高。长北，为娘刚才大致的看了看你，没什么大事。看来这次是遇见贵人了，对吗？”
能毫发无伤、春风满面的从太后宫中回来，那定是有人帮衬着才对。不然，凭长北的言谈技巧，在太后她老人家面前，怕是说不上几句就见笑于大方之家了，这又怎会喜上眉梢的归家呢？
“贵人，哦，对了，爹，你认识一个叫“泛柏”的宫女吗？”
娘这一问，恰巧激起了白长北归时的疑惑，他一定要查出泛柏姑娘的底细，然后好好报答她。
“泛柏，她是哪个宫的？”
听着儿子疑惑，白克黎回身望了望夫人，见她也摇了摇头后，便答道：“为父和你母亲并未听过这个名字，是哪位贵人宫中的？”
听了父亲的前半截话，白长北心中很是难过，但当他又听到一线生机后，快速的答道：“忆泠宫，她在忆泠宫，爹、娘你们好好想想。”
“可我们真的没有听过这个名字啊，不过这个忆泠宫为父倒是有点印象。”
“那您同我讲讲呗。”
不知是什么使然，白长北此刻迫切的想要知道关于“泛柏姑娘”的所有。或许此刻无关风月，应是好感驱动吧。
白克黎看着儿子对自己有点反常的尊敬，以及归家后的情绪大波动，心中不禁埋下了一丝疑惑。而后，在儿子的催促下，他开口道：“去书房谈吧，你娘也累一天了，该让她休息了。”
言罢，他对夫人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招呼家丁关了府门，就回房了。
商珩明白，有些话题是属于父子的，而话风许是偏政论。自己虽是与家族同进退的女主人，但不该涉及、过问的事情，她会自觉地回避。
她始终坚持着一个道理：该自己知道的事情，总会有人跋山涉水、披星戴月、不辞劳苦地传达。至于那些不该自己知道的，多问了或许不经意间就违背了事物的自然发展规律，驶离了原定的坦途。
有句话曾言：“微风是不可触摸的，除非等它自己心甘情愿的将你包裹。”
而此刻，这股风正牢牢地吹撒在白家父子身上，如同一个巨大的路障般，避无可避。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