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回律转》一秒

3、朝思暮想

　　荀律回有些心不在焉地回到国公府。

　　下了马车，穿过府门，行至花厅，府上的小厮给他奉上香茶，荀律回坐在桌案旁一边喝茶一边呆呆地望着地面上的青砖。

　　过了好一阵，他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失了焦距的眼眸渐渐溢上光彩。

　　放下手里的茶盏，荀律回匆匆来到书房。

　　他爱好不多，也不似寻常纨绔子弟那般喜好声色犬马，平日里除了读书练字习武外，尤擅丹青。

　　晋国公夫人去世的早，只给晋国公留下这么一个儿子，国公又感念亡妻，不肯再娶，以至于偌大的国公府只有荀律回一个小辈，自然对他百般疼爱，请了名家为师，教他做画。

　　吩咐小厮备好颜料，荀律回取过一支狼毫，沾了沾墨，然后深吸一口气，敛息凝神，俯身在案上铺平的宣纸上细细勾勒描绘起来。

　　不多时，纸上便浮现出一副栩栩如生的窗下美人抚琴图。

　　他直起身子，朝半干的墨色吹了吹，然后满意地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提起画作，清声朝身旁侍候的随从道：“装裱以后，拿上这幅画去……”

　　他本想说城内的烟花柳巷之地，但他又从未去过，也不知这些地方到底坐落在哪条街上，只好道：“罢了，你带些人，去坊间问问便是。”

　　随从接过画卷，俯首应声而去。

　　……

　　然而金陵城作为陪都，比之京城繁华更甚，城中坊市林立，人口之巨，有百万之数，只凭着一副画像就想在这数百万人中寻一个姑娘，无异于大海捞针。

　　随从带着国公府的侍卫们在外找了许多日都一无所获，甚至有几日，荀律回都跟着出去找了找，可惜也没有什么结果。

　　这些时日他忙着找人，程子聿一连送来几封请帖也没顾得上多看，方才管家来报，说是程府又送了请帖来，约他明日去吃酒。

　　荀律回本来还想像之前一般婉拒，一来他确实脱不开身，二来他虽不擅交际，但也不傻，程子聿此前与他并无交集，如今不过是仗着吃过两顿饭的交情，如何就三番五次地请他不放了，无非是有心攀援，目的不纯罢了。

　　可他又想起父亲常说今时不比往日，勋贵子弟也该多多交往，年轻人放浪形骸、意气风流，算不得错处。

　　思忖片刻，荀律回从随从手中取过请帖，吩咐道：“派人去回信，就说……明日我会赴约。”

　　与其躲着不见，不如去看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

　　翌日，荀律回换了身轻便的玄色锦袍，带着侍卫出了府门。

　　行至约定的酒楼门前，他纵身从马上一跃而下，然后将手中缰绳丢给随从，转身跟着门外早已等候多时的伙计走了进去。

　　待上到二楼，他刚想和在楼梯边等他的程子聿打声招呼，冷不防的一瞥，就见那屋内席间倏然一抹熟悉的倩影。

　　荀律回登时愣在了原地。

　　程子聿见他神情有些不对，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好笑道：“律回，律回？”

　　荀律回被这声音唤醒，一时百感交集。

　　他朝思暮想的姑娘，终于又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