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眼》榆玖

17、耀眼

　　夏也跟彭程走之后，安星玺很半天没缓过来，气得气血上涌，几次三番强忍着要出去找夏也的冲动，也是这个时候手机震动了声，他随意瞥了眼，自己妹妹发的信息。

　　【我到了】

　　他打字回复。
　　【我来接你。】

　　安星玺起身的时候，身边好多人还过来拉他：“算了算了，你别去了，现在乔临川看人看得紧，惹谁别惹他呀。”

　　“我他妈去接我妹。”
　　“......”

　　安星玺出门一会儿，估计一分钟都没有，乔临川回了包间，第一眼就往夏也坐的位置看，没找到人，皱了下眉头，问了句一旁的人：“夏也呢？”
　　那人哆哆嗦嗦半天没吭声，乔临川眉目间戾气更重几分，另一人接话，手里还握着酒瓶子，眼神已经不太清明了，一脸醉态。

　　“你是没看到，刚刚差点打起来了，我听到那个谁坐这儿说那个女的什么当小三，又骂人家聋子的，被服务生听到了，服务生差点跟人打起来。”
　　“啧啧啧。”那人摆摆手，“剑拔弩张。”

　　乔临川心里隐隐有了猜想，垂在两侧的手不自觉握成拳，暗色的霓虹灯光下，盘根错节暴露出来的青筋光影愈发明显。
　　他扫视一圈屋内，果真没看到安星玺。

　　乔临川低骂出声，转身出了包间，一路狂奔，很快追上了要到门口的安星玺，又先被巴掌声吸引了注意。

　　“典典！”
　　“小颖！”

　　两人都跑起来，眼前是居高临下站着的夏也，和摔倒在地捂着脸红了眼眶的安星颖。

　　安星玺先乔临川一步，狠狠掰过夏也的手腕，力道很大，几乎是瞬间疼痛感就爬满了全身，乔临川紧随其后，扯开他捏着夏也手腕的手，桎梏住他。
　　夏也揉了揉手腕，看了眼想要摆脱乔临川挣扎的安星玺后，这才看向地上的他妹妹。

　　安星颖捂着脸抬头，唇轻微颤抖着，有个向下的弧度，看着要委屈死了，楚楚可怜地抬头喊了声：“哥哥”
　　站在夏也的角度看她，确实会心软，两个男人肯定也一样。

　　“这么想挨打？”夏也嘴角扯出一抹讥讽地笑，几乎是话落的同时，一巴掌甩过去，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空旷的大堂里响起极响的巴掌声，大到似乎有回音，跟刚才那一声如蚊响的比起来，简直是大巫见小巫。

　　“你！”安星玺一瞬的爆发有短暂的脱离乔临川的禁锢，也只是短暂的，乔临川个头就占了优势，轻轻松松拉住人。

　　“妹妹，少看点偶像剧吧，学点儿好。”这是对安星颖说的最后一句。
　　她抬起头来，不卑不亢，瞧向比他高一个脑袋的男人丝毫不畏惧，眼里都是不屑，那一瞬间的气场，很神奇的，让安星玺安静了几秒。

　　“首先，甘愿当替身的是你妹妹，为不为钱我不清楚。”
　　“第二，先来后到。”她嗤笑了声，为他的认知感到可笑，“我跟乔临川认识二十多年了，要论先来后到，那也得是我。”

　　夏也轻轻地扯了下唇角，笑意却不及眼底，“至于生理原因，这我没办法，所以我也让步了，这样你妹妹还留不住人，那是你妹妹没本事，怪不着我。”
　　说的每一句话都没有情绪波澜，平淡至极，又同样的张扬跋扈，看不到半点怯意。

　　“夏老师！”
　　“夏老师夏老师夏老师夏老师！”声音由远及近，彭程挥着手机跑来。

　　他刚刚看到那个女的演的那场戏了，暗道不好，赶紧跑去监控房回放录了视频，这才跑来救场。

　　他跑进，还没喘两口气，把视频的进度条拉到最前，递到两人面前开始播放。
　　就安星颖自己扇自己一巴掌的这个画面放完，他就把手机关了，一副不正经的模样，摆起谱来：“情况呢就是这么个情况，啊，你们也看到了，咱们....”

