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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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的身法都很快，片刻就到了一处山坡下，打斗声自上方传来，此刻惨叫声减弱，胜负已分。众人放缓脚步，伏低身形小心靠近，两个巫峡弟子走在前面。坡上传来叽咕叽咕的声音，年慕轻伸头去看，惊得差点大叫，忙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卧倒在地。
风擒云见状，回手给苏慕深嘴上贴了张噤声符。
众人探出头去，发现山坡上满地碎肉，形状恐怖令人作呕，仅剩的修士背靠大树持把破剑在身前护卫，一个身形佝偻的黑衣人正把啃得只剩骨头的残肢扔到地上，挥刀向那修士猛劈，破剑发出耀眼的红色结界，挡住他的攻势。
“哟！居然是把神武！”黑衣人身后站着个青衣女子。
那修士张嘴吐缓缓出口鲜血，愤愤道：“秘境里不得厮杀，你们不怕沈仙的道法吗？况且你我都是魔修，为什么要苦苦相逼！”
“沈仙的道法？哈哈哈哈！”那女子的笑声如银铃般悦耳，说出的话却十分阴毒，“我们杀了这么久，道法在哪里？你我都是魔修？笑话！”她扶着腰笑了半天，“也只有你们西昆仑的魔修听风擒云那个白痴的话，在那里刨土种地，成为天下修士的笑柄，真是魔修的耻辱。”
风擒云心说种地怎么啦，修士也要吃饭啊！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是好事况且西昆仑的百姓看到魔修喜笑颜开多和谐。
年慕轻身形微动想上去救人，被一把按住，年慕长示意他去看那魔修，那人腰部以下已无皮肉露出森森白骨，秘境中无法使用疗愈术法，他活不成了。他俩是外门弟子，何赋和三昧看起来年纪都小，贸然上去是白白送死。
那女子也看到了，“哎呀，把你弄成这样，抱歉啊，我这朋友以前是个屠夫，他最近技痒，杀人手法复杂了些。我看你是活不成了，不如把剑扔了让我朋友痛快杀掉，赶紧上路去找你的同伴吧！”
风擒云平静地看着这一幕，弱肉强食是天地的法则，他不救没能力自保的人，况且他现在灵力不济也没能力去救。他发现苏慕深半天没动静，转头看到他正眯着眼睛努力分辨坡上的情况，看来眼睛看不清也未必是坏事。
那魔修咬牙切齿地说：“不！我西昆仑的魔修可以为插秧折腰，绝不向敌人低头！”
那女子冷笑道“成全你！”黑衣人挥刀又攻上去，红光迎上刀锋一阵强过一阵竟越来越耀眼。
突然那魔修惨叫一声，原来他倚靠大树勉强支撑，树干高大伸出结界留出破绽。青衣女子趁他全力应付黑衣人，拔剑沿树干而下强攻入结界，削向他持剑的手。
寒光一闪，破剑的红光顿时崩溃，一只断手划过弧线奔着苏慕深而去，他朦朦胧胧看到有东西从天而降，下意识伸手去接，接到断手吓得一把扔出去，青衣女子发现动静，喝道：“谁在那里？！”转身向众人藏身处走来。
两个巫峡弟子手心都是冷汗，暗中蓄气准备迎接恶战。突然身后一只乌雀扑翅飞起，青衣女子见状掉头走回去，对黑衣人说：“走吧，这秘境里还有很多人，得抓紧能除掉多少除掉多少，这人有骨气就让他等着看自己的身体化作飞灰吧，也挺有趣的！”
那黑衣人捡起掉在地上的破剑，青衣女子说：“你用不了这把剑，带着累赘。”黑衣人不舍地弹了下剑锋，破剑发出哑闷的鸣响，锵地被弃在地。
众人又等了会儿，确定他们真的走远，才上去查看那魔修，他瞪着眼睛目光空茫，口中不停吐出血沫，神智正在涣散，他喃喃低语：“魔尊大人，门规的第一条，不准抛弃同伴，我...我做到了，我...没给西昆仑...丢脸...种地也...挺好的...”
