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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噩梦 ...

  •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回了房间之后立马扑在床上睡到了第二天凌晨,一丝柔和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落在床头的那株百合上,嫣红的花蕊在月光的沐浴下多添朦胧。
      楠辛睡得迷糊,望着床头那处愣了好一阵,他原先并不喜花,因此房中的花瓶中一直都是不变的百合,连品种也始终如一,也不知是不是闻惯了的缘由,前两天不管是在飞舰还是在医院睡得都不安稳,这瓶中的百合开得正好,想必是被细心照料过的。
      摸索着打开了房间的灯,一瞬间晃了眼睛,缓了好一阵才适应,房间里空荡荡的,一股无言的空虚感涌上心头,他竟没想到自己也会这般依赖一个人,摇了摇头下床去拉开落地窗前的窗帘,从高处往下看,虽是凌晨,但城市每一个角落无一不是灯红酒绿的,倒让他看了个新鲜。
      到了特兰威纳也两三天了,还没好好地四处逛逛过,白天倒是懒懒的不想动弹,现在不知道为什么,有种想冲下去混入其中的冲动,想到白天的那条搜索记录,他打开终端,凭借着记忆打出了那串号码,电话待通的嘟嘟声在房间中徘徊。
      “喂,您好,这里是军务处,请问您需要什么帮助”
      “诶,我说你这两天,心不在焉的,拉你出来玩也不高兴,打了胜仗比输了还消沉”
      打发走一众陪酒,个个胭脂俗粉看的人眼酸,都快有审美疲劳了,喉结滚动,辛辣的烈酒如野火般四处燎原,眉眼间尽是疲惫与烦躁,易感期的将近令他越来越暴躁,稍有不顺就狂怒难抑。
      “最近难得太平,赶紧趁这个空闲好好休息,你嫌烦就先回去”
      说着转头冲前台提高了声量。
      “找两个靠谱的beta,送闻哥回去”
      摆了摆手起身,示意人别跟上来,整了整衣领孤身一人走出了酒吧,夜深风大,刺骨的冷,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关上车门长吁一口气,酒精挥发太阳穴刺痛,将额头抵在方向盘上压了压昏乏的大脑,正准备出发回家,却被一熟悉的人影吸引了目光,见那人上了另一辆私家车后,无声中驱车跟上。
      深秋的凌晨冷的人牙齿打颤,好在他有先见之明,临出门又添了了大衣和围巾,除了裤脚窜风脚踝发凉,身上其他处吹不透风,暖和的舒服。
      聊无目的的行走在街道上,路灯下的身影渡步前行,终端发出声响,提醒信息的接收,对方说马上就回来了,已然快到酒店了,虽然觉得有些遗憾,但还是掉了头原路返回,停留在酒店门口四处张望。
      见到熟悉的车牌勾了勾嘴角,快步走到路边,而车内的人似乎也看见了他,靠近后缓缓停住,眼角余光中不知道瞥见了什么,笑容僵了僵,被从车里出来的人抱了个满怀。
      “怎么下来了,这会的风这么大,着了凉有你好受的”
      无奈的拉过他的手包在手心,进门的脚步快了些,而对方却有些心不在焉,若是搁在平常,他肯定要立马把手抽回去,心中咯噔一下,莫不是出了什么事,忐忑的刷开了房门,他却突然被叫住了。
      “峰哥,你今天去忙什么了”
      “去参加了一个酒会,怎么了?”
      杨峰进屋后就放开了他的手,脱掉西服外套后正准备去行李箱取新的衣服洗个澡,冷不丁的听着这么一句,有些疑惑的望向对方,毕竟他以前对这些并不感兴趣,也从没主动过问。
      “没事,你去了这么久,好奇问问,酒会都有哪些人啊”
      他隐下了眼中的冰冷,又变回一副散漫的模样,靠在床头拿了本书翻看着,随口问了问。
      “这次酒会其他倒是没什么,就是多了好多军队的人,我有个老友,你应该认识的,叫朱銘,还谈成了单军火生意”
      他这一听倒来了兴趣,手中的书也不看了,记了页数放在一旁,好奇的望向对方,示意对方多说些。
      “你什么时候对军队感兴趣了”
      对方看见他的眼神顿了顿,似乎在顾忌些什么,垂下眼眸又一次主动结束了对视,又在逃避,上次是因为杨悠这次是因为军队,仿佛得到的线索越多就会越发的迷茫,他甚至有一次生出了放弃的想法,他在害怕,害怕现在紧抓不放的过去却是从前的他最想忘记的。
      “很多东西都在书上看到过,不是未知的事物自然不会感兴趣”
      他孕期无聊,又对身边的一切尤为忌惮和好奇,也不出门,就窝在家里看书,家里看完了就出去借,每天都看看得又快,一目十行的略过,预产期之前就把附近书店能借的书都看完了。
      就因为这个,家里的保姆还开玩笑说,这样看下去,生下来的怕不是本书。
      “现在的军队一共分为三个军团,第一军团就是俗称的皇室禁卫军,很少参与外斗,第二军团和第三军团都是正儿八经的军队,常年在外征战,替国王打压偏僻星球,震住星际大盗,第二军团主帅这两年越发无用,因此也没什么好说的”
      “值得一提的,是第三军团,八年前现任主帅接手第三军团,一直到现在,从没打过败仗,还有副帅,是大有名气的神射手,几乎是所有射击爱好者的偶像”
      “前些日子a星来犯,第三军团的人铤而走险反而歪打正着,几乎没废什么功夫就赢下了这场战役,也让对方签署了吏守契约,刚打道回府,正风光着”
      一股脑说了一大堆,坐在另一边的床沿,他本以为,只要对方一直在身边,总就一天就可以得到他的全部真心,如今他却发现,身边人的心,却越来越远了,无声的叹了口气,拿着东西起身去浴室洗澡了。
      楠辛此时并不知道对方究竟想了些什么,因为他正努力把这些天得到的所有线索合成一个完整的故事,他打开了脑页面的终端,搜到了想到的东西眼底一亮。
      第三军团主帅,闻司珣,34岁,S级alpha。
      S级alpha。
      他盯着这个看了许久,头一次感受到自己这么复杂的情绪,安齐是第三军团的副帅,为什么要办派对,因为要庆祝大捷,这种场合主帅怎么可能不去,S级,标记自己的那个alpha也是S级……所以其实这两个人是同一个人?
