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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谢藕的牢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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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轻世在擦他的剑。
云辞坐在他的大帐里,看着霍轻世擦剑……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门外的守卫紧张的跑进来,说:“华将军他……”守卫的话没有说完,云辞示意他停下。
“知道了。让他进来。”
拦不住的。混沌的天空终究布满了阴霾,那是我所不能阻挠的禁地。
霍轻世的剑收进了剑匣,陈列在腰间。云辞笑:“你终究不想要谁的命。”
华读威几乎是用“闯”的速度进了大帐内。他有很多问题,包括很多个为什么,和很多个怎么办。云辞给他沏茶,似乎在等他自己说为什么,怎么办。
这个时候,华读威反而不急了,也不想说任何事。
霍轻世抱在胸前的剑匣,云辞眉眼间隐匿的伤情,华读威这时候都看清楚了。
“你的眼睛还是亮着的。”华读威说,“你还存在很多希望的想象。我不反对,我只求保住一个人。”
“不可能。”云辞端着茶水,声音柔和却异常坚决的回复,“那个人,是必须死的。你从来都知道,所以你把这一仗拖了两年。”
肯定语气,不容置喙的意思。
华读威咬着嘴唇,沉默。是的,他知道,那个在黑暗中越走越远的人终究是会死的。可是,就是想要他走的更远,更远一些。赌上了作为将军的尊严,赌上了自己的国家。
可是,终究,那个人,会死的……
“爱吗?”云辞的眼睛也没有抬起来。
华读威能感觉到那样逼人的窘迫。
“你可以不回答,现实却逼着你选择,你可以逃避,我可以现在就把他的命许诺给你。可是你确定,那就是你要的?我放过了他,你们所错过的所希翼的一切就能从头来过?”云辞的字字句句都逼着华读威走上绝境。
长子外面的太阳依旧耀眼。华读威却觉得,自己的眼睛里混合了雨水的沙子。
“回籁水吧……”终究,所有的话语止于叹息。
回不去的。我手里拽着你的衣角,终究跑不掉你的命运。
“主子,李弃。”霍轻世似乎很少说话,所以他不习惯表达。每个字都是艰涩的吐出,像是学语的孩童,却带着艰深的暗调。
“是他。”云辞仰着头,回想起华读威的眼泪,独特的背叛。
“用这样的情绪来欺骗,为了达到目的用劲一切手段,像是逗弄宠物一样折腾迷恋自己影子的人……他到底还是和以前一样没谱,自以为是的操纵所有人的命运。”
霍轻世听着他的主子数落着那个遥远地方的男人,带着无奈的叹息:“可是,无论那是个怎么样的男人,终究是……”
霍轻世抱紧了自己怀里的剑匣。他要用这个剑匣里面的利器取人的性命,但是他的主子不喜欢他杀人。
他的主子柔软的声音似乎在他的耳朵里振荡:“我纵容了他,害了世人。我本就是为了赎罪来的。”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不容选择。
“战争,就要开始了。”云辞突然说,“轻世,不要手下留情。他的罪孽,却是必须还清的……那是他欠世人的……”
霍轻世取出剑匣里面的剑。银剑闪着光芒,耀眼如星辰。
我喜欢的是黄色的沙土。这是我的家乡。
谢藕把自己放低,一点一点挖出脚下的黄沙。
“你想做什么?”来的人穿着军队里的衣服,似乎还有个官职。
谢藕瞥了一眼这个来自离着自己很遥远很遥远的却又很近很近的地方来临的男人,突然不想挖了。
“你是士兵?”谢藕问他。
那人摸摸自己的铠甲,撇着嘴:“那还能是干什么的!”
“我是谢藕。”谢藕介绍了自己,然后目光炯炯的直视那个男人。
男人哈哈的大笑:“我是镇南军的采办,成无私。”
“本来不是你。”谢藕皱起了眉头,似乎在回忆那个很久以前的采办。是的,那个很久很久以前的镇南军采办,在他的黄土下,在他的脚下,在他的心里深埋着。
“上一个采办……被偷袭身亡了……”成无私似乎很不喜欢这个关于死亡的话题,“不说这个了,你在干什么呢?”
谢藕不回答。他本来是想挖一个坑,把自己埋进去。他爱着的那个人,在这片黄沙的另一端,埋在蛮夷的脚下。他只想陪着他,生不行死也行……
可是,现在他不想死了。
“你能带我去当兵吗?”谢藕问。
成无私不能做主,但是眼前这个人,似乎被不允许了就会哭出来。成无私说:“好!我去和我上头说一声。”
不是为了什么难为的原因。他想,这样的男人不适合杀人,但是,更不适合死在这里。
成无私仿佛看到了这个男人眼底里透明的牢笼,包裹着男人喘不过气来。他不知道这个牢笼是爱情。
但是,他想帮他。很想很想。
“谢藕,你会干什么?”成无私边走边问。
谢藕很认真的想,回答:“我会种田。”
好吧,当我没有问。
“你识字么?”坚持不懈的问。
谢藕红着脸摇头。他现在会写的字只有自己的名字,和那个人的名字。
“那你……”无奈了。
谢藕突然笑了,想起来自己其实还是有个特长的:“我会做饭!”
成无私看着那个像是小鹿一样扑朔迷离的欢脱,于是想尽了办法把谢藕送去当了伙夫。
“和钱老锅多学学……”一句嘱托之后,小采办潇洒的走了,小伙夫站在灶台边上,熏了一脸的黑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