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
-
风擒云在涳濛中飘了很久，没有光也没有声音。
时间似乎已凝固，他无聊到开始整理思绪，把20年前的事情和之前的遭遇连系起来，大致有些眉目。
自古以来，万物运行的法则都是恒定的。人的肉身承载着精元，死后先是魂魄离体，然后精元消散，最终肉身慢慢腐朽，归于大地。
介子秘境里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天道混乱，人死后魂魄还没离开，肉身就迅速腐朽，精元来不及消散，于是残留在朽灰中。
20年前，这个叫师帝的人为复活繁音在幻境中布下邪阵，搜集死人的精元。这样就能让人起死回生？未免太异想天开了。
年慕长说这20年里秘境中从未发生异样？难道这个法阵跟蒜头一样，要养着，养熟了才能用？
开启法阵吸取孔洞中精元的人就是师帝么？难道此刻他也在秘境之中？
师帝刻意隐藏自己的身份，杀了飞凤峰的掌峰秦春山，秦春山是认识他的。苏慕深目睹这一切，还看到师帝的长相。奇怪的是，师帝似乎认识苏慕深，苏慕深却不认识他。
自己为什么要弄断苏慕深抓着的藤蔓呢？
苏慕深掉进裂隙之后去了哪里？他是怎么离开秘境，直接出现在峡江上的呢？
千头万绪，风擒云想不出个所以然。
不知等了多久，他就快睡着，突然感到有人在往自己脸颊上吹气，他眉头一皱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和人紧贴在一起，额头对额头，鼻子贴鼻子，眼睛一眨睫毛都快挨在一起。
这人谁啊凑那么近莫非是垂涎我的美色但是如此孟浪太让人讨厌！
他贴得太近看不清对方，心里正积聚怒火，对方开心地叫道：“师兄！醒！”
风擒云恍惚不知是在幻境里，还是已回到现实。他勉强仰头拉开些距离，看到凤眼半弯笑得鼻梁皱起几条小褶子的苏慕深，这是回到现实了！
虽然他笑得又奶又甜是人都会喜欢，风擒云还是打心底里升起厌恶，他想离苏慕深远一些，却发现浑身僵直动弹不得！
“怎么回事？！”他瞪着苏慕深，心说你又搞啥啦？
苏慕深扬起下巴示意他往上看。
风擒云看到上方的树杈，心里了然，刚才这家伙十有八九在装睡，自己探头去看幻境掉下树的时候，他必定是伸手来抓，结果和自己一起栽下来，被藤蔓缠住吊在半空。
得赶紧想办法脱身才好！这藤蔓为什么缠得这么密，连手指都动不了，风擒云费尽气力折腾出满头大汗。
这不死树非比寻常，他催动灵力想去撑断，藤蔓竟有弹力，撑来撑去，反而缠得更紧了。
苏慕深已经放弃挣扎，任由他在那里折腾，两人在空中荡来荡去，把他荡困了，竟把下巴搁在他肩头打起盹来。
风擒云发现苏慕深手上的破剑没有被缠住，叫他用剑去斩藤蔓。苏慕深努力转动手腕劈了几下却搞不定，用剑鞘斩断树枝，他没那本事。
伸手过去拔剑出鞘看来是不可能了，要不掏张焚炎符出来烧断藤蔓？风擒云的乾坤袋挂在腰前，手却被缠在身后，他只好叫苏慕深来掏。
苏慕深的左臂恰巧在身前，两人肩膀紧紧贴在一起，胳膊使不上劲，他只好把手插到两人之间，靠手指的力量勾着风擒云的衣服，借力向下一寸寸挪动，摸索着去找乾坤袋。他掏了半天也找不到位置，手指在那里戳来戳去，戳得风擒云心烦意乱。
他低下头努力想分辨乾坤袋的位置，温热的鼻息喷在风擒云的脖子上又酥又痒，风擒云觉得寒毛倒竖浑身不自在。
两人被缠得实在太紧，连呼吸都要错开，一个人吸气一个人呼气，风擒云觉得胸闷气短呼吸不畅，喘着粗气头晕眼花，“你找到没，快点！”他从来没有和人这样从头到脚紧紧贴着，仿佛揉成一个人，心跳都直接敲在对方心口，越敲越快。
苏慕深被他催促，加快速度掏来掏去，摸到柔软的地方还要捏几下确定是不是乾坤袋，风擒云觉得自己快炸了！
“你觉得天顶上的孔洞是什么？”一个声音突然远远飘过来，是那个青衣女子！听脚步声，她和那黑衣人正一前一后向自己所在的方向走来。
“不知道，看起来是个法阵。我们辛苦杀人，倒便宜别人。”黑衣人答道。
风擒云心说：要命了，现在这个样子被他们发现，真是砧板上的肉随便剁！
青衣女子又说：“尊主在预言幻境里看到什么？要我们千里迢迢来杀这些蝼蚁。”
苏慕深终于摸到乾坤袋，苦于没有多余的空间解不开袋子，他小心翼翼叫声“师兄”向风擒云求助。风擒云用头顶他的脑袋，示意他不要出声，他却不明所以地抬起头，张嘴又要说话。
那两人已经走到树下，风擒云情急之下别无他法，只能凑过去覆上他的唇，把他未出口的话吞入肚中。
