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萨拉查回到千年后》黑匣君

4、意图

　　与此同时，密室之中。

　　“我想你应该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平静无波的水面倒映出两道森然的身影。蛇头雕塑列位两侧，使得这处地下的隐秘空间更像是某种古老的陵墓而非只是怪兽的饲养栏。正中间，老人须发张扬好似美杜莎的石雕占据了来者的整片视野，但现在，另有庞然大物吸引着密室主人的目光。

　　萨拉查漠然地检查了蛇怪的尸体，对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少年“幽灵”说。

　　他看上去很真实，如果哈利像赫敏那样细心的话，他就会意识到在里德尔莫名“复活”闯入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时，这段令人生畏的“记忆”就像吸饱了活人的灵魂一样变得栩栩如生，甚至足以拿起魔杖施咒。

　　里德尔对于惹怒斯莱特林没有丝毫的打算。

　　事实上，他真正的“复活”还需仰赖这位黑巫师——他伟大的祖先。

　　“肆意驱使我的守护兽，你胆量不小。”里德尔感到那双冰凉的眼睛正从兜帽的阴影下打量他，像蛇一样游移在他脸上的每一寸，使人不适。

　　但也只是不适而已。里德尔内心轻笑，这位黑巫师尚且还需要他。

　　那么就留有斡旋谈判的余地。

　　“我只是谨遵您的遗令罢了，但我的确不否认我在这件事上思虑不周，犯了错。”让波特毁掉了他的复活大计。

　　“我一般不太向本校的学生出手。”萨拉查定定地注视他的眼睛。“密室真正的用途……是愚蠢的后人无法妄图揣测的。”

　　里德尔丝毫不怵，也没有因为他话意中刺耳的嘲讽而动怒。他很清楚自己现在想要的是什么。

　　长袖善舞的高年级学生展开双手，仿佛在描绘一幅共同的远景：“你瞧，我们目的不同，可是都能给予对方想要的东西。这样，难道还不足以促使两位信念相同的伟大巫师展开一次卓绝的合作吗？”

　　他眼神真诚地望回去：“作为您唯一的血脉末裔，我可是仰慕您很久了，斯莱特林大人。”

　　萨拉查见得多了。发现这名胆大的后裔大脑封闭术还修习得不错后，他便转开了眼睛，嗤笑一声：“满嘴谎言。”

　　“不过，不是不可以考量。”黑巫师始祖背起一只手转过身去，只留给后裔一道深遂的背影，“你的其他灵魂碎片呢？”

　　里德尔的笑容一僵——即便是刚才被戳穿自己的真面目，他也没有像现在这样失态。

　　但就在尚且“稚嫩”的少年飞速考虑着说出弱点的利与弊时，萨拉查却抛出了他无法拒绝的条件。

　　“你应该早就揣测过我‘复活’的方式吧。”黑巫师狡猾而干脆的引诱，使得一直在追逐永生的高年级学生几乎丧失了一瞬理智，他贪婪的眼神好似要将那道真实存在的背影灼烧殆尽，是真真正正的“望眼欲穿”。

　　萨拉查转过身来，他及时地收敛住大半。可某些细节在黑巫师的眼中依旧表露得足够明显。萨拉查在鬼火般光源映照下影影绰绰的下颌浮起一丝危险的笑。

　　“那么……有何收获呢，我的学生？”

　　里德尔半是真情、半是假意地激动道：“您……您愿意指引我？”

　　萨拉查意有所指：“你是一名真正的斯莱特林。”他眸底深遂，一语双关。

　　“我不介意在这趟伟大的返生旅行中多一个得力的助手。”他说，“况且，霍格沃茨只对配得上学习魔法的学生开放。”

　　这话可太对里德尔胃口了。说实在的，相比起两眼一抹黑地独自摸索黑魔法奥秘，谁不会想要得到先人的指点呢？显然后者会更高效，而且收获也更多。

　　更何况，斯莱特林是一位强大的导师，更是霍格沃茨的创建者之一。

　　他能给予汤姆·里德尔的，将会是他生平做梦都未曾想过的、一个全新的起点与高度。

　　血缘与宗族关系在其中，反而显得相对没那么重要了。里德尔很清楚自己的出身，他不也意欲通过其他人向自己阐明这一点，自始自终吸引他的只是魔法为他带来的绝对力量，有了这力量，他将摆脱作为平凡麻瓜时的软弱无力，成就他未曾敢想的伟业。

