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爱情回来过》瑾慧

8、第八章 人人都是婊 子

　　坐在格子间发呆半晌，林飒深吸一口气，决定把之前写给朱舸又被打回来的企划书统统翻出来，她并不想风头占尽，但也懂得适时展现自己的实力，新东家入主，她至少应该对自己业务线上的一应事务表现出最起码的从容。
　　待把想要的东西都整理出来，林飒不由苦笑，看来自己还真是个勤勉的员工，桌子上各种各样的文案居然堆了厚厚一摞，这还不包括邮件往来没有打印成册的部分。此刻，这些东西分外刺眼，它们的存在，彰显着朱舸对自己的不认同，更可叹的是，杂志社被收购，宣告朱舸时代的结束，但这却并不能让她轻松，因为可是即将到来的，对自己而言会是更好还是更坏，实在无法预测。
　　林飒并非执拗的人，多年的打工生涯已经充分的教会她妥协，可是妥协之后她每每会觉得伤感，大概身为中文系的女生，林飒再怎么努力还是无法摆脱骨子里的文人情结和完美主义，工作中的游刃有余始终需要比别人更多的自我抚慰来慰藉失衡的心。
　　她曾经为此不无挫败的请教陈烈：我这是不是典型的又要做婊子又要立牌坊。
　　陈烈大笑：你睁大眼看看周围，其实人人都是婊子，却少有人不在乎牌坊，你放心，你不比其他人更像婊子，如此足矣。
　　临近午饭时间，朱舸让秘书一一通知所有的中层，要和大家共进午餐。
　　午餐的地点选在离公司很近的巴国布衣，林飒到时，大部分人已经正襟危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说不清的诡异味道。被收购的事虽已风传多日，但到今天才算真正被摆上台面，所以这顿午餐，承载了太多的内容，朱舸是会拿着卖杂志社的钱全身而退，还是会入股新的公司成为主管VP，不管是否离开，他会否对杂志社现有的人事进行调整，而新公司又是否会对他留下的人事架构表示认同，甚至会否在接管之后大肆裁员或换血……席间各位包括林飒在内都非常急切的想从朱舸的口中得到答案。
　　精明如朱舸，自是能轻易读懂众人眼中的急切，也不卖关子，直接进入正题，财务出身的朱舸，逻辑思维甚是严密，语言表达也还算精炼，林飒很快从他的讲话中理出了重点：朱舸在收购成功实现后会彻底了断与《经典》杂志的联系，整个杂志社将整体平移进入收购方TB中国的体系，成为其间的一个部门，在之前的谈判中双方已经达成共识，收购行为实现后，TB中国必须保证两年内《经典》杂志社原有员工失业率不得高于20%。
　　如果这些都还算在意料之中，朱舸宣布的最后一件事让林飒大跌眼镜。朱舸宣布，因为他的离开，杂志社少了实质意义的领导人，为了给让收购方能够更为便捷的接管，任命原主编林飒为内容部总监，原销售总监聂锐仍官居原职，这样的安排看似无可厚非，实则让人充满无限遐想，这意味着整体平移后的新团队将是一个没有老大的部门，内容与销售团队缺乏一个统一的归口，林飒和聂远各自为政。如果新公司空降一个人来做部门总监那自不必说，如果要在原有架构里面选一个，那么是且只能是林飒与聂锐之间的战争。
　　环视满桌人等着看好戏的眼神，林飒不由恨上了朱舸，这人还真是阴魂不散，都要走了，还搞出这么一出，凭心而论，求稳才是自己的初衷，从未奢望过能在这一轮混乱中攀上更高的职位，而这样的安排分明就是树欲静而风不止，不让自己有好日子过。
　　说完正事，大家开始例行的推杯换盏，因为下午有会，秘书只安排了啤酒，却也没影响某些人的发挥，虽然朱舸即将与杂志社分道扬镳，不再是众人的老板，但他现在的身份至少是一个富人，谁会不愿意多一个富人做朋友呢？
　　虽是不快，林飒也不能将喜怒形于色，与众人一样的举杯敬朱舸，半真半假的嗔怪：“我这人直肠子，老板你一向不爱听我说的话，今天我也不说了，一切尽在酒中”。说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朱舸自是能听出林飒的弦外之音，浅笑着摇头，像面对一个任性的孩子，却也不分辨，只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酒足饭饱，众人三三两两步行回公司，林飒满怀心事不免落在最后，猛然警醒竟发现朱舸走在自己身边已多时。
　　“在想啥呀，正在心里咒我吧？”朱舸打着哈哈。
　　林飒被人揭穿不由气短，语气难得的温和：“哪有，虽然这几年我没怎么顺过你的心，但是毕竟宾主一场，换个老板未必有你好伺候，我其实还是舍不得的。”说完这几句先在心里自我鄙视一百遍。
　　“难得，林飒居然也懂得跟我说场面话了，其实你会不会舍不得我走我心知肚明，倒是临别时有几句话送给你”。朱舸竟显得推心置腹。
　　林飒扬一扬好看的眉，摆出洗耳恭听的架势。
　　“这些年从杂志社里进进出出有百十号人，你不算最能干的，也不算最有脾气的，但是你的性格综合起来让我觉得很有趣。你不知道我多喜欢看你较劲的样子，像什么呢？对了，愤怒的猫。”朱舸乐在其中一般自问自答，自动忽略林飒目中露出的凶光。
　　“我知道你对我颇多腹诽，同样的，我也并不喜欢你这种满身是刺的性格。但你依然能在这里存活下来，而且升职加薪，顺风顺水。这一切可能都源于我是老板，而且是个情商、财商、智商都颇正常的老板，我无须跟你一争长短，只需要你用你的脑子为我挣更多的钱。但是此次收购结束，你将进入一个庞大的企业体系，以后你的直接上级将不是老板，而是跟你一样的打工仔，我想他们的思维方式会跟我截然不同，所以，你好自为之。”
　　这番话说得林飒侧目：“那么你把我摆上总监的位置，竟是为了我好？”
　　朱舸哈哈一笑：“终于说实话了，我完全能想见你现在心里想什么，一定是认为这个讨厌的朱舸临走还要给我下个套。但是天地良心，我决无这样的想法，我虽然不喜欢你的性格，但并不否认你的能力，再说你一向清楚，我是个商人，在我心里有一杆衡量利益的秤，这些年你为我所贡献的，值得我做个顺水人情，在大公司里生存，不进则退，如果你只想一味求稳，恐怕最后会彻底失去你的位置，把你放到总监的位置上，是想给你一个可以争的砝码，至于是不是真能送你锦绣前程，则全看你自己了。”
　　共事三年，林飒第一次觉得朱舸不是暴发户，他拥有今天的一切绝非意外。这个人确实情商、财商、智商俱佳，被他看穿并非源于自己的浅薄，而是因为他足够精明。他能在临别之前给自己这样的忠告，不管出于怎样的目的都值得自己说一声谢谢。
　　“老朱啊，您还真是人之那什么，其言也善，小女子受教了。”林飒打趣着，但她和朱舸都知道，这句话说得心悦诚服。

作者有话说

　　看文的时候会很自然的去挑剔别人的文字不够精美，或是情节不够精彩，自己开始写文，才知道这确实是个苦差事，所以希望得到更多JM的支持，不管是鲜花还是板砖，我都笑纳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