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爱情回来过》瑾慧

9、第九章 我们又见面了

　　下午的会议定在三点，与平时的散漫不同，距离开会时间还有五分钟，偌大的会议室已经座无虚席，各人自觉将手机调至震动，个个神情肃穆、如临大敌。
　　三点整，TB公司董事长终于在众人的簇拥下第一次亮相，仅一个照面，便把林飒雷了个外焦里嫩，眼前这个黑衬衫黑领带灰色西装的人不是秦朗还能是谁。他面无表情的环视一圈，朝着林飒的方向微扬一下唇角，而后若无其事的坐在会议桌正中的位置。
　　接下来的时间，林飒一度觉得缺氧，会议室里时断时续的人声也仿佛离她很远，她在心里悲愤的咒骂：上帝果真是蹩脚的编剧，否则怎么会有如此狗血的剧本。
　　虽然极力想要让所有人忽视自己的存在，她的游离仍然没能持续太长的时间，便被朱舸唤回了现实，聂锐和他的销售团队已经介绍完毕，现在轮到林飒。尽管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林飒还是清楚这种场合自己断然不能失态，她甚至不能让任何人看出自己跟新老板是旧识。施施然站起来，找回惯常的状态，用最简洁的字句介绍自己和编辑团队，整个过程旁人看来无懈可击，只有她自己能感知手心的濡湿和心跳的加速。
　　双方人员相互认识，便开始进入实质性的工作沟通，这个速度让林飒颇不适应，按照寻常的思维，从实现并购到双方正式进入工作的融汇和交接会是一个极其冗长的过程，而自己所经历的，竟是如此的神速，上午才刚刚了解有关并购的若干细节，下午已经要以新的身份来适应新的工作环境，而自己，此刻甚至还在犹豫是否要接受这样的身份和环境。
　　一场会不知不觉已经开到了六点过，众人疲态渐现，秦朗适时的发话：“各位辛苦，今天应该算作各位加入TB公司第一天，秘书已经定了包间，晚上大家一起晚餐，一方面我为朱总践行，感谢他为TB公司培养了如此优秀的团队，另一方面，也为在座各位接风，欢迎你们的加入。”
　　一席话说得在座诸人均很受用，顿觉倦意消逝不少，又坚持着将会议剩下的议程完成，这才鸣锣收兵齐赴晚宴。
　　眼见众人离去，林飒一直踌躇，自己是否应该找个借口推掉这场鸿门宴，没料念头还未成型，已被朱舸叫住：“林飒，赶快收拾，秦总特别交代，你和聂锐一定要出席这个饭局，并购后的第一次聚会，你一定要给老朱我撑住场面。”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林飒只能认命的跟在众人的后面，坐进锦城印象华丽得有些夸张的包房。
　　林飒知道，在座的很多人跟自己一样此时都在惊叹秦朗的大手笔，按照坊间的说法，锦城印象没有别的特色，唯独一个“贵”字可圈可点，按桌上冷盘的标准，这顿饭吃掉五位数那是随随便便，秦朗如此厚待一群刚被收购的员工，这葫芦里究竟是卖的什么药。
　　林飒并不自恋，所以还不至于会不知天高地厚的认为此次收购会是秦朗为了送她林飒一个惊喜而一掷千金，她清楚地知道这是一次完全基于商业利益的买卖，而自己只不过是这场买卖中被易主的商品之一，自己唯一的筹码大概只剩下还可以自由地决定到底要留下还是离开。
　　做媒体和做销售的人，原本就是酒桌上的发动机，更何况这顿饭的背景特殊，所以饭局几乎没有经过暖场便进入了高潮，半个小时不到，两瓶1573已经见底，以聂锐为首的销售团队以骁勇之姿横扫TB各位代表，林飒深知聂锐此刻异常的活跃是为了什么，但是她着实提不起捉对厮杀的兴趣。
　　众人并没有因为她的静默而忽略她的存在，作为席间职位最高且年轻貌美的女性，她不得不接受众人超乎寻常的热情，而今天，她仿佛也懒得拒绝。面前的酒杯一次次被斟满，她基本跟桌上的的每个人都干过了一杯，说实话已经很久不这样喝酒，胃部的灼热感逐渐在加深，浑身像着了火一般。
　　起身去卫生间，用冷水狠狠地拍在脸上，抬头看一眼镜子，镜里的人把自己吓了一大跳，脸上的妆已有些残了，几缕湿了的碎发贴在额头，衬着被冷水褪尽了潮红的苍白脸色，在并不明亮的灯光下显得越发诡异。不由摇头苦笑，这是何苦来哉，说是不在乎，又怎么可能不在乎，自己何时曾在这种应酬的酒桌上来者不拒，可是此时此刻，确实惟愿长醉不醒。
　　蹒跚着脚步走出卫生间，却一眼望见包间外的走廊上，有一个颀长的身影，她知道，该来的总归是要来。
　　“我们又见面了。”还是那把熟悉的声音。
　　“是的，又见面了。”
　　“刚刚你喝了不少，还好吧？”
　　“还好。”
　　寥寥数语的一问一答，透露着这场对话的艰涩，秦朗似乎也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下去，干脆彻底缄默，只是将目光聚焦在林飒毫无血色的脸上。
　　林飒紧咬着唇角，像是下了一场决心，低声说道：“你帮帮忙，不要让大家知道我认识你，我特别不喜欢这种感觉，更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这算是你对一个朋友的请求，还是对老板的。”秦朗轻笑。
　　“怎样理解都可以，当然你更可以选择不接受。”
　　“对老板不应该是这样的态度，那么我自动判定你当我是朋友。”
　　林飒不由气结，这个人果真是越来越滑头：“那么我也自动判定，你接受了我的请求。在外面呆太久恐怕不太合适，我先进去了。”
　　秦朗目送林飒推门进去，配合的站住不动，说过一切要慢慢来，这未尝不是一个好的开始。
　　等到秦朗再进去的时候，包间里已是一片狼藉，TB公司的一众代表终是架不住狂轰滥炸，彻底败下阵来。已有了七分酒意的聂锐仍然端着酒杯，一脸意得志满，紧紧搂住朱舸的肩膀非要敬他最后一杯，他说：“林飒，我们敬老朱最后一杯，这顿饭，是属于我们这个团队的最后一次胜利。”
　　闻听此言，朱舸变了脸色，压低了声音呵斥，“聂锐，你说什么酒话”，而秦朗却彷佛完全没有听到之前的对话，只是微笑着赞扬：老朱，你的队伍能战斗。
　　朱舸尴尬的回应：秦总说笑，现在可不都是您的队伍。
　　秦朗不置可否，一直冷眼旁观的林飒却在重逢之后第一次认真地审视秦朗，她必须承认，今时今日，这个男人，自己确实已经读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