　　到了那时，血缘又算什么？混血出身的他将比谁都正统高贵。

　　因为魔法的伟力只配由他来掌握。而那些活该趴在他脚下匍匐的人，他连看都没有看一眼的兴趣。

　　不过，头脑清晰的年轻伏地魔并没有因此丧失对于同类最基本的警惕。他幼年便清楚，如果你力量不足，那么凡事便都需代价——令他感到恶心是，这道理是邓布利多第一天找上他时强迫他学会的。

　　于是他没有被狂喜冲昏大脑，反而审慎地折腰。

　　“成为您的学生，我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斯莱特林之间的话语，看似曲折，却向来直接。利益交换，是他们唯一能够建立彼此间信任的方式。

　　萨拉查·斯莱特林意味深长地看了自己新收的学徒一眼。

　　“做我在这个世界的代行人。”

　　他衣袍轻就，仿佛只是做了个平凡无奇的手势而已，蛇怪小山似庞大的尸体就沉入水中，而不知多少年前泛入霍格沃茨地底的洪水也一并慢慢消退，逐渐露出那尊巨大石刻雕像的宏伟全貌。

　　里德尔意识到，即便他是那样的谨慎细心，多年以前他仍是遗漏了密室的真正奥秘。

　　斯莱特林说的不错，他布置这一切的真正意图……的确是他们这些后人无法妄加揣测的。是他狭隘了……

　　麻瓜种？一夕醒悟后，年轻的伏地魔轻轻哼笑，意气风发尤胜少年时。

　　像他们那样伟大的巫师，为什么要浪费自己的精力在清除害虫上？

　　斯莱特林们应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

　　说到斯莱特林……

　　——

　　“邓布利多，”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打开。“我希望你不是遇到了误食蟑螂一类的蠢事——”

　　哈利猛地回头。

　　油腻腻、黑漆漆的头发，鹰钩鼻子——他们的魔药课老师斯内普抱怨的声音戛然而止。第一时间，那双闪着不怀好意的黑眼睛就锁定在了哈利身上。斯内普的嘴角不可遏制地扭出一个讥讽的笑：“哦，看看这是谁——”

　　卢平打断了他：“西弗勒斯，好久不见。”

　　斯内普令人不适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一阵让哈利毛骨悚然的沉默。

　　“……当然、当然了。”他能感觉到魔药老师对这位新教授恶意更甚。

　　但也许是校长在场，这位不讨喜的教授只是轻轻地说：“我希望你这几年过得还好……卢平教授。”

　　最后那几个字也许是嚼碎了吐出来的，完全不含同僚对新任者应有的恭贺，连祝愿都好像变成了毒咒。邓布利多见差不多了，才用指节敲敲桌面，将众人的注意力从这场暗含交锋的照面中拉回。

　　“各位。”老人朝两位成年人点点头，示意他们“寒暄”到此为止。

　　此时办公室内斯内普和卢平分站两侧。魔药教授离哈利远远的，好像凑近他就会沾上什么脏东西似的。而哈利和他新认识的教授（很可能教黑魔法防御术，赫敏提醒他）在另一旁，同样巴不得离斯内普远一点。罗恩和赫敏早从扶手椅上跳了下来，站在哈利一侧。

　　邓布利多直切正题：“大约一刻钟前，哈利和他的朋友们在这条走廊上找到了我，并告诉了我和米勒娃一则令人忧心的消息。”

　　“本学期操控我们的学生放出蛇怪的那名幕后主使人，似乎并没有完全被哈利消灭。”

　　斯内普凉凉的视线落在男孩身上。哈利与邓布利多对视，只从老人眼中读出安抚的意思。他内疚的心情稍微平复下来。卢平握紧了他的肩膀。

　　“当然了，这并不是谁的过错造成的。”校长语调微松，但依旧威严，“我曾教过里德尔，可以说，他在某方面的天赋是在场的诸位远远不及的，因此他能找到方法死灰复燃也是情理之中。”

　　邓布利多的口吻仿佛在暗示着什么。哈利能够明显感到两位大人的身体都紧绷了起来。

　　“不过据我所知——从哈利口中得知，”他朝哈利点了点头，“里德尔似乎只是一段记忆，他的危险性也许比真实的伏地魔要小上许多，但依旧不能轻视。”

　　“而真正使这件事变得错综复杂起来的——是萨拉查·斯莱特林的复活。”

　　老人抬起双手，十指交叉。

　　“萨拉查·斯莱特林？”卢平和斯内普愕然。

　　显然，他们在这件事上的反应甚至要比孩子们更加剧烈。

　　“邓布利多，我希望你并没有在开玩笑。”哈利从未见过斯内普如此严肃的时候。一般来说魔药教授是喜欢成天板着脸阴沉地走来走去，见一个违规的学生就逮一个。可哈利没有想过，斯内普也会有严肃认真得好像完全抛开了他个人偏见和立场的一面。