      军队……他从前一定和军队有着不可分割的关联,可如今根本找不到可以切入调查的这层关系,又想起刚刚被拒绝的预约,太阳穴隐隐作痛,正想关了屏幕却不小心点进了一个帖子。
      没有标题和内容,只有几张模糊不清的照片,底下的观看人数却足足有十多万人,点击放大了图片,是几处不用地方的照片,但他们都有着一个共同点,破烂不堪,有堆满垃圾袋的荒野,几根发黑的梁柱,原先应该是一个老式房屋,还有……
      正在被焚化的尸堆,不,是尸山,堆的足够有十几米高了。
      他并没有接触过这种场面,但如今直白地看到却也没有特别强烈的反应,与之相反,又是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扰的他心烦意乱,帖子下面的评论千奇百怪的,有无脑猜测的,还有惊呼恐怖的,有表示疑惑的,不过让人意外的是,有一条评论却被楼主置顶了。
      楼主原先并没有解释这些照片是如何来的,也没有说它们出自哪里,对于帖子下面的纠纷也不闻不问,就好像压根忘记了这个帖子的存在,因此这个置顶的解释,应该就是正确答案了。
      家有三宝:我的alpha是一个退伍军人,他从前跟我说,有一个地方叫做E区,原先只是一个乱葬岗,被人变成了自立军区,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这里和这里的人全部都被废黜了。
      玛卡巴卡回复家有三宝:我知道我知道!我是干记者的,几年前还报道过这个话题,这个E区说得好听是自立军区,实际就是一个完全没有法律的修罗场,凭拳头说话,谁杀得人多,谁就带兵,那些被正规军队刷下来的alpha大多心有不甘,想来这里博一博,大多都有去无回啊,八年前应该是星际大盗安静了一阵,国王才有时间收拾了这里。
      随风而去回复玛卡巴卡:看着图片怎么着也得有几万人啊。
      我老公天下第一帅回复随风而去:天啊,地方废黜是必然的,可为什么要杀人啊,训练训练充军岂不是更好,这也太赶尽杀绝了吧。
      随风而去回复玛卡巴卡:谁知道呢,说不定这件事另有隐情呢。
      男人紧张的声音唤回了他神游在外的思绪,表现出一副刚出完神的模样平静于之对视,对方还没吹头发,水滴顺着发丝滴落在了领口处,眼中是满满的关心。
      “阿楠,你在发抖”
      他无所谓的表情瞬间僵住了,低头望向还在微微颤抖的双手,他刚刚并没有感受到自己在发抖,把脸埋在双手中,心中不停纠结,该实话告诉对方么,告诉对方这些天他费尽心思一直都在调查些什么,告诉对方刚刚看见的那些照片令他发抖,并不是因为害怕,满腔的愤怒和无能为力的自责,陌生的情绪占据了他的身体,让他失态了。
      “阿楠,你困了,我帮你把灯关了睡觉吧”
      意外的是对方并没有追根究底的继续发问,而是伸手揉了揉他的发旋处,这次并没有半道收回,他还是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但对方却仿佛听见了回答一样,退出去关上了房门,把房间留给了他。
      而那双不知何时睁开的眼睛,逐渐被水雾旎漫,安静的房间给予了他允许眼泪滴落的勇气,床头小灯暖光,让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脆弱,这半年来,他不停地逼迫自己接受陌生的世界,接受陌生的自己,接受那个陌生的小生命,警惕且冷漠地看待身边所有的感情,而今天,对方那汹涌的爱意和无尽的关爱头一次照进了他的心里。
      这种感觉就好像色衰患者第一次看见缤纷的世界,失去光感的人第一次感受到阳光,明明一直如此,却又天差地别。
      再次睁开眼睛,眼前的场景却令他十分惊愕,似乎是在一个衣柜里,透过缝隙向外望去,他刚想动动手脚,却发现身体根本不受控制,就好像他只是附着在一个人身上的灵魂。
      平静下来思索着,他肯定是在做梦,普通人在做梦时,就算梦境再离奇,也不会感受到自己在做梦,但此时他却能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在梦境里,一股极度不协调却又十分清醒的感觉让他很快就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突然,缝隙外的动静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先进来的是两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满脸凶色,土匪般四处看看,然后向里走去,随后进来的是一个女人,她有些手足无措的跟在后面,似乎在不停地劝阻对方,又不敢直言赶走,面露请求的不停在说些什么。
