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第九章 方廷的粮草车 ...
-
前方的警报,周国的小队人马居然一直往这行进。那速度似乎不是很快,却稳稳的,不紧不慢。像是在等待一场屠杀一般。
云辞低着头,他在思考。
霍轻世仰着头,似乎透过了黄沙看到了那边的鲜血和杀戮。“主子,我去吧。”
“轻世,且不论你是否当去。这一切已经很古怪了。李弃怎么会平白的送上他的军队供我们宰割?我了解他,他自负,聪明,手段残忍,而所谓怜悯或者同情的情绪,他早在几百年前便丧失了。他既然将他的军队送死,必然是有更大的所图。他图的是什么?他想用那一支不过二百人的军队从我手里换走什么?”
云辞的眼睛闪过一丝惊讶,他拿起桌子上的军报,头也不抬的问霍轻世:“轻世,方廷已已经去了多久?”
方廷是镇南军粮草的供给保证。押送粮草,虽然不是那么光辉的形象,却是军队中至关重要的一步。此刻,他正在押送粮草的路上。
方廷刚刚从沧州的知州手里要来了这次的粮草,装上了车子,满满的八车。
看着堆积如山的粮草,方廷满意的笑了。
他热爱他的职责,这在别人看来或许不是那么光辉的事情,他却由衷的热爱着。把粮草一点一点搬上粮草车的时候,或者看着别人装卸他的粮草的时候。
那些都是他的责任,满足而温暖。
有苍鹰,没有苍鹰。
方廷觉得寒冷,把自己包裹的更加严实。他忘了自己有没有看过苍鹰,似乎,那是一种不属于这里的高傲生物。不属于这里,不属于任何人。理应如此。
但是,他似乎看见了。
这天空,他确实认得的,熟知的,宛如地狱一般的混黄。
似乎天已经暗下来了。
今天晚上,或许明天早上,这八车粮草应该可以送到了。
骤然,方廷打了个寒颤,狠狠的发抖起来。他感觉到了寒冷,或许说,他感觉到了杀气,那种,不允许他放逐的杀气。
“列阵!”方廷站直了身体,他的敌人就在离他不是太远的暗处,他不能示弱。这一次,似乎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激烈的寒冷,冻人,却冻不住男人的腰杆子。
他站的笔直。
周围,轰传来的马蹄声,人语声。——杀戮声!
两遍山头,隐隐约约的人影。方廷想起来,这片是三河寨的地盘。而站在山头俯视着他和他的粮草的,正是三河寨的当家人,河三郎。
方廷强行抑制住自己紧张与害怕,以沉稳的声音郎朗开口:“河当家,好巧。”
河三郎似乎在阴影里挑着眉,不以为然。方廷不想撕破脸面,但是他河三郎不在乎。他本来就是山匪,本来就是朝廷的对立面。从前井水不犯河水,现在有人出了高价要这八车粮草,他自然拿钱做生意,没有脸面可言。
看似简单的拦截,却有着复杂的内里。方廷知道,这八车粮草不能回去的话,从此镇南军就容不下了。他这般无用的人。
唯一的选择,只有以卵击石。在过于庞大的山匪们面前,方廷甚至感觉到这样的以卵击石只能供他们娱乐的小调味料,无辜的戏弄罢了。
放手一搏。
不过就是活在今日活在明日,生死罢了。
方廷看清了天边的混黄,他知道,那里是他的目的地。
“冲出去!”方廷一声令下,押送粮草的士兵们卯足了劲往前赶。
身后的山匪们哈哈大笑,于是开始了捉弄般的追逐。像是待宰的羔羊。这样下去,并不是办法。
我相信我的士兵们,我热爱我的粮草车。或者说,我相信我的国家,并且深刻而满足的热爱着。没有任何理由能让我放弃我的国家,我的军队。
即使是以卵击石,我也骄傲而自尊。
他的士兵们都失了控往前冲刺,他们知道,黄沙那边的混黄才是他们的目的地。不能,绝对不能把自己的责任失落在这里。他们押解着粮草,却像是要飞到了九重天上去一般。
山匪们在接近。毕竟,粮草车减缓了他们的行军速度。
方廷看了一眼追逐的山匪,突然将自己的马调过头:“你们!继续前进!”
然后他开始往后奔驰。他停在最后一辆粮草车边,对押送的士兵说:“你们到前面去支援他们,这里我来!”
方廷看着身后的黄沙,身前的马蹄,猛然一刀将粮草车从中砍断。硬生生的,仿佛用了他半生的精力。
一袋一袋的粮草翻滚着,最终躺倒在地上。形成了一道屏障。
方廷转过马头,头也不回的朝着自己的军队奔去。他知道,这回,他犯了军令,他折损了一车的粮草。
但是他很满足。
是的,属于军人骄傲的满足。
荡气回肠的爱恨情仇都比不上这一刻的心情。方廷驰马飞奔,奔向他的军队。
云辞放下手中的军报,猛然站起来:“轻世,你带着三倍的人马去阻击周国的小队。”
李弃,纵然你打好了如意算盘,想用你的小队换我的军队供给,却实在是算的太美了一些。你忘了,我的军队,我大燕国的镇南军,不是你的山匪可以比拟的气度。
悲伤的,凶残的,隐忍的,我看到了天边指责的战事,我微笑着,尽显出自己的气度。可是,我的心却千疮百孔的忍受着,忍受着失去和血腥。
从二十六年前的那场浩劫以来,我知道,沉默的退让,实质的放纵。
我知道,我必须大刀阔斧的,将你留下的罪恶肃清。
那也是我的罪恶。
“主子,方廷那边……”霍轻世不放心。
他当然不放心,那只是一个小小的将军,带着不过几十人的小队,迎接的应当是百人的凶残的山匪。那样的险境,别无选择。
云辞笑着:“这位方廷,只怕也不是一般人。他曾经从敌军军队中带回他的粮草车,现在不过只是数百山匪。只怕,最后潇洒脱身而去的,是他。”
“报告元帅!方将军的军队已经回来了!”
云辞的唇边划出温柔的安心。会完结的,李弃,一切都会完结的。
你的,我的……
百年前你不会胜,百年后,仍然不会。
“轻世,你带着三倍人马去阻击周国的小队。”
这一回,霍轻世嘴角噙着笑意,抱拳:“是,元帅!”
虽然丢了一车的粮草,云辞却不问所失,甚至给方廷记了功。
方廷诧异,却奇怪。他甚至还什么都没有解释,没有解释山匪,没有解释丢粮的经过。
“你不必惊奇,三河寨的力量远远要大于你和你的士兵们,你却能带着他们和七车粮草安然无恙的回来,此中必有你的谋略计划,才能胆识。你对自己的责任有着和别人不一样的热衷,我欣赏你的热衷。你虽是个人才,却独独对运粮热衷,我虽然惜才,不能完全赞同,但是,那是你的选择和坚持,我不反对。”
他能理解。方廷能想到的只有这样的一句话。
他的粮草车,他的元帅,他的热爱和信仰。他全部都能理解。
坚守了那么多年。
霍轻世杀人的本领很高。
那一个周国小队大多葬身在他的刀下。
其他的,零零散散被他的士兵一一击败。
杀世战神霍轻世。罢了罢了,还是战神。
我哪里是什么战神,我只是用我的刀在发泄我所有的不满,用别人的鲜血洗涤我的心灵。我不是什么战神,从来不是。
很久很久以前我不是,现在仍旧不是。
我只是奉陪到底。永生永世,用我的刀剑,奉陪相知之恩,奉陪一厢情愿的依附,奉陪我仍旧能为你相守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