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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罗刹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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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迪对这个在最后关头终于自动跳了出来的boss还算满意。
——从最后才出来之前一直在听墙角与那啥牌这两件事来看,谨慎,聪明却非常贪婪,存在很强的侥幸心理,应该说不愧是开赌场的么?从手下被吓得不行后的反应来看,对手下的控制能力还不错,但只是以威压和恐吓为主统领......
她不禁想起了自己另一个老熟人企鹅女,只是这里这个人大概连低配版企鹅女都算不上,他的对手也不是坚守不杀原则的蝙蝠女而是素来不择手段的雇佣兵.......
——时间应该够了,方华那边应该已经谈完了。
辛迪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再度扯过陆小凤的衣袖,后觉得不方便也不保险干脆隔着衣服握住对方的手腕,拉着他拦住了大胡子。
大胡子的目光在她握着陆小凤手腕上的手处扫过,再看着她的目光有些惊愕。
——看人的记性不错,只是实在有点蠢,不够果断,之前都知道自己找我的人失败了却不做任何补救实在是.....蠢的可以....
辛迪大大方方地看向他,挑了挑眉毛。
“不请我进去谈吗?”
——哪怕意识到来者不善现在想跑路的话就有点太晚啦~还不如进门去找自己的‘合作同伴’帮忙~
大胡子青面獠牙,粗眉怒目,一嘴大胡子黑得发蓝,活像人们在新年时贴在门上用于吓走恶鬼的门神。
大胡子慎重地看了两人一眼,表情很复杂,竟真的慢慢让侧身到走道一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夜晚也没有开始多久,这家赌场却已开始清场。
辛迪拉着陆小凤走到大胡子身边,陆小凤在两人上一个阶梯的地方站着,这在这狭窄的阶梯走道上有些勉强了,她侧过身对着大胡子,三个人或轻或重的呼吸交缠着。
辛迪左手背到身后往某处一勾,暗门轰隆一声关上了。
一个呼吸声突然重了一下。
辛迪慢慢地跟大胡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石阶下的地道里燃着灯。
远远的火光并照不亮这里,黑暗中的辛迪从发丝到瞳孔都是黑沉沉的。
“还要请您带路。”
三人僵立了两三个呼吸,就在陆小凤浑身不自在到想要出声时,大胡子总算缓缓地动了。
“啪!”
只是这人回身刚要动步向下走时,突然手肘就像后又快又狠地击去!
陆小凤的右手已经抬起,只是在那之前,辛迪就准准地拦下了那手,好像拦下了不懂事的小孩子的撒娇。
实在是太快了。
哪怕大胡子占了先手,这局面依然更像是辛迪的手在他手肘一半还没走完的地方就迎住了他。
也抓住了他。
大胡子立刻想要出声解释。
他知道他必须解释。
但他没来得及。
辛迪抬起擒拿着对方右手的左手,手臂微微用力,向前方一摆。
这一摆飞出的距离实在是有些长。
“砰!”
大胡子飞过了石阶,也飞过了十数米的地道,他的头帮辛迪和陆小凤轰然撞开了地道尽头的大门。露出了门内的纸醉金迷的景象与正相对饮酒的两人脸上露出的惊愕的表情。
辛迪拉着陆小凤继续往下走,步子不紧也不慢。
门边两条擎着刀的大汉,看到这种情况竟都变成了木头人,一动也不动,好像什么也没看到一般。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想装出没有看到自己老板狼狈的样子,还是不想被卷进这争斗中被当做炮灰无意义的消耗掉。
她就这样走到门内,也不去追刚刚起身来就立刻避得远远的大胡子,只是随手又将门带上了。
大胡子现在不是有着门神一样黑的发蓝的大胡子了。
他将脸不知怎么的一抹,变成了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斯斯文文的中年人,是年轻时一定会有很多人说他长得像女孩子的好看的中年人。就算是辛迪觉得他长成这样要是他会有点自恋真是再正常不过了,毕竟他怕是很不容易遇到和自己一样好看的女孩子的。
其实他现在依然是如女孩子一般好看的。
他也许是觉得这样一个好看的皮囊在面对一个女子时能帮到他,又或者他在认出了陆小凤后觉得伪装已经没有意义了不如露出真容以示坦诚,于是他将自己伪装出来的的胡子与其他让自己变丑的东西全部抹掉了。
可是辛迪看都没有看他新露出的真容一眼。
她用那种视万物为蝼蚁一般漠视的眼神看着酒席上的两人。
“方先生和.....蓝老板都在啊。”
蓝胡子当然不姓蓝。
但现在谁都没心思提醒她这一点。
大家都在戒备着准备着出手,也准备着逃跑。
“我来这里是希望方先生和蓝老板两位给我一个解释....”