      “哥,我不白住的,我可以洗衣服可以做饭,只要能住在这,我干什么都行”
      “哥……我只要一只脚跨出这,立马就会有无数颗子弹命中我的要害啊哥”
      其中一个男人坐在了东侧的桌子上,缝隙的限制让他根本无法看出那个人的脸,反而是把那个女人打量了几个来回,脸色枯黄,颧骨突出,明显是被饿得已经脱相了,但依旧能看出那张脸底子很好,如果恢复到最佳状态,恐怕能与他有七八分像,这就已经十分难得了。
      “你那个宝贝儿子呢”
      女人瞬间就顿住了,嘴角颤了颤半天都没有回答,不难猜出,在这场梦境中,这个身体的持有者,就是她的儿子了,似乎是为了证明他的猜测舒适,一股怒气涌上心头,身体立马有了动作,就想推开柜门出去。
      突然,双手被禁锢,他这才看到柜子里竟并非只有他一个人,而一旁的那人看上去也不过十一二岁的年龄,一张稚嫩而又严峻的面庞在视线中被放大,对方冲他皱着眉轻轻的摇了摇头,无声的阻止了他的动作,而身体此时才压下了那股冲动,望向外面静观其变。
      “他,他早上就跑没影了,不知道他去哪了…”
      女人一看就不会撒谎,眼神时不时的乱飘,就连双手也在无意识的情况下攥紧了衣摆,对方当然不会被这种拙劣的演技骗到,一声冷笑却丝毫不含笑意,让人听了浑身不舒服,果然,面前的女人开始微微颤抖,脸上赫然已经眼泪纵横。
      “那小崽子跟他爹一样,迟早也是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话音刚落,女人就猛地跪到地上,膝盖骨和水泥地发出咚的闷声,可见是狠狠地砸到地上了,可她却仿佛感觉不到痛,膝行向前了几步,哽咽了下。
      “哥,他不会,他和他爸不一样,他们都没有见过面,哥,我保证,他绝对不会,如果他有一天背叛了你们背叛了这里,我,我就亲手杀了他”
      还没等他去思考女人的那番话,身体却仿佛立刻陷入了一段痛苦当中,望着那个瘦削的身影,原本身体的主人似乎是痛恨,无助,绝望的,但从小对母体的依赖并不能彻底泯灭他对对方的爱,思绪厮杀,他却成为了牺牲品。
      “呵”
      嘲讽至此,仿佛已经料定了结局,随着女人视线的抬高,一抹身影闯入就要走出大门,跪在地上的那人刚送了口气,门就被外面反锁了,留在房间的另一个人,一脸不怀好意的走向对方,手中解开了自己的皮带,如果到这时候还不知道对方想干嘛,那可能就是真傻了。
      楠辛好像听到了身体主人的请求,但没有人会拯救此时的他,外面传来的惨叫声和强制泄出的信息素,无一不在折磨着里面的人,他被扣住双手,捂住了嘴,尽管不停地挣扎但于事无补,他太弱了。
      脸上突然一片温热,他哭了,不,准确来说,是这个身体在哭。
      不知道这场酷刑究竟执行了多久,女人的声音早就无处寻觅,像个破布娃娃一样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而那个男人有律动的敲了几下门,门被打开发出吱呀的声音,然后嬉笑着离开了,甚至不肯为这个女人关上一扇体面的门,那缕阳光穿过了女人的身体,最后透过衣柜的缝隙,落在了他这里。
      年久失修的柜门发出刺耳的声音,他扑倒在女人身边,颤抖着双手推搡了几下地上的女人,带着哭腔喊着母亲,而此时的女人心跳减慢,胸口的起伏能证明她还活着,猛地睁开眼睛,恶狠狠地抓住他的手,就连楠辛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对方瞳孔放大粗喘着气,明显是回光返照了。
      她有些疯癫语无伦次的说这些什么,凑近了点:
      “不能背叛,不要背叛,不然,不然我就带你一起下地狱……”
      尖锐的声音回荡在他的耳边,仿佛恶魔的低语,或是来自地狱的邀请,眼前的场景被虚化,之后就是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耳边女人最后的诅咒一直徘徊,就在他快要被吞噬进黑暗的时候。
      天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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