风擒云拉着苏慕深远远站着，他不想苏慕深看到魔修的惨状。他心里也有事恨不得立刻想个明白，青衣女子手上拿的是仙修的神武，她用不了只能当作平常的刀剑使用，风擒云却是认得那把剑的，那是苏慕深的剑。
20年前他去秘境，除了腰间的引月铃还带着这把潜离剑。
为什么苏慕深的剑会在她手里？神武认主，她怎么能拔出潜离剑呢？这20年里苏慕深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他识海空荡神智混沌？
他一直是往事随风懒得去想的态度，此刻却特别想知道一切的答案。
潜离剑是他送给苏慕深的，为什么要送，自己居然不记得了！潜离剑曾是何三老的佩剑，他记得是个很重要的人送他的，那人是谁？为什么要给他潜离剑？他居然也不记得了！
他还没老到丢失记忆犯糊涂的年龄，为什么那么多重要的事都不记得了呢？！这里面一定有问题！可问题出在哪里呢？
“道友！何道友！”年慕长走到风擒云身边叫了半天，他才反应过来，“刚才那个乌雀是你放的符纸吧？”
风擒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被你看穿了。”
“秘境中居然能用符箓，你是怎么知道的？”年慕长觉得风擒云不像看起来那么简单稚嫩，他那个师弟有几分呆傻，带他来秘境很不合理。还有一个刚才被忽略的细节，进秘境不论门派出身都穿青衣，何赋和他的师弟却穿着一身白衣。
“不瞒两位哥哥，”风擒云指着苏慕深说，“我师弟是小孩子性情，刚才走路摔破头一直哭，我拿他没办法只好试试疗愈符，才误打误撞发现的。”
年慕长没有继续追问，心里的疑惑不减反增。那两个魔修段位不低，何赋放的符纸居然没被看穿，此人绝不像看起来那么简单。
蹲在一旁照看魔修的年慕轻突然大叫一声，众人跑过去，发现那魔修的身体正自断肢伤口处开始逐渐化为朽灰，向上空飘扬。
四周散落的残肢断骨碎肉，也正化做朽灰向上空浮去，几人仿佛身在浮灰的海洋里，毛骨悚然。天顶出现数个漩涡，正在吸纳浮灰。那些浅色斑点，竟是一个个吸满灵肉朽灰的孔洞！
一眼望去，天穹上的斑点难以计数，不知道有多少修士在秘境中丧命，身体飞灰烟灭被收到天窟窿里。
这是什么邪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让人不寒而栗。
年慕长呆呆望着天空说：“我来过那么多次，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象，太可怕了！”
以整个秘境的天穹布阵，一般的高阶术士都做不到，谁有这样的能耐？或者说，难道这个秘境本身就是个邪阵吗？
风慕云听到苏慕深牙齿打颤的声音，他虽然看不清，依稀能分辨身周骇人的一幕，年慕轻哆哆嗦嗦地跑过去拉住年长的那个，说：“表兄，我怕！我们快离开这里吧，太...太吓人了！”
风慕云见那魔修魂魄还未完全离体，暗地里取张空白符纸，捻个魂兮归来诀，把他收进符纸放入乾坤袋，带苏慕深跟上年慕长的步子。
苏慕深紧紧抓着他不停发出呜呜声，风擒云揭掉噤声符，他怯怯地喊道：“师兄，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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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心事重重地在秘境中向东走了很久，发现个可以栖身的山洞。风擒云丢焚炎符进洞，确认里面没有危险，几个人便一起进去。