　　这种情况下的魔药教授，似乎没有平时那么招人厌？

　　不过下一秒，哈利就觉得自己想多了。

　　“我个人觉得，与其相信不靠谱的波特和他那帮朋友异想天开杜撰的谎话——”

　　“我没有说谎！”哈利激动地反驳，“那就是萨拉查·斯莱特林！我们都亲眼看到他从画像中走出来了！”

　　“那么请问波特先生，”斯内普和他针锋相对，“你要如何解释我们斯莱特林学院的创始人会从你们格兰芬多学院创始人的画像里走出这种荒谬可笑的怪事？”

　　“我……”哈利有些恼火，但却无言以对。

　　“我相信哈利。”卢平温和地插入到他们中间。斯内普说不上是什么表情，仿佛是觉得可笑，嘲讽地别开了脸。

　　他转向办公桌后沉思的校长：“邓布利多，我告诉过你他不可信——”

　　卢平没有说话。

　　邓布利多举起了一只手。罗恩和赫敏面面相觑。

　　“西弗勒斯，听上去荒谬并不代表没理由存在。这可能是一种我们闻所未闻的魔法，至于为什么会是格兰芬多的肖像，我想其中另有隐情。”老人瞥了眼在桌面装睡的分院帽，轻轻带过这个话题。

　　“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们并不清楚接下来面对从历史中归来的‘斯莱特林创始人’会有什么危险。尤其是，他是被里德尔——也就是学生时代的伏地魔召唤出来的。”

　　邓布利多的手指在敲击桌面。

　　“感谢你一针见血地指出疑点，西弗勒斯。但我恐怕历史的谜团只会越解越多，同样，魔法的奥秘也是如此。当然啦，至于双方能否和平共处，我还是持乐观态度的。”

　　他的双手又重新交叠在一起。胡子后面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

　　“毕竟萨拉查·斯莱特林并没有伤害我们的学生，不是吗？”校长用一种轻描淡写的语气道出那个让所有人慌张的事实。

　　“所以我们还是有理由相信，他在霍格沃茨饲养蛇怪是另有用途，而非用于残忍的屠杀。因此我们可以期待，接下来的见面将是一场和平而顺利的谈话。”

　　满室寂静。罗恩咽口水的声音响亮得让人无法忽视。

　　“我会保持必要的警惕。”卢平的手依然放在哈利肩膀上，他也拍了拍紧张的红发男孩，眼神扫过二年级的孩子们，肃然地朝校长点头。

　　“那么，西弗勒斯……”邓布利多转过头。

　　“别太指望我，我不会蛇语，也不会和老祖宗谈判。”斯内普双手环胸，“但识别一些基本的黑魔法征兆，我还是能做到的。”

　　“……我会盯住黑魔王。”他黑洞洞的眼睛里没有情绪，与校长对视。

　　“很好。”邓布利多合手击掌，“我相信绝大多数谜题都会在密室得到解释。那么，哈利，拿上你的剑，我们要前往那个传说中的密室了。”

　　老人的眼里甚至闪烁着孩童似的期盼，就好像这不是一次诡谲莫测的拜访，而是一次小学生的免费郊游似的。两位教师，外加他一个带队人，领着三个排排站好的孩子——前往霍格沃茨最深的地底，参观密室并探寻斯莱特林创始人复活的秘密。

　　“什么？剑？”哈利迟钝地反应过来，“噢。”他抓起脏兮兮的分院帽，试图从里面拔出那把著名的剑。

　　片刻。

　　“可是，教授。”哈利困惑地抬头，“我好像拿不出来了。”

　　分院帽毫无反应。并没有银光闪闪的剑柄在帽中出现。

　　邓布利多眼神深遂地看了那顶魔帽一眼：“噢……没关系。”他摸了摸胡须。

　　“我想这可能只是时间没到而已。”年长的智者朝学生眨眨眼，“或许到了恰当的时机，它就出现了呢？”

　　哈利一知半解地点头应下了，手里攥紧分院帽。

　　罗恩和赫敏也都抽出了魔杖。卢平赞许地看了他们一眼。

　　斯内普当先走出麦格的办公室，可能是无法再忍受和他们（尤其是校长）共处一室了。

　　“女生盥洗室！”哈利听见他无法忍受地低声念，“……真是够了！”

　　哈利突然想到，校长带着他们一大帮人这样拜访二楼的女生盥洗室，桃金娘又会怎么看呢？如果她再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还让水龙头到处喷水——到校长身上，那真就太可怕了。

　　总之，这将是一趟绝不平静的旅途。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