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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这种熟悉又压迫的感觉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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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育课后恰巧是数学,余晚初中班主任是数学老师,出于对班主任的敬畏,这孩子的数学从头渣到尾,中考不知中了什么狗屎运,考出了初中三年最好的一次数学成绩,差点让班主任喜极而泣。
如今的数学老师,目前为止还没到过教室,据说是开学前几天身体出状况了,便把课排在了后面几天。
第一次要与即将同处三年的数学老师见面,余晚竟有种相亲的紧张感,她看了眼钟,又望着门口,不免有些有担心。
上课铃响了会儿也没见着人来,正以为这节自习处理的时候,一位约莫四五十岁的人沉重地走了进来,教室突然鸦雀无声,大家盯着他面无表情甚至可以说阴沉的脸无言以对,这跟老夏说的不一样啊,说好的老爷爷呢,说好的慈祥呢,这位老爷爷的气场比他强了好几级不止。
温彦博本想跟余晚说话,台上的人一记眼刀扫了过来,他俩瞬间僵硬,齐齐低头坐好,一动不动。
“先前缺了几次课,现在我来介绍下自己,我姓冯。”冯老师在黑板上写下这个字,转过身搁粉笔,不忘扫了眼余晚跟温彦博,沉声道:“我带你们数学,我先声明一下,我年纪大了,血压心脏都不太好,受不到太嘈杂的环境,所以你们,不要在我课上说话搞小动作,除了喝水跟做题,最好一律让我看到你们的眼睛。”
余晚虎躯狠狠一震,这熟悉万分的、被数学老师支配的感觉,竟然悄无声息地跟到高中来了,甚至比起初中还要强烈不少。
好在老冯不打算在第一堂课让这群孩子见识下自己的手段,简单介绍完自己后,他就出了几道关于二次方程的题,随机选几个小可爱上去解答,解得好没什么事儿,解不好就另说了,反正他记忆力好,一次性记一二十个人的名字还是绰绰有余的。
前面几个上去的人很快答出来了,老冯又控制了每道题的时间,后来上去的人稍微有些惊慌,好在问题不大。余晚在底下看得心惊胆战,总怀疑下一个就会是自己,大气不敢出,头不敢抬,跟入狱似的,虎躯生生给缩成兔躯。
老冯课也多,倒不操心时间问题,愣是花了一整节课的功夫教了这第一课,给余晚幼小的心灵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害。
过了许久下课铃才来,学生们都以为噩梦要结束时,老冯又不急不慢地接着点人,丝毫不把铃声放在耳里。整教室人看着老冯一人脸不红气不喘地占用课后时间,连腹诽都顾不上了,只盼着下课。
老冯显然没有这个意思,教室后排微微骚动。
“老师下课铃响过了!”后边不知道谁喊了一声。
老冯一顿,精准无误地望向发声的位置,好家伙还藏在书后头,他嘴巴一抿,说道:“听到了,我上课的时间确实久了点,现在也有点累了,我看这位同学好像有点跃跃欲试,那不然讲台交给你,换我下去休息休息?”
那位同学愣了,探出铁头看了老冯一眼,发觉自己已经暴露后,立刻说:“哪儿的话,老师您接着讲,您那位置哪儿是我能顶的啊。”
老冯嘴角弯了弯,拍拍手里的粉笔灰,看了眼挂钟。占了快七分钟,课间只有十分钟,留下三分钟给他们上厕所应该足够了。摆摆手宣布下课后,拿着水杯慢慢走了出去。待他走出一段距离后,教室才闹腾起来,喝水的往饮水机那冲,上厕所的往外跑,补觉的直接往下趴,唠嗑的赶紧深呼吸方便把满肚子的话倒腾出来,余晚第一次发现时间竟然这么宝贵,多亏了老冯。
余晚闭上眼趴了会儿,恢复了些精神,隐隐听到左轻雪的声音,好像是在向叶陌涵问问题。她平常耳朵没这么灵敏的,肯定是上课太紧张了还没缓过来,她在心里默默摇头,要是英语听力有这么好的耳力就好了。
或许是因为有些留神叶陌涵的动静,她即使趴了会儿,效果也不太大,又掏出纸片画了几笔,脑子还是有点乱,干脆起身去喝水。
脑袋清醒后,果然人都精神了不少,也没再注意那些芝麻绿豆的事儿了。
说来也奇怪,她小学跟叶陌涵同班的时候,老师还没怎么把优等生和差生隔开,偌大的教室,她愣是坐不到叶陌涵附近,哪怕在一个教室待了六年,也经常是天南海北的距离,最远的一次是成了对角线。
她可不甘了,叶陌涵当时年纪不大,不太懂得拒绝抄作业,她又懒得写,总是想找些捷径,结果每次隔着人群去找他的时候,总能发现他身边聚集了一大批人,等她冲破人群的时候,多半要收作业或者要上课了,只能含泪自己写作业。
结果现在叶陌涵成了那副德行,她只恨不得能离他远一些,免得活得好好的又被他气个半死,谁知这一次竟然离得这么近。主要是当时挑位置的时候,只剩下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了,给她两个头都想不出叶陌涵作为第一个选的会来这儿,说到底,还是她失算了啊。
她懊悔地呸了两下,还没呸到第三下,后背就什么东西碰了碰。她回头,一脸晦气没除尽地问道:“又干嘛?”