没有人招待的辛迪小姐却索性自己拉出了一把椅子坐下,还给陆小凤也拉出了一把椅子。
好像真的是来做客的客人一般。
——无聊,速战速决吧。
“两位在一星期前的晚上派人跟踪我这无辜少女,这实在是让人不解又惶恐....”
辛迪做了一个捂住胸口的动作,继续面无表情地捧读道。
“这对我造成了极大的心理伤害,我一个星期都没睡好只能躲到城外去,很大程度上影响了我的精神状况与正常生活。”
“我好害怕啊,两位打算怎么赔偿我的精神损失?”
一室寂静。也不知人们是被什么惊到了。
好一会,方玉飞才冷笑着出声。
“姑娘怕不是在....”
最后几个字却是没有说出来。
这却不是辛迪连等人说完话的耐心都没有。
辛迪向来是很有耐心的人,不管是对敌人还是同伴又或暂时立场不明的中立方,她都很有耐心。
耐心地等着对方去死,耐心地等着对方完成他哪部分的任务,耐心地等着对方同意自己的条件。
已没有胡子了的蓝胡子突兀堪称无礼地打断了方玉飞。
“姑娘想怎么赔?”
现在试探已经得到了结果的他显然比还摸不着头脑的方玉飞识时务多了。
辛迪左手从自己腰间解下一个酒囊。
她用左手不紧不慢的喝了口酒。
“我本来,是想看你表现的。”
她喝着酒,眼神落在某并没有人的某处,好像对这剑拔弩张的气氛并不在意。
“要是你表现好,我就只要你的赌坊,若是你太不乖,那你就拿你的命赔我吧。”
她语气轻飘飘的,好像在说什么微不足道的小事,只是最后似乎是无意瞟向蓝胡子那森然寂静的一眼,眼神中有一点什么格外深沉的东西差点溢出来,就让房中的人就都不由得信了她的话。
“我想,杀了你?也许能让我这些天感受到的不安消解下去?”辛迪用左手撑着头,侧着头看着他,疑问的语气中却是有着真真切切阴冷刻骨的杀意,她似乎真的因为对方之前的举动而有些不安和困扰一般,她盯着对方,像打量着一块已放到案板上的猪肉,在想着怎样下刀会比较有趣?
她突然放开了一直来着陆小凤的右手,右手指了指他。
“可是后来我碰到他,我就变卦了。”
辛迪收回视线,慢条斯理地喝酒,那些在房内膨胀的莫名其妙的血腥的味道也沉了下去,隐藏起来,她用在桌上的酒杯和酒壶给陆小凤也倒了杯酒。
“你把罗刹牌拿出来,让人去官府撤掉那些乱七八糟的指控。”
她持着酒杯再度转向。
“我饶你一命。”
她语气平静,好像这个交易对方还占了大便宜一般。
在场的剩下的几人都升起了个荒谬的念头,好像这个交易她真的是退了大步,蓝胡子也真的占了大便宜一般。
可是她怎么会认为蓝胡子有罗刹牌呢?
若是蓝胡子有罗刹牌,他又何必再费这么多事布局让陆小凤帮他去找回罗刹牌呢?
蓝胡子突然笑了出来,那是一种很紧张的,劫后余生的笑。
“若是我果然还有那罗刹牌,我定然将之双手奉上给姑娘了。”
汗水顺着他的额头流下,他说话时还在大口喘着气,好像真的很庆幸一般。
“只是我已没有了那罗刹牌!”
这时陆小凤似乎是要说话,只是想了想,又若有所思地什么也没说。
“前几天,是有一个叫玉天宝的,用那牌在我这押了五十万两,又输了个精光!将那牌输给我了。”
他的语调渐渐镇定下来。
“但是那牌已不在我手上了!”
他在此时停了下来,没有立刻说话,故意想等别人问‘那牌去哪了?’
他知道这样他就将注意转移到被偷走的牌身上去了,这正是他一直努力想做到的。
可是他可能是被吓昏了头,竟没想到辛迪是和陆小凤一起来的,她会没有听过那个故事吗?
