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Chapter 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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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嘟，咕嘟”中岛敦拧开矿泉水瓶，昂起头，瘦削的下巴抵着天与地相接处的那一线霞光。他拥有肉*体力量与再生能力强到惊人的异能，乍一看身子骨却比不得寻常人家的孩子。多年的饿说到底不是白挨的，敦加入侦探社以来好吃好喝养出了几两肉，但尚不足以藏起下颚的棱角。少年人喉结几番滚动，塑料瓶壁上的冷气凝结成珠，坠落指节、虎口、掌侧，沿着皮肤的细纹蛇行而下。他生长期所剩无几的营养大概都供给了1米7的身高和闹腾不休的白虎，这会儿流动的冰滑过外突的桡骨，好像攀越一座鼓起的小丘。
“呼，可算是有了点头绪。”敦瘫在公园的长椅上，目光虚停在远处的塔尖，心中升起劳有所获的喜悦，“镜花酱辛苦了，晚饭一起去橘堂怎么样？”
他身旁的少女坐姿端正，闻言应声说“好”，视线不离手中的地图。纸面上这些圈圈点点的标记是他们这个下午的忙碌的成果——某个摆在明面上的地下组织与那名亡者可能相关的行动轨迹。比起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异能特务科，港.口.黑.手.党的成员要好认的多。这群黑压压的西装暴徒，豺狼般穿行于街头巷尾，爪牙在白日里明晃晃反着光。敦和镜花以中午回社后查出的和死者生前的扯上关系的那几处地方为中心，从这一片范围里的市民口中套出港*黑的不同以往的动向，确定了那个组织同样在调查此事。再辅以镜花这个前港*黑成员对其的了解，大体上负责的人员也能顺藤摸出瓜来。
接下来的具体计划，中岛敦其实也只是心里有个模糊的雏形，他清楚自己的很多的想法和手段都儿戏般稚嫩，但向前探索的感觉很好。不是被迫迎敌，不是找上门来的麻烦，不是同一次又一次那般被推着、压着、驱赶着踉跄向前。主动用双脚丈量前路的感觉如骄阳镀在身上的金光，直教人血管发烫。伙伴的支持与默许驱散了敦的不安，于是他试探着伸出的脚踩实在地面上，从生涩到流畅，还将要健步如飞。他还不是一流的侦探，但中岛敦确实有这个天赋也有这个耐性。男孩目光灼灼，起身时风卷起轻盈的衣带，正年轻。
电话铃声就是在这时横插一脚，扰乱了夕阳下安宁的氛围。集合，开会，大事件。国木田先生话里的每一个词都在催促着少女与少年。汤豆腐大约是来不及吃了，现在电话过去预订倒还来得及打包拎回社里。敦这边听着电话，镜花已经心分二用行动起来，手指按键飞快。“老样子？”她偏过头来，简短而小声问。敦点点头，正听见前辈话筒那边被电流轻微扭曲的声音。
“太宰在你们旁边吗？”
“没……”敦正犹豫着是否要提起午后所见，国木田已先一步吐出长串话来。
“那个混蛋，一整天也没个人影，电话又打不通，不知道飘到哪片水域了都。平日里也就算了，这回这么大的事……”
见势不妙，敦连忙开口试图止住国木田越发暴躁的语气：“下午早一点的时候我在路边见过太宰先生，他穿的挺正式的，好像在忙。”
“在忙？”中岛敦能想象电话那头国木田先生狐疑的神态，好在可靠的前辈没有为难他的意思，叮嘱两句便挂了电话。
再见面时已是武装侦探社四楼据点里会议的长桌，国木田先生严肃地向众人介绍危险的异能事件。各地死于自己能力之下的异能力者沦为纸面上的资料和谜面里的线索。交织的线网住一起起凶案背后浮现的人影。敦听得全神贯注，直觉嗡鸣，脑海中似有铮铮之声。忽然连续的说话声销匿了踪迹，敦从内心世界抽出身来，注意到同伴戒备的神色。
意识里他瞧见一扇门，现实中他看到一层纱。