“什么叫又?说得好像我一天找了你很多次似的,”叶陌涵伸手,“笔记给我。”
余晚犹豫了几秒,还是从书包里翻了出来,拍在他手上。刚准备功成身退的时候,又被什么东西戳了戳,她二脸不耐烦地回头:“有什么事儿一次性说完行吗?就没见你这么墨迹的。”
叶陌涵把本子贴她脑门上,说道:“我要你笔记有什么用啊,我刚看你从书包里掏出来的,上了都快一天的课了,现在才知道拿出来,你看看你,应该对学习有些热情。”
余晚烦躁甩甩脑袋,把本子拿回去,把他的还回去了。做完这些后,她就埋头不吭声了,任凭叶陌涵怎么撒泼耍赖摸爬滚打也绝不往后转一下。
当然,以上只是她个人的无厘头脑补,人家坐在那儿研究笔记研究得好好的,并没有抽出功夫注意她。
鬼神差使地,余晚抽空瞥了他一眼,发现他并没有在记东西,那被他要回的绿皮本子正好好躺在左轻雪桌上,被悉心研究着。她又飞快把脑袋转回去了,干脆也装模作样拿出张白纸写写画画。
温彦博从厕所回来的时候,发现她正端坐着奋笔疾书,讶然道:“上节课不是没怎么讲课吗?你怎么还写起来了……”
瞥到她写的几个名字后,他自觉把剩下的话吞了回去。是说今天太阳怎么打西边出来了,余晚虽不算是个划水非常严重的,但也算不上是个多么勤奋的,是说怎么突然改性了,果然还是叶陌涵惹了她,不然也不会在他名字旁打那么大个叉,偏偏那个可怜人一点儿也不知情,还那认真刷题,这劳模般的精神着实让人感动。果然坐在全班第一附近能学到不少东西,光是这傻愣愣的样子,他温彦博一辈子也难以掌握精髓啊。
还没佩服多久,又上课了。
从开学到现在,他们班的老师基本都见过了,对于一些老师的性子也摸得八九不离十了,对于这星期五煎熬的最后一节物理课,基本是能放飞自我就彻底放飞。
为了表达对物理老师亲近的爱意,距离下课还有七分钟的时候,教室里的各路人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成梓垣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哪怕坐在物理老师身边,也早早把东西收拾好了,看着鼓鼓的,其实除了球外基本没几本书,物理老师连看了好几眼也愣是一个眼神都没回,将装傻充愣演绎到了极致。
温彦博倒是气定神闲,只是偶尔会往课桌里看看,余晚看着难受,低声说:“要不你直接装东西吧,我能给你打掩护,感觉咋班物理老师还挺和气的,应该也不会说什么。”
温彦博解释道:“我不急着回家,就看看课桌里有没有什么东西没带来,倒是你,别乱动了。”
余晚也不再跟手里的笔过不去,老老实实坐了没一会儿就犯瞌睡了,连打几个哈欠后,温彦博说:“你还是转吧,要睡着了老师不得把你点起来啊,要是注意到我了,那可就麻烦了。”
“没事儿,”她半闭着眼,“叶陌涵要是还有人性的话应该会提醒的,再说了,你看起来怂头怂脑的,老师一看就知道是那种爱学习不闯祸的好孩子,不会波及你的。”
“……”他还是第一次被人夸像好孩子,只是在有前面那半句话的存在下,他也不知道该不该高兴。
温彦博刚准备反驳这夸人的方式不太对,就注意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这位同学。”和气的物理老师凑了过来,余晚一激灵,老师接着说道:“对,就是这位同学,说一下刚刚那道题的答案。”
余晚缓缓起身,悄悄给温彦博使眼色,老师好心提醒道:“如果眼睛不太舒服,可以闭着眼睛答,就像刚刚那样。”
教室后面有谁压制不住的笑声传来,余晚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识想翻书,老师又提醒道:“书上没有,是我现编的一道,仔细回忆回忆,可能梦里出现过。”
余晚干脆不想挣扎了,她还没做梦就被点起来了,梦也没办法告诉她啊。
老师等了会儿,好脾气地说:“如果实在想不起来,可以让一位同学帮忙,俩人都答不出来的话,那就站着吧。”
余晚一激灵,刚想指一指叶陌涵,又怕他故意不给面子想让她罚站,短暂纠结后,手指颤巍巍指向了有些微可能答出来的温同桌。
“……”
温彦博慢吞吞站起来,虔诚望着老师,一句话也蹦不出来。他刚刚顾着紧张了,没留神听课,连题目都没听清,哪儿能答出来啊。余晚也是坑,还说可以寄希望于叶陌涵,可等了会儿也没听见叶某人的提示啊。
温彦博垂头丧气,余晚闭眼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