她来这里是想在听一遍这个故事吗
他没想到,坐在一边的方玉飞想到了,他的表情在细微处暗自渐渐凝重起来,眼底的情绪变化不清。
辛迪发出一声嗤笑。
人是不是总会在贪婪下变傻?以至于抱着侥幸不愿去看那已经到眼前稍微想一下就能明白的事实?
“是啊,不在你身上,被你妻子,啊不,是你的前妻偷走了。”
辛迪用一种彻底懒得看他的眼神看向他。
“真是个好理由,好故事。”
“可惜我不信。”
辛迪又喝了一口酒,她喝酒时的视线垂下来,并不看任何人。
“你为什么总要把其它所有人都当傻瓜呢?”
“你是一个开赌场的,一个武功也就还不到准一流,总是坐在密室里,见人还多用一张谁都能戴上的假面的赌场老板。”
“除了之前那次试探,你表现的一直都很.....谨慎,小心。”辛迪说‘谨慎’这两个时不经意露出一丝轻蔑,像是在说‘你这算是什么真谨慎?’,“像现在,你手早都摸上门边了,我看都没有看你,你为什么一直不打开它跑出去?”
“你这样一个人,说你那么重要的罗刹牌,被你的.....被你抛弃掉了的,前妻偷掉了,你觉得谁会信?”
“你与她在一起十多年,你不可能不清楚她的性子,你不可能不知道她会对你有怨气!你不可能不防着他!除非你想,她不可能有机会偷走你的罗刹牌!”
“因为你就是那种明明手下有的是人可以帮你试毒还要自己带着银针,经营一家赌坊这么久却几乎没什么人见过你的,对任何人都不相信的人。”
“你瞧?”辛迪说这话时带着点说不清的笑意。
“你在遇到危险时的第一反应是把我带到这来让这两人分担压力。可是来到这里后你却没有去和你这个老婆与你这个大舅子站一起来守望相助,你甚至在进来后都没有认真看过他们一眼,也没有带她走或保护她的打算。你的后背对着的是一扇只能从里面打开的门。”
这话中似乎有点嘲讽,但其实不过是全然的平静地陈述事实。
辛迪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的,因为她自己也从不真正将背后交给他人。
她觉得那才是对他人和自己同时的不负责。
蓝胡子不说话了。
他脸上本就白嫩的皮肤愈发白了,他苍白着死盯着辛迪。
“牌拿出来,我知道牌肯定在你身上,当然你也可以尝试着挣扎一下,或者试着逃跑一下。”辛迪似乎是觉得现在的发展有点无聊了,她又垂下眸去喝酒,像是过分傲慢又像是在诱使着对方搞点小动作一样。
又或者她好像肯定对方不会再挣扎了。
一般人肯定不会听了这一番话就乖乖把东西拿出来的。怎么也至少要再试着打一下或者跑路吧?
又或者死咬着不在自己身上被自己藏起来了?
只是能以一个不过准一流的武功在南京开这么一家大赌场还在罗刹牌一事上设局将所有人耍得团团转的蓝胡子显然不是一般人。
他这种人是贪婪,但他们更贪自己的命。
他看着方玉飞意味不明的脸色,知道这一次别说他打不过对方也不见得能跑掉,哪怕他成功跑掉了,关键是真正的罗刹牌还在自己这的消息也定然瞒不住了。
这就护不住了,他的长处不是武功,他的武功不足以让他强行护住这块牌,他的手下也没有意志坚韧到都可以抗拒别人为罗刹牌开出的天价。他可不想落到玉天宝那样的下场。
于是一块晶莹剔透的玉牌果真被他从怀里摸出,‘啪’的一声落到了四人围坐着的酒桌上。
方玉飞的眼皮跳了跳,方玉香直勾勾地盯着这块牌。
蓝胡子在他们背后神情阴暗不明地看着两人。
辛迪还在喝酒。
酒壶里的酒已经倒完了,她又从自己酒囊里倒出酒来给陆小凤。
“还有指控。”她颇为认真地提醒了一句。
蓝胡子和方玉飞看陆小凤的表情都颇为复杂,与其说是嫉妒不如说是难以理解,陆小凤摸了摸自己的胡子。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她问道,看都不看那张吸引着众人目光,连陆小凤都忍不住把它翻过来打量的罗刹牌一眼,只是认真地注视着陆小凤。
“咔擦——”
这时候,辛迪背后的门被推开了,又一队不速之客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