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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钱老锅的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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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疆,就是边疆。不是别的边疆,而是这座城市的名字,就是边疆。很早很早以前,没有人类的时候,边疆是黄色的边疆,黄土和黄沙,漫天都是尘埃的味道。但是很久很久之后的今天,边疆却成了血红的颜色。
或者,自从人类成了历史的主宰者的开端,就是边疆血腥的昭示。
那时候的它还在梳洗自己的黄发,一抬头,便是血液纵横的灾难蔓延。
钱老锅把玉米串成了串儿,挂在屋子外面。
抬头看天,居然难得的没有被黄色掩埋了真实的颜色,碧蓝碧蓝的。
明天就是钱老锅的儿子钱小锅娶媳妇的日子。来的人很多,格外多。当然有儿子的同乡好友,但是,却有更多是冲着钱老锅的锅来的。
钱老锅的锅不是特别神奇,只是,这口锅给镇南军的几万战士做过饭菜。钱老锅是个厨子,却不是普通的厨子,他是镇南大军的厨子。
钱小锅娶媳妇的日子,钱老锅特地去镇南军的长官那里请了假,获准了才匆匆的赶回来。他的儿媳妇是隔壁村的关二妞,长的晶莹剔透的,难得特别出众的农村娃子。
钱小锅很开心的把新娘子圈在自己的包围圈,满足而骄傲。
钱老锅看着这个儿媳妇,再看看自家的儿子,叹了一口气,退到厨房去做饭。今天的婚庆有那么多的乡亲观礼,他一个也不能怠慢了。
直到大家都拍着肚子说,钱老锅,你的锅真行!这时候,钱老锅才从厨房的烟灰里走出来,露出一个憨厚的微笑。
闹完了洞房,这才慢慢归为安静。
夜很深了,钱老锅却睡不着。他坐在自己的小院子里,盯着月亮不动。
“钱老锅也会伤春悲秋,人生哲理么?”女人的出现并没有让钱老锅有任何的惊讶。他甚至,似乎等待的就是这个女人的出现。
“喜鹊,哦不,是关二妞。”钱老锅不是会伤春悲秋的人,他只是累了,想找个东西依靠和倾述。人都是不可靠的,他的依靠就只能是不动的月亮,“我到现在仍然不明白,你为什么会答应我家那个没出息的家伙……”
关二妞,就是钱老锅的儿媳妇。此时,好看的女人靠着墙角,嘻嘻的笑了:“我见过太多的人了,只有你家这个没出息的家伙能给我最真实的存在。”
钱老锅就这么坐着,似乎就要海枯石烂天荒地老的时候,这才说下去:“喜鹊,以后,嫁了我儿子,凡是要更加小心,不要连累了他。”
关二妞捂着嘴笑:“不要说我和那家伙了。知了说,明天主子就要到了,你不回去等着?”
钱老锅似乎很难受,那种难受,关二妞只有在钱老锅用他的锅拍死人的时候看到过。钱老锅拍拍屁股起来,走回自己的房间。
关二妞不笑了。
她知道,钱老锅得到了新的指令,杀一个人。
再过两个时辰,或者连两个时辰都不用。
镇南军统帅华读威起来的很早。今天是操练将士的日子,即使籁水来了人,也不能改变他的作息和计划。
他站在长长的城墙边,对着关外眺望。那是周国的土地。
他不知道自己还会在这里眺望多久,今天或者明天,也许站在这里的人便不再是他了。他不想知道明天会发生的事情,那些事情在今天的事情尚未发生之前都太遥远了……
副将宁尚悄悄的到他的身边,他看到了,于是微微侧过头,问:“什么事?”
宁尚是个不爱管闲事的人,他既然来了,那便是发生了不能称之为闲事的事情。
宁尚说:“有两个周国的俘虏招供了。”
华读威能听得出来这其中的重要。只身和宁尚一同离开了城墙,进入了议事帐篷。他议事的时候最喜欢呆在议事帐篷,这里让他觉得有所掌控。
今天议事帐篷里面在烧的香很奇特,淡淡的,却很好闻。
华读威难得好奇,转过头问:“这是什么香?”
宁尚的嘴似乎在笑,但是不真切。华读威这才觉察到自己的不对劲,浑身不对劲。只听到宁尚奇怪的笑声中不急不缓的回答:“这是要你命的香!”说着,拿出了一直藏在胸口的匕首……
但是,宁尚的匕首没有刺进华读威的胸膛。他在离他的胸前一寸处停住了。
华读威看见伙房的钱老锅用他的锅砸在了宁尚的脑袋上,然后对着他憨厚的笑。那个笑容,让他有点悚然:“你是谁?”
“将军忘了,我是做饭的钱老锅啊。”
不是忘了,只是现在,他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