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想池中月》寻游

9、老男人？

　　好不容易监考老师说可以离开了，池璟蹭蹭几步冲到讲台旁拿自己的包，把笔袋眼镜塞进去便往外走。

　　在门口的时候，林湾湾一个箭步冲过来拉住她，“卧槽，那不是许诺绯闻男友吗？他怎么在这里？！”
　　“他不是许诺的男朋友，是亲戚。”
　　“亲戚？他是这么忽悠你的？”

　　池璟哭笑不得：“没骗你，真是亲戚。”
　　“不对，你怎么跟他这么熟了？”林湾湾敏锐地抓住了重点，“老男人忽悠小姑娘可有一套了，他说是亲戚你就信了？”
　　池璟笑吟吟地点点头：“信啊。你和季子皓先去吃饭吧，等会儿再找你。”

　　林湾湾没好气：“所以你现在是为了老男人要抛弃你的姐妹吗？”
　　“干嘛总这么叫他？他不老。”
　　“……小池子，你没救了。你绝对是被老男人下降头了。”
　　对于这个和她女神暧昧不清的绯闻男友，作为许诺的铁杆粉丝，林湾湾对许晏没什么好感。

　　“好啦，回头再说。”池璟走出教室，林湾湾扶额，看着他们一班的高岭之花学习之星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池璟同学，笑容灿烂地奔向另一个老男人。
　　她眯了眯眼睛，上次在电玩城没怎么注意这男人的长相，现在看来确实挺帅，还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
　　她一定在哪里见到过这个男人。
　　林湾湾皱着眉思索，忽然一拍脑门。
　　这不就是那个英雄救美视频的男主角？！

　　池璟刚走出两步，身后有人叫住她。
　　她回头，是一个面生的男生。

　　池璟指了指自己：“叫我吗？”
　　男生走近几步：“你好，池璟同学。我是……张律文。以前三班的张律文。”

　　这个名字她并不陌生。
　　池璟立刻带了几分警惕看向他：“你好。”

　　张律文第一次这么近看她。以前总是在操场、食堂、走廊和她擦肩而过，身边的朋友总会有意抬高嗓门说话，等她目不斜视地走了过去，他们又挤眉弄眼地窃窃私语：“哎，一班班长越来越好看了，我觉得比咱们班校花还好看。”
　　他也觉得她好看，而这是第一次，他和她面对面说话。

　　“我转学了，现在在三中读书。我是跟以前三班的同学打听的，知道一中今天期中考试，你肯定在一考场，就直接来找你了。”
　　“找我做什么？”
　　“对不起。”张律文腾地弯下腰，鞠了一个躬。

　　考场的人陆陆续续走出来，带着好奇的眼光打量他们。
　　池璟有些不自在，张律文直起身继续说：“我哥对你们做的事，我真的很抱歉。”

　　池璟面对这个人并没有什么好脸色：“你们以后别再找樊嘉舟麻烦就行。”
　　“樊嘉舟是你男朋友？”

　　池璟眉头皱了起来。
　　刚考完试，好多学生还没离开，老师还在讲台上整理试卷。
　　说什么男朋友不男朋友的？

　　“我怎么不知道这事儿。”忽然一个声音慢悠悠晃过来，许晏插着兜，居高临下睨他一眼。
　　看似漫不经心，却有几分警告意味。他看向池璟：“小朋友，早恋？”
　　池璟忙道：“怎么可能！”她转而向张律文道：“你说完了吗？”

　　张律文犹豫了会儿，说：“我以为樊嘉舟是你男朋友。说实话，我那个时候对你挺有好感的，可是你总是和樊嘉舟在一起，再加上大家都传他是一中老大，我不服气才想找他比试比试。”

　　“比试？”池璟眼神有点冷。他们浩浩荡荡一群人找他约架，樊嘉舟脾气硬，单枪匹马地就应了。一群人欺负一个人，这叫比试？
　　“他如果有什么三长两短，你知道你要负什么责任吗？”
　　张律文脸色一变：“我就是想给他一个教训，就受了哥们儿的挑唆……”

　　池璟吐出一口气：“你该说的都说了，回去吧。高三剩下的日子，让樊嘉舟平静度过吧，别再来找他了。”
　　顿了顿，她又说：“也别再来找我了。”

　　说什么是因为对她有好感……这就是伤害别人身体的理由？

　　一向好脾气好说话的池璟用这样决绝的语气说话，张律文知道，他挽回不了什么了。
　　他灰头土脸地走了。
　　池璟站在原地，深深叹出一口气。

　　一转身，许晏半倚着走廊的扶栏，一双眼睛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他说：“怎么我每次都能撞到这种情景？”

　　每次？池璟脸上热了几分，想起上次在医院，樊嘉舟那个开玩笑似的告白。
　　“上次我们遇到的那伙流氓，为首的人就是他哥哥。”池璟简单带过，不想过多解释。
　　她眼睛滴溜溜一转，这才想起来问他：“许晏哥，你怎么来了？”

　　许晏却看向她的脚：“你脚好了？”

