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月明》藤落

28、再次相遇

　　过年就是大大小小的聚会，连着一顿又一顿的吃吃喝喝。

　　武涛接上秦明到达聚会地点时，其他人都到齐了，嘻嘻哈哈，就属他们这个包间热闹。

　　秦明一进屋，就被钟月川一把抱住。节日中的欢聚钟月川显得特别激动，“兄弟，太谢谢你帮忙了”

　　秦明知道，钟月川说的是健身俱乐部的设计。秦明上大学离开山城后，没有在见过钟月川，算起来快七年了。索性多年不见，相遇还能相识。

　　“没事”秦明微微一笑，不太喜欢和人肢体上的接触。

　　秦明挨着武涛坐，十人桌除了武涛和钟月川，另外七个人秦明一个也不认识。

　　钟月川一脸骄傲，迫不及待的介绍，“这是秦明，武涛我俩高中同学，也是武涛发小，俱乐部就是秦明给设计的，牛人”

　　秦明点头微微一笑，如此众人前当面的恭维很不适应。武涛接过话，为秦明逐一介绍在在座的各位，“这是我学校同事王俊杰，也是教体育的”

　　“你好”对方站起身就要和秦明握手。

　　秦明赶紧起身。

　　武涛继续介绍，“这是高峰，也是二中的，你可能没见过，理科班的，那会一块练体育认识的”

　　秦明眼看对方也要起身，钟月川在一旁插话，“不用这么客气啊，咱又不是领导会晤”

　　大家哄堂而笑，武涛挨个给秦明介绍另外几位大学的同学。最后轮到到钟月川身侧的一位透着儒雅气度的男士。

　　“这位是我们师哥，陆恒轩，大博士”钟月川抢先介绍道，“诶，对了，轩哥也在B城，秦明你跟轩哥加个微信，在外地还有个照应”。

　　钟月川爱张罗的习惯一点没变，不管人家愿不愿意，秦明有些许尴尬。

　　“你好，我听武涛提过你”说着陆恒轩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机，礼貌又不失分寸，面带微笑，“那就加个微信？回去有时间一起吃饭”。

　　“可以的”秦明对这位学长印象很好。

　　“我去，秦明......我还没你微信，电话也没有，来来扫一个”钟月川在一旁凑热闹，典型的活跃分子。

　　几人唠着嗑、开着玩笑，边喝边闹，一顿饭吃了两个小时。又有人张罗再续一摊，转战酒吧，颇有要通宵的架势。

　　“去吧，再玩会，晚了咱俩住酒店，不回去了”武涛小声和秦明说道。

　　现在已经九点多了，看目前大家情绪高涨的状态，从酒吧回去估计是凌晨了。回去把秦父秦母折腾醒了，又是一顿唠叨，秦明想想就烦。

　　秦明从小就是被约束在框架中，在极为严厉的家庭教育里成长，乖觉没有明显的青春期叛逆。出入网吧的次数局指可数，酒吧这样的场所，秦明还从未去过。

　　“行，我给我妈发个信息”，不过秦明告知秦母的是，他和武涛在同学家过夜。

　　都喝了酒，车是不能开的，好在酒吧距离不远，溜溜达达十分钟，几人又坐在了酒吧包房。除了武涛同事王俊杰和高峰，因第二天有事提前回家，八人浩浩汤汤前往酒吧。

　　“还行吗？没喝多吧”陆恒轩坐在秦明身旁，见秦明歪靠在沙发一侧，低着头好一会没说话，关切问道。

　　秦明抬眸，白皙脸颊透着微醺的粉色，“没有，本来也没喝多少”，他其实是有些困了，回家这几天睡得都比较晚，没休息好。

　　“靠着休息会，让他们哥几个可劲闹腾”

　　秦明嘴角勾起，钟月川是真能闹腾，还有他们那个叫陈亮的同学，嗷嗷唱的最嗨。秦明没想到陆恒轩能熬得住，一直陪到现在，怎么看他也不像是爱玩爱闹腾的人。

　　“没事......听钟月川说你在B城读博，哪个学校啊？”秦明试图找话题和陆恒轩聊天，让自己不至于显得过于高冷，难接触。不过秦明猜测，这种学霸不是在B城的B大就是Q大。

　　“B大......还剩半年就毕业了”陆恒轩侧头挨着秦明说道。

　　“啊？”秦明有些惊讶，他以为陆恒轩顶多是读博的第一年。

　　陆恒轩了然一笑，解释道，“我比你们高两届，比武涛大一岁，我上学早”

　　“哦”秦明幽幽道，“你真厉害”

　　“没什么厉害不厉害的，每个人擅长的不一样，我刚好擅长学习......”

