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权时代》花湘玥姻

3、出院

　　说是商量，其实根本没有商量的必要，两人在沉默中达成了一致，杨峰随口安慰了他两句，就出去让人准备手术了，留他一人在病房内出神。
　　这两天发生的事完全不在他的意料之内，答应标记也并非一时兴趣，尽管他不爱杨峰，但重在足够依赖和在乎，标记后就当成哥哥一样对待也未尝不可，何况对方的感情并不像装出来的，他始终觉得这个标记只不过是让两人各取所需，最后的决定也是理性大于感性。
　　但突如其来的意外却也让他的计划全盘打乱，也第一次这么清晰的认识到自己的本心，他厌恶无法控制自我的无力感，讨厌主动权永远掌握在别人手里，因此当时腺体被触碰的一瞬间，除了疼痛，一股无言的恐惧涌上心头，惊得他几乎头皮发麻。
　　他也曾想要了解自己的过去，但所有的证据都有力的指向了杨解释的说辞，他们高中时的合照，他们结婚的照片，他们一起跨年的视频，楼下的邻居总是提起他们以前的恩爱，但事情太过完美，反而让人觉得不真实，仿佛现在眼前的一切只是一层浮萍，一场被人精心谋划的谎言，当你越发拼命的想要追寻真相，却始终无功而返。
　　若是换了旁人，此时恐怕早就沉静在自我怀疑的情绪里了。
　　在进行手术前，患者还需要做一个更详细的全身检查，一通折腾下来天色已经不早了，楚桀拿着十几张检查结果一一查看，杨峰被拦在了外面，房间里除了纸张摩擦发出的声响此外一片寂静。
　　对面传来了一声叹息，放下手中的单子投过来疲惫却不失严肃的目光，指骨有规律的敲击在桌面。
　　“我有几个问题，我希望，你能如实回答，对医生撒谎将是相当愚蠢的”
　　抬了抬鼻梁上的眼镜框，医院的老医生人手一个老花镜，奈何他天赋异禀从不近视又用不上老花镜，最后干脆只买了个眼镜框，配上白大褂看还是很有感觉的。
　　“在杨先生之前，你是否，被另一位高级alpha暂时标记过”
　　alpha的什么等级才能被称为高级，只有S级，而S级却又极其稀少，就算有也都投进军队去了，在这个战乱的年代，军人代表了最高级的身份象征，所以不只是S级，几乎所有的alpha都极其向往军队。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对方问出这个问题，就是在明晃晃的告诉他，你以前被S级的alpha标记过，如果真按杨峰所说，从前的他们一直定居在罗威纳，那他怎么可能接触得到高级alpha。
　　罗威纳地区偏远，是小部分没有被战火牵连到的小星球，根本不会有军队来这里巡查，尽管心里一直猜测对方的话并不真实，可在拿到证据后心里的滋味并不好受。
　　“一年前，我因为车祸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了，至于你说的这件事，我没有办法给出答复”
　　他隐隐觉得，有什么东西马上就要破土而出了，只是缺少了契机。
　　“我在你的腺体报告里发现了一些……异样，我在你的腺体里提取出了一丝alpha的信息素，很稀薄，可以看得出是很多年以前注入的，从这里也可以证明这个信息素持有人的等级绝对不低于A级，还有”
　　等待了一会没有听到下文，抬眸望向对方正好对上那复杂的眼神，几乎一眼就看出了他在犹豫，犹豫要不要把话说完。
　　“机器检测到，你的腺体在并未发育完善时受到信息素的刺激提前分化，分化结果为omega，中间大概间隔了有几年，又进行了二次分化，原本二次分化的结果，是alpha”
　　原本垂在一旁的手掌迅速攥紧，手心传来阵阵刺痛，他是一名omega，这是无可辩驳的，可机器不会说谎，如果一开始二次分化的结果真的是alpha，那为什么最后却还是omega。
　　二次分化并不是什么稀罕事，一旦腺体有早熟迹象大概率都会引发二次分化，两次分化相隔时间长久，大部分情况多属两次分化结果相同，鲜少有不相同的例子，但楠辛的第一次分化是在十二岁，比一般分化年龄早了整整四年，是被多股信息素硬生生刺激出来的，因此二次分化结果不同也属正常。
　　“而就是因为这个高阶alpha的标记，逆转了你二次分化的结果”
