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月明》藤落

29、明月照心

　　月色当空，照亮了人们回家的路。那些心在漂泊，无处安放的人，何处是归宿呢。

　　“能走吗，要不要打车”秦明有些担忧，在他看来，武涛喝的可不算少。

　　武涛手掌覆在眼睛和脑门上，揉了两下，“没事，这才哪到哪啊。”

　　秦明对武涛的信任，不觉间甚至超过了秦父秦母。秦明自上大学到这几年工作多不容易，只有武涛知道。

　　武涛见过秦明寒暑假打工多辛苦，自然也清楚秦明平时多么节俭。秦明工作头两年，没日没夜的加班。

　　多年来，秦明对于武涛的信息一向会及时回复。也正因此，某一次秦明忙的没注意时间，回复了武涛一时兴起的留言。从此武涛知道了秦明工作的忙碌，秦明身边出现了一个隔三差五催盯早睡的人。

　　后来秦明笑着说起大学时为了省两块钱的公交，走一个小时的路，为了不浪费时间，手机了存了很多英语课程。武涛听着，却满是诧异，心酸。

　　幸好，一切都在变好。

　　“钟月臻只在欧洲留学两年，听月川说是年前十月份回国的。下午，钟月川从他家过来的，钟月臻他妈不放心，嘱咐吃完饭回去他家。”武涛边走边絮絮叨叨的说着，“没想到钟月臻过来接了，我也是他回来头一次见。看着成熟好多。”

　　“恩”秦明默默听着，不知作何回应。

　　武涛叹了一口气。

　　“那时候你和他走的很近，我以为你们会一直保持联系。哎，让你尴尬了”

　　“不至于，没那么矫情。就是突然碰面，有点没反应过来“。秦明心中早已释然，只是这段关系让他觉得有些遗憾。

　　高中毕业的时候，武涛问过一回秦明，和钟月臻还有联系吗？秦明说不联系了。武涛没有过于诧异，只想估计是不在一个学校两人距离就远离，时间长了就淡了，也没什么。人就是这样，但若再聚到一块，短时间内依旧能熟络起来。可，谁都不曾料想，在即将进入大学前，秦明家里出了变故。

　　“那段时间，他对我确实很照顾，我挺谢谢他的。那个时候年纪小…….”秦明微微一笑，武涛正扭头看过来。

　　在武涛眼里，秦明有着一种莫名的魅力。那怕是什么也不说，只是静静的和秦明待在一起，浮躁的内心总能慢慢的沉静下来，像涓涓细流，暖暖和风。

　　武涛跟着轻声笑道，“那时候年纪小怎么了……”

　　“年少有为”秦明玩笑一句，转而又认真道，“年纪小不懂事呗，处理问题也不懂得和缓”

　　“咳……所以啊，我们才要成长嘛”武涛感慨道。

　　“恩，不愧是老师了，说话都有内涵了”

　　“是吧，熏陶的”武涛得意道，“对了，我有他微信，要吗？听说他年后也去B城，你们可以联系，也……”

　　“算了，别扭，顺其自然吧。”秦明果断拒绝，隐藏的忐忑和恐惧毫无悬念的战胜了那燃起的丁点期待。从小的家庭环境，一个在外的辛苦，让26岁的秦明有着远远超过同龄人的成熟和理智。

　　“你呀……”武涛无奈中带着纵容。

　　几百米的距离，说着话的功夫两人就到了。武涛给钟月川发了信息告知已经到酒店，让他放心。

　　钟月臻没有带钟月川去临近的老房子，依旧回了城北的别墅。

　　钟月川上车后就悄悄打量神情严肃的钟月臻，钟月臻状似没发觉，心里却是有些烦闷。这时，钟月川看了眼武涛发来的信息，又不自觉的瞄向一旁开车的钟月臻，欲言又止。

　　“干吗？有话就说”

　　“那个……”钟月川不好意思的笑笑，摸了下鼻尖，“有点不敢说，但我其实疑惑挺长时间了”钟月川眼神复杂，犹豫道。

　　钟月臻大概知道钟月川要问什么，鬼知道他也很纳闷，可他找谁去问？这么多年了，和秦明那段时间的相处，直至今日依旧历历在目。

　　钟月臻叹了口气，沉声道，“说吧”

　　“也没什么，高中你在二中那段时间，谁都看出来你和秦明关系好，就是没想到后来你们关系怎么就疏远了。”钟月川喃喃道，“我记得你转回一中后还回去过几次，你交了女朋友后……”

　　钟月川揉了揉眉心，头有些沉，却也清醒，“也是，那时学习都累的够呛，你还哄着个女朋友……”

　　钟月臻斜了他一眼，黯然道，“不是…….我那时候也经常联系他”。

　　钟月臻刚进包厢见到秦明时，他和秦明同样惊讶。但秦明又不一样，愣了几秒后，随之满是尴尬、疏远、躲闪，生怕和他沾上一点关系。其他人或许未能察觉，但钟月臻对秦明的熟悉，加之刻意的留意……

　　“我看你去之后他似乎挺尴尬的”。钟月川语气有些遗憾，“我还想告诉他你年后也去B城来着，有空可以聚聚，相互照应。”

　　钟月臻动了动嘴唇，最终没有说话。

　　他现在回国了，有的是时间搞清楚。最重要的是，钟月臻自己还有些事没弄明白。

　　钟月臻快速冲了个澡，躺在床上，手里拿着手机。刚刚钟月川单方面做主推送了秦明的名片，他闭上眼，脑子里都是半小时前秦明和一位男士贴身耳语的情景。

　　那种感觉就像原本和自己一起玩的小伙伴，突然闹了矛盾，自己还在伤心，小伙伴已经开心的和其他小朋友玩到了一起。有委屈，有不甘，可这种不同步是没有公平而言的。

　　钟月臻心口发紧，随之睁开眼，深深呼出一口气，关掉床头的灯，卧室突然陷入黑夜中。

　　“睡吗？关灯啦”武涛洗完澡，秦明躺在靠窗一边的床上，看手机。

　　“睡，关吧”秦明把手机放在两张床中间的床头柜上，向上拉了拉被子。

　　“啪”的一声，只剩窗外隐隐透过的光亮。

　　秦明闭上眼，身体乏累，却怎么也睡不着。大脑里像走马灯一样，陷入过去与刚刚的情景里，怎么也出不来。

　　高中时，钟月臻对于秦明来说，是逐渐形成的一种习惯。可就在秦明慢慢习惯了身边有这样一个人，并产生依赖时，这个人却走了。钟月臻走了，离开了二中。秦明心里清楚也明白，

　　距离产生不来美，只有逐渐的疏远，淡忘。如果没有，那只是时间不够长而已。

　　所以，有一天，他看到钟月臻身边站着其他的男生，他失落又感到悲凉。心想看吧，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在他的世界里悄然退场。

　　秦明太敏感、心太重，活该活的这么累。

　　大学后，和钟月臻相处的那段时光反而成了秦明艰难日子里的支撑。光回忆起来都是暖的、甜的，是夜空里紧随月光身侧的启明星。

　　从大一到大四，身边有的同学女朋友换的比上学年头还多，也有爱的痴缠，或是爱到决裂……唯秦明，忙学习、忙兼职，忙碌充实的四年里，他还发现了一件事。

　　秦明，对钟月臻有着莫名的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