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因必有果》星河鱼

2、第 2 章

　　走门串户要趁早，这是洛河村的习俗。
　　一大早的，老李就带着李婶来道歉了。

　　“抱歉啊兄弟，我婆娘做事不过脑的，差点耽误了小冬的性命。”
　　酒桌上，老李神情严肃，语气愧疚。
　　李婶也在厨房拉着孟乌媳妇道歉。
　　孟乌昨天也气，但都是十几年的邻居了，到底也不是有意的。
　　“没事，嫂子也是一片好心，我们不怪她。”
　　孟乌给老李倒了杯酒。
　　老李端起来就一口喝完，拿手背抹了抹酒液，说：
　　“那女人，做事就是不过脑子。她也不想想，仙人那是会给我们这些人赐福的？”
　　“还拉着病重的孩子去拜拜？要真出了什么事，我看她拿什么陪！”
　　老李一拍桌子，脸色潮红。
　　“消消气消消气。”
　　孟乌拍了拍老李瘦削的肩膀，又给他倒了杯酒。
　　老李不是猎人，在村里管账，白白净净的脾气倒是大得很。

　　一早上老李喝得晕晕乎乎，孟乌把李婶叫过来，自己帮忙把老李送回了家。
　　回来以后洗了个澡洗洗酒气，就换上了猎户装准备把丁大夫送回去。

　　临出门，媳妇突然想起来了：
　　“诶，老孟！”
　　媳妇叫住孟乌。
　　“怎么了？”
　　媳妇终于记起来：
　　“妹子啊，仙人显灵了！”
　　“就在集市那的酒楼，真的，好多人看见了。”
　　“说仙人发现村东的山林里出了妖怪，是来警告我们不要靠近的。”
　　“大家都往那走呢，你看街上，那么多人就是去拜仙人的！”

　　孟乌皱着眉：“真的？”
　　“昨天那么多人，都是去拜仙人的？”
　　“是啊！”
　　这个时候，丁大夫插了句嘴：
　　“是不是仙人不知道，但是第一，孩子的病要按方子来，别信那些虚的。”
　　“第二，最近这个时期，林子里的野兽倒确实凶狠不少，伤者一天比一天多。你要是想去山里打猎，要小心着点。”

　　一来一回又是半天。
　　孟乌刚从西门走进来，就发现平时白天绝对找不到踪影的老猎人们，全都围着村西大树唠嗑。
　　“诶诶，孟乌回来了，过来过来。”
　　孟乌疑惑的问那个熟人：
　　“怎么了老张？今天有空在这玩？不去打猎？”
　　老张反倒瞪大了眼睛看孟乌：
　　“不是吧，你不知道仙人的事？”
　　”仙人？“
　　孟乌视线在这群老猎人身上转了圈：
　　“你们都信？”
　　这群老猎人一愣，然后哄堂大笑开了。

　　孟乌被村西的老油条们打趣了好一会才被放回来。经了这么一遭，孟乌总算知道那个“仙人警告”在村子里被信奉到什么程度了。

　　媳妇看见孟乌回来，还愣了下：
　　“怎么就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不会信呢。”
　　“村子里大家都信，我不信也得信了。”
　　孟乌回屋，把猎户装都脱掉，换了身常服出来。
　　一出来，就看见媳妇抱着一堆衣服走过来。
　　“回来了也别闲着，去把衣服洗了，我正好去给孩子熬药。”
　　“可我和老张约好了要去——”
　　“去什么去！”
　　媳妇一把把衣服都推给了孟乌：
　　“拿着！好不容易回家了还在外面晃荡，你没有家的啊！”
　　孟乌硬生生被媳妇这句话说得火起：
　　“我心里没这个家会闲的发慌去外面打猎？！”
　　但一老实男人，到底只能说出这么一句话，就扯过衣服走了。

　　来到井边，孟乌搓衣服搓得跟衣服有仇似的。
　　李牧醒了酒，来孟家这边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一进屋就看见老孟在那泄愤。
　　“哟，兄弟这是在干嘛呢？”
　　孟乌一抬头，看见是老李，手上动作下意识轻柔了点：
　　“哥哥啊，这不没去打猎，被媳妇支使来洗衣服了吗？”
　　老李帮孟乌从井里打水上来冲皂沫。
　　“我看你这不是在洗衣服。”
　　老李摇摇头。
　　“那依哥哥看，我这是在干嘛？”
　　“撒气呢。”
　　孟乌一愣，随机笑开了：
　　“还是哥哥眼睛毒啊。”

　　衣服洗好了，老李就拉着孟乌出门，去了村东头的一家小酒馆喝酒。
　　酒过三巡，老李就拉着孟乌讲起了这夫妻相处之道：
　　“兄弟啊，我们这寻常百姓，不比话本里那恩爱夫妻。”
　　老李是个爱喝酒的，但他又容易喝醉，这几杯酒下肚，不过半刻钟就上了头。
　　孟乌看着老李脸红扑扑的，担心他说着说着就晕了过去，连忙起身打算去后厨要碗醒酒汤。
　　老李一把拉住孟乌，不让他走：
　　“没醉，放心。”
　　孟乌拿出一根筷子：
　　“这是什么？”
　　筷子被老李一把打掉：
　　“真没醉！”
　　孟乌看到老李眼睛里还算清明，才作罢，让他继续说。
　　老李清了清嗓子，又开口道：
　　“……刚说哪了？”
　　“恩爱夫妻。”
　　“对！恩爱夫妻！”
　　老李一拍桌子，气势恢宏又开口道：
　　“兄弟啊，那话本里恩爱夫妻，那是有啥说啥，心意互通。一能互相体谅，而能彼此扶持，不这样，那恩爱不起来啊。”
　　“但我们这些凡夫俗子，一，没人教我们要怎么去和家里人心意互通啊。二，找的媳妇那就和我们半斤八两，彼此的心里话都得找彼此的好友才说得出口。”
　　“反正我这心里话得找你才能说，我那婆娘也从来不找我谈心的。”
　　老李又是一杯子下去，看得孟乌心惊胆战：
　　“所以啊，那话本里的夫妻，遇到了就是圆满幸福。我们这些凡俗夫妻啊，遇到了就是搭伙吃饭。”
　　孟乌被老李逗笑了：
　　“哥哥你这话说得，这不还有个孩子吗？怎么就只搭伙吃饭了。”
　　老李要了摇头：
　　“孩子是孩子，老婆是老婆。”
　　“不过啊，哥哥我说这么多，就是想说……”老李一下愣住了，打了个酒嗝。
　　想说什么来着？
　　“想说以后啊，我要是遇到什么烦心事，就尽管来找哥哥说，对吧？”
　　老李一拍桌子：
　　“对！就是这个！”

　　把老李送回家，孟乌确实觉得自己回家的步子轻快了不少。
　　以前自常年打猎，每天都得出去，不光光是和家里人，和以前的这些朋友也确实少了联系。
　　以后啊，还是要多去走动走动。

　　一打开家门，媳妇神色如常的正在院里桂树下乘凉。
　　看到孟乌回来了，媳妇也只淡淡的说了句：
　　“衣服洗的不错。”
　　不知道为什么，孟乌一火气又起来了，都不想说话，直接走向了屋子。
　　媳妇在摇椅上又闲闲说：
　　“对了，刚老张来了，说什么……叫什么来着？哦，对，叫威龙的猎人来了。说是那个威龙要进山打猎，要几个向导，问你去不去。”
　　孟乌停住了脚步。
　　“威龙？”
　　“是啊，威龙。”

　　河白把手里的作业放下，伸了个懒腰。
　　该我出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