　　高阶alpha确实有许多逆天的属性，但逆转性别这种事却是史无前例的，楚桀有些揣揣不安，如果真的有选择，做alpha当然要比做omega好，得知自己被不知道哪个混蛋逆转了性别这种事，脆弱点的能当场崩溃，但此时的当事人却显得十分淡然，仿佛与alpha身份错之交臂的人不是他一样。
　　“嗯，我知道了，还有别的问题么”
　　他表面淡然，心中却是一团乱麻，习惯性的把事情想象成最差的结果，根本没有所谓的车祸，是一直是为了封禁他和他的过去，可他始终不明白，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他一个omega能做什么事。
　　“你近视有点严重，但我看了报告单，你的近视似乎并不是用眼过度造成的，旁人近视的原因有很多，辐射过度是最常见的情况，有天生的，也有遗传的，除了这些比较正常的，还有药物所致，许多精神性药物对视力伤害极大”
　　“所以我原先想问问你有没有服用过这类药物，现在看来也是问不出来什么了”
　　楠辛不太能感受得到近视，他很少望向太远的地方，此时听了对方的话才抱着试试的态度望向窗户，窗外一片模糊可见确实是挺严重的了，收回目光冲对方点了点头示意明白了。
　　“总之呢，你是生产完的第二个月，四个月之后就可以来做了”
　　两人双双起立，楚桀整理着堆满桌子的报告然后递给他，似乎是见他态度淡漠以为他还在犹豫，斟酌再三还是选择开口。
　　“我个人是非常推荐你去做这个手术的，因为我就是人工标记的第一位试验者”
　　忽略掉对方眼中的惊讶带着一丝疑惑，又推了推搭在鼻梁上的镜框，垂眸笑了笑，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
　　“我之前跟你说，你很像我的一位故人，发明人工标记的，就是我那位故人的好友”
　　“我知道这很冒昧，但请原谅我这么问，你那位故人，还在么？”
　　他捕捉到对方有一瞬间的愣神，随后扯了扯嘴角，笑容比刚刚僵硬了不少，再望向他时，好像看得并不是他，而是透过他，去看另一个人。
　　“没关系，他…已经不在了”
　　他略带歉意的说了句不好意思，然后拿着东西转身离开了办公室，推开门的一瞬间，他看见杨峰赫然起身，贴心地为他披上了衣服，似乎并不在意交流的内容。
　　“很晚了，怕你身子撑不住，在医院将就一晚吧”
　　说着也不等他开口，半拥半搂着进了电梯，住院部在八楼，会诊部在二楼，只听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他立刻又被半强迫的带了出去，一路上他几乎都迷糊着，压根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他说我现在刚生产完第二个月，要到第六个月才能进行手术”
　　盘腿坐在病床上，他不打算把楚桀说的其他事告诉对方，也不知道此时他是该喜还是该忧，开心终于寻得了失忆前的一点线索，难过对方对他的欺骗，明明一直都知道也确定，但当证据真正摆在面前时却又高兴不起来。
　　他不禁开始揣测对方的心意，莫非之前的无微不至，满腔爱意都只是装出来的假象，开始思索如果猜测成真，那对方在这个故事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是掌控一切的终极Boss，还是仅仅只是负责剧情的推动的Npc，又或者……知道的并不完整，却依旧把真心双手奉上的炮灰。
　　他甚至无心去思考最后一种可能，他总觉得自己配不上这样的真心，于是总将身边的人和事过分的理智去思考，所说不是恶意揣测，但一旦碰上真心依旧会两败俱伤。
　　“困了么？撑不住的话先睡吧，明天再谈”
　　他本想替对方掖一下头发，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收回了手，克制的冲他笑了笑，本以为时间能为他带来一切，没想到竟被直接判了死刑，这恐怕就是他们这辈子的缘分吧，他在心里感慨。
　　医院走廊的长椅上，一抹身影彻夜未眠。
　　“恭喜啊，你今天出院了，不过伤口还是要小心呵护”
　　前台的护士帮他签署了出院条，头也不抬的叮嘱着，那日信息素收的及时，腺体只是轻微灼伤，除了看起来有点吓人实际只是表皮伤口，并未伤及内里，不过还是足够让人后怕一阵子了。