白色的，缥缈的纱——起雾了！破空之声撕开平静的假象，浓雾里闪过红光。名为白麒麟的恶客两次踏足横滨的土地，要利刃噬主，要降下鲜血与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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坂口安吾在小道上仓皇奔逃，身后是一辆穷追不舍的丰田。他咬牙踩在消防桩上借力，堪堪翻到了墙的另一边。还没等他喘口气，就听到墙后沉闷的撞击声。感谢建设部筑墙时没有偷工减料。安吾注意到脚边搅拌了一半还散着热气的水泥，眼前一亮。半分钟后，他听见汽车熄火、车门被打开的声音。踩上车头翻墙而过的熟面孔伸手没抓实，落在了水泥桶里——他本打算借力的墙沿被涂上了易打滑的植物汁水。守在一旁的安吾早有准备，不给对方挣扎的机会，一铁锹砸碎了“自己”前额的红宝石，这才算是解了燃眉之急。亏得堕落论不是攻击型的异能力，和他的主人一样是个战五渣，这才给安吾抓到了机会。
他抹了一把汗，抓住因异能力消失而即将掉进水泥里的车钥匙。等事件结束后物归原主，还能少赔一笔配钥匙的钱。坂口安吾发动失而复得的能力，刹那变了脸色。他拔腿就要跑，但已来不及了，光与火自墙后轰鸣而起，气浪冲开刚刚还被安吾夸赞结实的砖墙，带着他向前翻滚——那家伙引爆了油箱！该说不愧是日夜相伴的好伙伴吗，异能力和它的使用者一样想到了借用外力设伏。唯一的漏洞大概是，油箱本来就不是满的，这辆丰田又从堵塞的马路上冲出重围追了安吾一路，剩下的这点还不至于让他缺胳膊断腿。
“咔——”不至于缺胳膊断腿的安吾重重地摔在水泥桶搬开后被留在原地的架子上，牙酸地听到先着地的胳膊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惨叫。
乱了，乱了，全乱套了。他本来应该待在异能特务科白雾无法入侵的通信室，指挥部下监控全局，给侦探社提供必要的帮助——在至少两天之后。白麒麟不该在这时候抵达横滨！是什么让他提前了？而他们的秘密武器和杀手锏，资料上能抵抗龙彦之间的津岛修治又在哪里？见鬼，那孩子还没有手机，除非他主动拨出号码，否则谁也联系不上他！
安吾确实从津岛修治身上看到了太多昔日友人的痕迹，但他从未忘记这只是个半大的孩子，一个在暗无天日的地下长大，从未接触过实验室之外的地方的孩子。他相信那孩子的聪慧足以记下横滨的地图，但处于浓雾之中，他真的不会迷路么？在这只余异能力者的战场上，津岛身边可没有人能引他去赴那命定的约。
坂口安吾艰难起身，完好的左手探向右边的口袋，心中大呼糟糕——兜里的手机不知何时去了何地——他摸了个空。啊这，这下可真是……他垂下眼帘。不待多想，比方才的爆炸更加浩大的声势吸引了他的注意。安吾转头看向东南的方向。
同一时刻，无数人的目光穿过浓雾，看得到的，看不到的，均投向那轰鸣震天的一点。
东部中区，山下公园。
粗糙的树干上，清俊的白发青年阖上了血色的双眸。随处可见的一截树枝洞穿了他的喉咙，微张的唇边吐出后继无力的嗬嗬气声。亚历克斯仰起头，高高的塔尖有夺目的红。燃烧的血与火是今夜最美的新娘，染红的白雾是她长长的头纱。巨龙盘踞于月下。
什么嘛，他还以为能看到遮天的膜翼呢，结果居然是东方的龙吗。亚历克斯向上飞去，他抬手电流汇聚成团，活跃的等离子体撞上高塔，大气层中诞出高速旋转的台风，于是空中不再只属于那神话中的生物。
这横滨唯有两人得以战胜这样的庞然大物，而另一人此时行走于异能特务科防卫最为森严之处。平日里的层层守卫被大雾打了个措手不及，黑红的冷光所过之处，中原中也如入无人之境。
红雾抹去了平凡的职员的身影，异能力者与非异能力者的区别在这一刻再清晰不过。偌大一个横滨大概只有不到百人尚且能够活动，而异能特务科总部空荡的十七层里，有这样一间办公室，两位上天的选民狭路相逢。巨大的针筒抵在种田山头火的颈动脉之上，森鸥外抽出一把椅子，笑着在这位临危不乱的官员面前坐下。
“原谅我不合规矩的手段，事急从权，种田长官，我们需要谈谈。”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Chapter 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