　　“你是夏也学生？”乔临川打断他的喋喋不休，彭程这会儿瞬间认出来他爸老看的商业报上有这个人。
　　卧槽？乔，乔临川？

　　“是，是学生。”
　　“麻烦你个事儿，你把你夏老师安全送回家。”

　　彭程装模作样咳了两声，“不用你说，那肯定的。”转而看向夏也：“夏老师，走吧，我先送你回去。”

　　夏也看了乔临川两秒，最后什么都没说，转身的时候留意了一下还坐在地上的安星颖，这会儿是真哭起来了。
　　她目不斜视出了大厅，彭程屁颠儿屁颠儿跟在后头。

　　两人走了，乔临川松开安星玺，安星玺立刻上前扶起他的妹妹，
　　乔临川冷冷看着，伸手解开白衬衫腕口的扣子，往上卷了两寸，另一只手同样如此，活动活动了手腕。

　　做这一切的时候，都还是优雅的，绅士的，而下一秒，突如其来的暴怒，向前一步，一拳揍在了安星玺的脸上。
　　不同于女孩儿间的小打小闹，一拳就见了血。

　　安星玺顺着力道倒地，一时半会儿缓不过疼痛感，安星颖惊声尖叫起来，一瞬里吓到泪都不敢流。

　　还不止，男人跨坐在安星玺身上，一下一下，都是骨头与骨头之间的碰撞声，血流了满地。
　　“别打了乔临川。”安星颖去拉乔临川的手臂，以泪洗面，跪在地上，边摇头边哭喊，“我错了乔临川，对不起，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这些都只是徒劳，男人逼得眼角发红，根本是失去了理智。
　　没一会儿四面八方涌上来群群安保，才堪堪拉开两人。

　　安星玺昏厥过去了，安星颖守在他身边哆哆嗦嗦拿出手机打了急救电话，大堂经理接了太子爷的指示不敢报警。

　　“我晚点回来处理这事儿。”乔临川手背也沾了满手血，这会儿的声音又恢复沉着冷静，和方才像是两个人。
　　语落，他径直出了门。

　　-

　　“行了，你回去吧，我自己回，一公里多，我一会儿就到了。”
　　可能是旺季，KTV门口打不着车，夏也等了十分钟排位也没向前移几个，最后取消了订单，准备走回去。

　　“那不行，我得送你，都说了就一公里，对我来说跟没走一样。”
　　“......”夏也没跟他多说，这个年纪就是很臭屁。

　　“打架归打架，但是...”夏也重新起了个话题，“还挺帅的。”
　　“那是，路见不平一声吼啊。”

　　夏也一言难尽地看了他两眼，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你也很帅，我看监控看得热血澎湃。”彭程说着模拟了一下扇人巴掌的动作，还带拟声的。

　　“夏老师，后头那个是乔氏的总经理么？”
　　“嗯。”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彭程更激动了：“哦莫！哦莫哦莫哦莫！卧槽！有钱人啊，诶，我刚刚是不是挣表现了。”
　　夏也没应，彭程抬手抠了抠头，“你们这....”

　　“我前男友，分了好几年，早不联系了，前段时间才碰上。”夏也叹了口气，“他这种吧，招桃花，有时候连带着就牵涉到我了。”
　　既然有这个机会，她便还是把大学生当作大人对待，认真解释，毕竟是学生，总不能让自己真落得个‘小三’的形象。

　　“我看乔总对你还余情未了啊。”

　　夏也瞥了他一眼，不再搭腔。

　　“不过夏老师不喜欢了就不理他了！以后让自己委屈的圈子就别去了我们夏老师天下第一好，又温柔又好看，谁都不能欺负！”
　　夏也忍俊不禁，认真答了好。

　　一公里确实没多远，很快就到了，夏也没让他在跟着，“我到了，你回去吧，今晚谢谢你啦。”

　　少年脸上有点羞赧，抬手挠挠后脑勺：“行，那夏老师再见。”

　　目送少年走远了夏也才进小区，快到家楼下，远远地就看到单元门那儿立着一个人影。

　　夏也这个小区构造上有点老式，单元门上面安了个嵌进去的小灯，暖黄色，此刻光尽数落在他的身上。

　　乔临川靠墙站着，佝着背，垂着头，一手揣进衣兜里，另一只手自然垂落，把玩着打火机。
　　颓靡的，阴沉着。

　　夏也脚步慢了一拍，也就只一拍，而后继续往哪个方向走。
　　月亮高挂在天上，今晚是满月，一旁覆了些云，夜晚看着像是灰色的，清冷至极，映照出的是孤独又是悲伤。

　　夏也听到金属碰撞的声音，看过去，火苗从小圆孔里跳出来，映照着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有些干涸了的血迹，衬得皮肤愈发惨白，男人脸色也是一样，又沉着，盈月下像一只吸血鬼。

　　火苗被风吹灭，一瞬被吞噬，男人又点燃，如此反复。

　　夏也陪他走过了他最难熬的日子，而夏也从小最在意的就是别人骂她哑巴，骂她聋子，嘴上不说，但每一次都会有情绪上的波动，大概是乔临川这个人还挺讲义气，那之后最听不得别人说她这些。
　　其实几年前她已经跟自己和解了，别人说这些影响不到她什么，只是乔临川不知道，所以还是跟别人打架了。

　　他手上干枯的血迹，看着还挺瘆人，不过夏也无心跟他纠缠更多，走近他，停下，刷单元门的卡，推开，一只脚踏进去....一切都井井有条的进行，仿佛那个人根本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