　　“麻烦您了”
　　接过东西便往外走，早晨醒来他就没有见到过杨峰，终端上发来了消息说有急事，今晚估计都回不来，让他先自己回酒店休息，楠辛倒不觉得有什么，来这一趟本来就是陪对方出差的，谁知道会出这种意外，怕是已经耽误了正事，让对方放心之后就离开了医院。
　　此时的特兰威纳已经是深秋了，大街两侧铺满了明黄的树叶，看着倒别有一番美感，时间恰巧错过了高峰期，路上行人稀少偶尔也会有一两个回头的。
　　他进去的匆忙，带出来的只有伤口处的外敷药，病例害怕被对方察觉不对被他以备案的理由留在了医院，内服的药开了维生素，药房没了库存，他又不想再待到下午，于是便准备随便找个药店买了。
　　“欢迎光临，随便看点什么”
　　一个丑萌丑萌的机器人热情地涌过来，显示屏幕上的^_^可以看得出制造者十分敷衍了，而对方又变了个表情＾＾似乎想进一步表示自己的友好。
　　“这位美丽的先生，请问您需要什么呢”
　　“……产后修复的维生素，麻烦您了”
　　他实在没有兴致去和一个劣质机器人争论不应该用美丽来形容自己。
　　“好滴，好滴，劳您稍候”
　　*^_^*
　　虽说看着笨重，但移速并不慢，一下就窜进货架中没影了，在原地等了不到两分钟就回来了，延伸出的平台上正放着他要的东西，伸手取过来确认了下东西后抬头。
　　$_$
　　……看得出来你很想要钱了。
　　用食指轻点了一下标设付款的那处，终端同时弹出支出120.0星际币的消息，而此时罪魁祸首的强盗机器人正打算俏咪咪的捐钱跑路，却被抵住了脚下的轮子。
　　“一瓶维生素要一百二，别开药店了，改行抢劫吧”
　　他冷冷道，这人，哦不，这机器人是当他看不见小数点到底在哪么？药单上的价格是12星际币，谁成想换了药店直接多了个零。
　　=_=
　　“一定是系统出戳了，才不是替替多收钱”
　　说着他瞥到终端收到了10.0星际币。
　　盯——
　　T^T
　　终端收到98.0星际币，收起虚拟屏幕转头走出药店，并未把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回到酒店后先去了前台处，那天的那个人可能是来住宿，也有可能是来吃饭，原先他只想看一看厕所门口的监控，如果前台有记录那就更方便了。
　　“您好，打扰一下，不知道可不可以帮我调一下前天晚上八点二楼餐厅公厕门口的监控？”
　　他笑着说话，看得小姑娘脸色一红，如果一个人不常笑，那一定是这个人不爱笑，并不是笑起来不好看。
　　“这，这恐怕不太合制度”
　　似乎是因为拒绝了他，眼神中带了丝愧疚，他轻轻恩了一声，却没有走开。
　　“我那日不凑巧身体不舒服，昏在了厕所里，得一人相救却不知道他的样子，我就看一眼可以么”
　　她该怎么拒绝从这张嘴里出来的请求呢？十分没出息的红着脸调出了那天的监控，轻声道谢后，他就把注意力全部放在了监控上，他进入厕所十分钟后，就有一个高大的男人也进去了，还似乎在寻找些什么，他暂停放大了监控，却因为角度问题始终看不见正脸。
　　心中不免有些烦躁，却也不想真的让对方为了自己被训斥，于是看完就迅速道谢走掉了，晃悠到了熟悉的地方，想起监控里那人从左边来于是向左走想看看能不能瞎猫碰上死耗子。
　　左边是个死胡同，不知道是不是天命保佑，听见了他的请求，左边只有一个包厢，因为这个包厢极大所以才占了这一片的位置，他难得感受到心跳加快的频率，脚下的步子无意间加快，没过一会又回到了刚刚的前台，熟悉的位置熟悉的人，忽略掉对方研究的疑惑。
　　“又打扰了，二楼最左侧的那个包厢，前天下午可有人定？”
　　对方又愣了下，突然想到了什么。
　　“有的有的，是安齐军官办的派对，邀请了好多人呢”
　　他赫然愣住了，S级，军官，标记，这些个事件肯定有关联，快速的调出终端搜索安齐，正犹豫着要不要加个军官结果就出来了，看来不用了，是他想要的答案。
　　A级，二级少将，第三军团副帅，传闻中的神射手，年纪轻轻就参军出征，战功显赫…
　　只是A级，看来他的猜测并不对，但这个人，一定要见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