　　看她从教室出来时蹦蹦跳跳的，心情挺好的样子。然后被一个男生叫住，两人不知说了什么，她脸上熠熠的神色都暗了几分。
　　许晏见她表情不对，以为她被什么人纠缠，就直接过来了。

　　“早就好了。是嘉川哥让你来的吗？”
　　许晏：“啧，聪明。”
　　“你怎么总帮嘉川哥跑腿啊？”她笑。

　　许晏不情不愿地说：“他忙我闲呗。”
　　“他让你来做什么？”
　　“还是一样，带你去吃饭。”

　　樊家二老终于舍得从国外回来了，一回来就要见池璟。
　　樊嘉川也很无奈，他亲爱的爹娘最想见的竟然不是自己的亲儿子？

　　最终还是设了接风宴，酒店的位置偏远，他拜托许晏去把池璟接过来。
　　这场接风宴，也是樊嘉川和许诺的摊牌宴。他妈妈不怎么待见他这个女朋友，他得陪着许诺。
　　许晏接到电话的时候一个冷笑：“樊嘉川，真拿我当跑腿的呢？”

　　樊嘉川好声好气：“其他人我不放心呀，这么多同学同事就跟你最铁，我最信你！”
　　“……”
　　“你还可以蹭一顿饭，你想想多划得来！”

　　许晏倒没想着蹭饭，只是突然想起来那个崴了脚的小朋友。
　　一个人在家，有点可怜，也不知道脚好了没有。

　　于是鬼使神差地答应了樊嘉川。

　　车上，池璟还在翻看着笔记。

　　许晏分神瞥了一眼。
　　密密麻麻的字体，但是一点都不杂乱，清秀又整齐，像她一样小巧秀气。一排又一排，镌刻一般地排列在纸上。

　　“明天考什么？”许晏问。
　　“唔，英语和理综。”池璟简短地答了一句，头靠在车窗上，略显苦恼，溢出一声轻微的叹气。
　　这叹气倒是引起了许晏的注意。“我还以为学霸是不会为考试发愁的。”
　　池璟听了，不好意思地笑道：“我哪是什么学霸呀，你和嘉川哥才是呢。我们老师说，长漉医大很难考的。”

　　“不难的，你想考医大？”
　　“我没想过。”池璟说，“考哪个学校都一样吧。”

　　又是这样的语气，寂寥，冷淡，好像对未来的憧憬和希望，都十分稀薄。
　　这让许晏暗暗皱眉。

　　“你有喜欢的事情吗？”
　　池璟迟疑片刻，闷闷地答：“没有，我没有爱好。”
　　“学习也算。”他想，学霸应该是池璟这样，又乖又懂事，好像生来就爱学习。
　　他学生时代成绩也不错，可他并不怎么爱学习，所以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学霸。

　　“是吗？”池璟合上了书本，低头看着封面，“这已经是我的日常生活了，不算爱好。”

　　“还有，许晏哥，你那天说的话——”她手指抠着本子的边缘，低着头没有看他，“其实不是那样的，我没有给自己负担，也不是在装大人。对樊嘉舟好是因为樊叔叔一家都对我很好，他们像我的家人一样。我没有什么大的理想，只想大家都平安，然后，平平淡淡地度过一辈子就好了。”

　　一辈子。
　　许晏笑了声：“你才多大，就想到一辈子了。”
　　“光阴似箭，长大只是一瞬间的事，提前想一想没什么不好。”她一本正经地说。

　　许晏有些接不上话。
　　小孩儿觉悟还挺高。

　　手机被她调成静音，来电没有提示，屏幕闪烁不停。
　　亮了许久池璟才注意到，接起电话，林湾湾在那头气急败坏：“卧槽！小池子，你怎么一声不吭跟那个老男人走了！”

　　她的手机还是几年前的款式，漏音，即便她下意识疯狂按音量键，还是一字不漏传进许晏耳朵里。
　　“……”
　　“……”

　　池璟转过去，捂着听筒，小声和她聊了一会儿。
　　挂断电话，小心翼翼往旁边瞥了一眼。
　　男人没有反应，专心致志地握着方向盘。

　　就在她暗自松了口气的时候，许晏突然扯着嘴角冷冷笑了一声：“老男人？”
　　“不老不老！”
　　“跟你同学提过我？”
　　“就那一次，她看到你和许诺，以为你们是男女朋友关系。她是许诺的死忠粉，所以对许诺的绯闻男友有敌意，说话有点口无遮拦。”

　　“哦，不用解释那么多。”他说，“老男人和你们，有代沟。”
　　“……”

　　正在这时，樊嘉川的电话打来了，让他快带池璟过来。
　　“兄弟，我爸妈在审问诺诺，你跟小璟到哪儿了？小璟现在是我们唯一的救星，你快着点儿啊！”
　　“知道了。”

　　车速突然加快，窗外的风景应接不暇地闪过。
　　池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开快了。她想，许晏是不是不开心了？

　　她真的很不会聊天，怪不得林湾湾有时候称她为话题终结者。
　　池璟苦恼地咬着下唇，惹许晏不开心了，她要怎么解释，她真的不觉得他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