　　喧闹的包房，硬是隔出了一方小天地，两人放松而又愉快的闲聊起来。

　　此时坐在不远处的钟月川，正给堂哥钟月臻发完信息。钟月川上午从家过来后，去大伯家拜年。钟月川性子活泼，钟月臻六岁的弟弟每次见到钟月川，总是缠着陪他一起玩。下午钟月川要走，硬是拽着不撒手，听钟母说晚上就回去才扁着嘴答应，委屈的小可怜似的。

　　晚上十点，钟母催促再三，终于成功劝说小儿子去楼上睡觉。安顿好后回走到二层书房门口，看了一眼敞着门，坐在桌前对着电脑的钟月臻说道，“你问问月川什么时候回来，用不用去接他，这孩子肯定喝酒了”

　　“刚问了”说着钟月臻拿起手机，发现钟月川刚回了信息，“没事，妈你去睡吧，一会我去接他”

　　“行吧，那我去睡了啊”

　　钟母离开后，钟月臻拨通了钟月川的电话。一阵嘈杂声后一声关门响，钟月川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喂，堂哥”

　　“在哪唱歌呢，地址发我，一会去接你......少喝点”钟月臻太了解钟月川了，比谁都容易嗨，一高兴喝起来控制不住。

　　转眼晚上11点了，钟月臻合上电脑，扭动了几下脖子。拿起手机又看了眼钟月川刚刚发过来的地址，在城南大学城附近，距离钟月臻家城南的房子不远。

　　二十分钟后，钟月臻从城北家里到了钟月川发的酒吧。走到包厢门口，正好听到即将唱完最后几句低沉、悠扬的歌声。

　　随后在鼓掌和口哨的音效中，刚刚唱歌那位说了一句，“献丑了”

　　钟月臻推门而入时，正看到钟月川将手中的果皮放到茶几上，钟月川一抬头，“诶？哥你来了啊”

　　随着钟月川的一声哥，众人视线转向门口。钟月川赶紧让了个位置，大家热络的打招呼。只有秦明在短暂的惊愕后，神色僵硬。身体不由的蜷缩，以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仿佛那仅仅稍暗了一丁点的灯光能够将他隐形。

　　“啪”的一声，屋内通亮，不知是谁打开了所有的灯。

　　钟月臻坐在秦明正对面，脸上无人察觉的惊诧已恢复镇定。瞄了眼低头假装看手机的秦明，意味不明的勾起嘴角，心情愉悦的和大家攀谈。

　　“这是我堂哥，前阵子刚留学回来”

　　“你好你好，我们是钟月川大学同学”

　　“除了没见过面，我对各位应该并不陌生”钟月臻依旧随和、健谈。

　　“哈哈哈，我们也是”

　　说着，有人将酒杯放在钟月臻身前，眼看着就要倒满。

　　“抱歉兄弟，一会要开车，下次一定陪你们喝”

　　“你们也差不多可以了，喝不少了”一道声音适时劝道，“你好，我是陆恒轩，月川大学学长”

　　“你好，钟月臻”

　　“行了，都认识了，武涛和秦明就不用介绍了吧”钟月川招呼道。

　　钟月臻深深的望了一眼秦明，目光深邃。颔首一笑。

　　钟月臻刚刚扫了一圈，除了秦明和这位陆恒轩，皆是一副醉态。上次见秦明喝酒，还是高二暑假那年一起去景区游玩，恍惚间竟已是多年前了。

　　如今的钟月臻更加内敛、沉稳，依旧健谈、随和，这是秦明在钟月臻进屋几分钟后便发现的。等到凌晨聚会结束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加了钟月臻微信。除了打过招呼之后，始终借故和陆恒轩聊天的秦明，以及陆恒轩。

　　钟月臻看着除了钟月川、武涛和秦明以外其他人一一打车离开。同时也没错过陆恒轩上车前，温声和秦明约着回B城再聚。钟月臻微微拧眉，透露着无人察觉的沉思。两人的言行举止，无不显示着彼此间的亲近。反之，秦明对自己的疏离，时过境迁，着实让人感慨万端。

　　是谁走的快了？还是谁走的慢了？又或是，突然有人转了弯……

　　“你俩去哪个酒店，先送你们过去”，钟月川转回身和武涛说道。

　　“就前面长宁路上那个”武涛侧头看向秦明，“咱俩是溜达过去，还是……”

　　“恩？……溜达过去吧，几步路”秦明躲避着站在对面钟月臻的目光。

　　“那我两就溜达着过去，正好醒醒酒，你们走吧”

　　“啧……”钟月川欲言又止，最终说道，“行吧，那不管你俩了，确实也没几步路。”

　　武涛挥了挥手，示意钟月川赶紧走。

　　钟月臻直视秦明眼眸，神色自然，但秦明仍在自己慌乱的躲避视线时，察觉到了钟月臻的不悦。

　　直到钟月臻的路虎绝尘而去，秦明胸口还在紧张的砰砰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