苏慕深走在最后，手上抱着许多枯枝，原来他把魔修的破剑捡走，此刻用来劈柴刚好。众人又惊又累靠在洞壁上不想动弹，苏慕深摇着风擒云的袖子想他再掏张焚炎符出来，风擒云不理他，他只好自己蹲在枯枝前。
风擒云看他背脊不停抖动，心说难道在哭么？
过了片刻，空气中传来一丝烟味，腾地亮起火光。原来苏慕深在设法生火，大伙把被冷汗浸湿的衣服烤干，终于缓回精神。
风擒云发现自己衣服的一侧有黑红血迹，像是有人故意擦拭，猜到是苏慕深碰过断手后，顺手拿他衣服当抹布，心头暴怒。他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瞪着苏慕深，压低声音说：“我警告你，不准再拿我衣服擦手！”
苏慕深莫名其妙地看着他骇人的眼神，他只会叫师兄，低低喊了两声，风擒云还是一脸不高兴的样子。他也没别的招，只能咧嘴送上灿烂的笑容讨好风擒云。
对我撒娇？我去！风慕云暗骂一声，指着自己的嘴让苏慕深仔细看好，他吐字清晰缓慢：“滚！”
年慕轻取出干粮分给大家，苏慕深接过来，不明所以地掰成碎屑却一口不吃，他举止一直古怪，大家已经习惯。虽然浪费粮食不能忍，但是...年慕轻偷偷看着苏慕深，谁让他有任性的资本呢，顶多下次我盯牢些，他要掰的时候立刻抢回来！
火光劈啪，在洞壁上映出各人变形的影子摇曳不停，苏慕深觉得有趣，对着洞壁手舞足蹈。
年慕轻问：“这秘境是什么来历，怎么这么恐怖？”
他对着风擒云发问，风擒云却向对面的年慕长投去询问的目光。
年慕长拨弄着火苗，说：“介子秘境每四年开启一次，是通往须弥山的必经之地。有无数修士曾经从这里到达须弥山开启天赋，成为修真界数一数二的人物，但数百年前修真界却是世家的天下。”他顿了顿，继续说，“我们修士练气，应当依照先天之气的属性来练后天之气，开了天赋就能知道属性。世家出身时天赋已开，自小就能根据先天属性练气。白衣却只能等机缘，天下之大又有多少人能有机缘呢？所以修真界一直是世家的修真界，这个局面直到沈仙发现介子秘境，才被打破。”
年慕轻说：“我听说介子秘境不是自然形成的，是沈仙造的。”
“沈仙？”苏慕深不知什么时候蹲在风擒云身旁，听得入神，“谁？”
风擒云缓缓道：“沈仙就是道圣沈吟。”
“不错，”年慕长有些得意得笑了下，“世人都说沈仙是真正的大道中人，他虽是世家弟子，发现秘境却无私地昭告天下。我对修真界的典故很熟，知道一些不一样的故事。”
“快说快说！”八卦之心人皆有之，哪怕此刻危机四伏，年慕轻还是两眼放光。
苏慕深也很投入地在听，谁说话就转头盯着谁的嘴看，洞中狭小，众人坐得近他倒是看得清晰。
“据说介子秘境的发现，和何三老有莫大的关联。”年慕长语调中故作神秘。
“魔圣何三老？！”年慕轻问。
“不错，据说沈仙经常和何三老在集仙峰上论道，介子秘境的出现和魔圣有莫大的关联...”
“道圣和魔圣经常在集仙峰上论道？！”年慕轻没等他说完就惊讶道。
年慕长瞪他一眼，“集仙峰山腰上的‘清风何吟亭’就是他们论道的地方，我记得以前一直有个穿花衣服的老头在哪里煮茶，20年前出过变故后就不见了。”
那两人还在继续说介子秘境的来历，风擒云的思绪却飘了，我经常和道圣在集仙峰上论道？胡说八道！怎么仙修也这么不着调爱瞎说！道圣沈吟的大名他当然是听过的，其人却没见过，怎么捕风捉影的故事里他俩跟有一腿似的，真是......
苏慕深突然大叫一声：“看！”声音在山洞中回响，所有人都一惊。
众人见他趴在洞口，指着远处的天空，那里有一道金光自地面升起，直插入天顶，蜘蛛网似的闪电以金光与天顶交接处为核心，正慢慢向外扩散。
“这是什么啊！”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 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