苏慕深被他擒住双唇惊愕莫名，狭长的双眼瞪得溜圆，他鼻腔震动正要发出“嗯哼”声询问，好在树下枯枝的“喀嚓”声及时传来，他瞬间定住不再动弹。
黑衣人说：“我听轮值的婢女说，尊主和师帝在预言幻境里看到他们的大事被魔尊破坏，功亏一篑，追溯回现在，魔尊就在这些低阶弟子中，只是搞不清是哪个，所以要全部杀光。”
风擒云听他们提到自己，竖起耳朵集中精神，一时忘记自己尴尬的处境。
青衣女子的声音带着几分幽怨：“这里各门各派都有，全部杀掉等于和天下为敌，尊主是疯了不成！”
“是啊，自从遇到师帝，他就跟中邪一样，我东桑海虽然地处偏僻，却也是世外桃源，干嘛来招惹下修界的人呢！”黑衣人说。
青衣女子突然转身搭上黑衣人的肩膀说：“偷听尊主和师帝说话，被发现可就没命了，这个婢女对你可真是死心塌地啊！”
黑衣人走近一步，嘿嘿一笑说：“我投身东桑海，有多少人看我不顺眼，留些眼线打听消息，也是没办法的事。双叶，其他人都是虚与委蛇，我对你可是真心的。”
青衣女子原来叫双叶，她抬腿缠上黑衣人，在他耳旁嗲声说：“我哪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说不定我也只是你用以自保的工具呢？”
黑衣人侧过脸对着她，两人鼻尖对鼻尖气息相闻，“我对你要不是真心的，干嘛主动跟来办这苦差事，下修界的人惹不起尊主，追杀我们还是有能力的。”
双叶贴上去亲吻他的双唇，呢喃道：“你是想好了要跟我做一对亡命鸳鸯么？”
两个人在下面如胶似漆啧啧有声，暧昧的响动传到风擒云耳朵里，他终于想起自己尴尬的姿势。
他发现苏慕深的黑眸正晶晶亮地对着自己，脸腾地就红了，想仰头避让，藤蔓不知什么时候又收紧，他一寸都挪不开。
风擒云闭起眼睛，心里又开始念叨：我这几百年真是白活了跑到巫峡来丢尽老脸被迫亲这个不着调的家伙虽然情非得已但既成事实被人看见真是长一百张嘴也说不清唉呀怎么回事你还咽口水好吧他的唇居然有些香甜我真是疯了！
他心里在念经，脸颊发烫，觉得头顶正冒着蒸蒸热气。好在和年慕长他们走散了，树下两人十分投入，没人注意到他。
风擒云正自欺欺人，突然听到年慕轻大喊道：“何赋！三昧！！你俩居然躲在这里亲嘴！”
原来走散后，年慕轻觉得在地上走不安全，和年慕长一起攀着藤蔓和树枝在半空前行，两人在迷魂阵一样的树林里转了很久，看到前方树叶掩映下露出两个脑袋，年慕轻轻手轻脚爬过来查看，惊讶之余忘记正身处险境，大叫起来。
风擒云心说：完了，这下不是丢脸的问题了，怕是要丢命！
果然，树下的黑衣人听到年慕轻的声音，二话不说就一掌拍来，年慕轻惊呼着掉下树，还没爬起来，双叶拔出潜离剑就刺向他的心口。
眼看他就要玩儿完，一只巴掌大的纸鹤尖唳着撞上剑身，潜离剑擦身而过钉在树上，年慕轻连滚带爬地钻到不死树林的气根里，沿着树干往上爬去。
年慕长身形极快，跟着纸鹤掠过去，和双叶缠斗起来，他看起来只是个爱八卦运气不太好的普通弟子，身手居然不错，但十几招后，黑衣人没耐心再看戏，加入进来挥刀就砍，他闪身避过，没想到刀影后是黑衣人的肉掌，年慕长被一掌拍飞，重重撞在树枝上。
双叶有些讶异地看了年慕长一眼，对黑衣人说：“你是不是不行啊，这个低阶蝼蚁挨了你一掌，居然没有吐血。”
黑衣人搂着她的腰，说：“我行不行，你还不清楚么？”
趁他俩在那里眉来眼去，风擒云在藤蔓的束缚里用力扭动身体，树叶簌簌作响，年慕轻终于发现苏慕深手上的破剑，他反应极快，像猴子一样荡过来抽出破剑“唰”地劈断藤蔓。
黑衣人听到剑鸣声，发现上面另外还有人，毫不迟疑地挥刀就斩，头上传来一声长吟：“孤吟，召来！”
他不禁大吃一惊，难道此人竟能在秘境的禁制中使用术法？
风擒云身在半空，趁他分神之际，丢出一把焚炎符，在那两人身周“啪啪啪啪”炸起一人多高的火苗，他落到地上拉着苏慕深和年慕轻蹿到年慕长身边，扛上他就走。
他们在不死树林里不知道折了多少次方向，一直跑到腿发软才停下。风擒云和年慕轻都扶着膝盖大口喘气，苏慕深却气定神闲。
年慕轻喘够了，夸奖苏慕深说：“三昧，你体力这么好，我真是甘拜下风。”
苏慕深却不理他，怔怔地盯着年慕长，结结巴巴地说：“他...他...脸...裂！”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 1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