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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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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缨此次倒是未淋湿了,瞧见江凝玉这般美人,面上的笑意越甚。
今日她着一身杏衫红裙,面上未施粉黛,乌发如头回见时一般,简单盘着,只配了一根素簪。
江凝玉喜欢她爽朗灵活的性子,瞧见便格外喜欢,起身上前道:“表姐竟又遇上了这般天气,想是老天都愿意叫表姐与我多相处些时辰。”
“表妹的话当真是叫人心下舒泰。”白缨笑笑,“我今日与你带了上好的茶叶来。”
说着将手上物件递给了青莲,瞧着外头是包了锦盒的,这才朝江凝玉又道:“这物件儿可贵重得很,来日表妹自己饮吧。”
这才与江凝玉一同坐在堂屋圈椅上,抬手饮茶。
寒暄几句之后,白缨忽有些正色,道:“其实今日我来,非是为了吃这一盏茶的,我手上也确是有些生意尚要处理,说完这几句便要离开。话虽少,可思来想去,不说与你,便不能好好做手上的事。”
“哦?”江凝玉低声,“莫不是表姐生意上瘸手,恰又瞧着我是个做生意的好苗子?”
白缨心下一怔,方才她便想说若是江凝玉去做生意,想也是个圆转又稳妥的,却只怕江凝玉的身份高,嫌弃商户,便也未提,目下她竟自己开起了这般玩笑,倒是叫白缨意外。
毕竟大多数官宦人家都瞧不上行商的,更何况江凝玉还是个货真价实的皇家人。
“表妹越发爱玩笑,”白缨笑出了声,而后微微正色,“想是明日,姨母便要从金霄山回来了,自然,一起回来的还有我那妹妹。”
“哦?”江凝玉轻笑出一声来。
听白缨这话,似乎她那妹妹才是个难缠的,伯夫人反不是问题。
这倒是有意思了,她曾听青莲说过些白家的事情,彼时不过三言两语便觉白家情状复杂,目下这听着,想是白家院里比传闻的要更复杂些。
“如此,倒是能多个表妹了,岂不热闹。”江凝玉抿了口茶,笑道。
白缨也跟着低声调笑,“有我那妹妹在,你定会热闹不少。”
见她当真不似随口一提,江凝玉也正了色,侧首:“连你入这王府都难,她又能如何?”莫不是她一个娇弱的闺中女子,还能豁出体面去,在王府门前叫喊?
江凝玉虽口上问得正式,实则并不太过关心,只想着:伯夫人这一回来,她很快便可离开了,更何况,目下帘衣的去处,她已经想好了。
跟前这白缨,尚欠她一件事呢。
若是将帘衣交给她,倒是个好去处。
如此一来,那位白家的妹妹便是在王府门前卖艺,也与她无甚干系,根本无需思虑。
白缨不知她心思,续道:“我劝你莫要小瞧她和她母亲,她母亲便是个极其会哭的,她更是青出于蓝。往日我在家中,她们母女便是不安分得很,后来我跟着父亲外出,她二人困在宅子里,亦是不肯闲着。”
江凝玉细细听着,却是越发听出些门道来。
怨不得头回见她都没带什么物件儿,今日来竟还给她带了贵礼。
听白缨这话,不单是与她提醒来了,想是还有旁的请求。
“她虽是我白家人、可陆祐之是我白家立足一半的根本。”白缨此时面上早已无半分笑意,很是郑重,“今日来,也是想提前与你求个情。陆祐之是断不会喜欢我那妹妹的,此事表妹大可放心,只盼无论发生什么,祸不及我白家。若当真祸及,也请表妹瞧着我的面子,帮衬一二。”
这是要舍了那妹妹保全家的意思了?
江凝玉默了默。
事尚未起,她甚至都未见过那白绒,白缨便来她跟前说上这样一番话,意图未必就如她说的那般简单。
况且,要说那白绒会与她有冲突,左不过是为着一个陆祐之甚或是为着王妃之名罢了。可她的是盘算,是要尽快离开的,想也不会与她家那妹妹有过多接触,更是不会到白缨说的那般“难舍难分”的地步。
江凝玉在心下暗叹,白缨怕是来日要可惜她今日带来的好茶。
虽这般盘算,却也不能太早叫白缨瞧出来,便问道:“表姐是否将事情说得太过严重了些?”
白缨笑笑,“绝无。”
“祸及不及你白家,要视轻重而论,还要问她姓不姓白,是不是你白家姑娘,表姐觉得我说得可对?”江凝玉佯装思忖片刻,才又道:“我应了你,若事情可在我的掌控范围内,白家长辈明事理,我这做晚辈自也不会造次,浑不顾表亲的情义。”
她也不过随口说,这话也算不得什么承诺。
白缨却起身,朝她福礼,道:“有表妹这句话,我方能安心回去看账了。”
江凝玉笑笑,跟着起了身,却并未留人。
白缨今日这番话怪得很,面上似是要请她宽厚些,可分明是另有筹谋,私心昭然——白缨是希望江凝玉能为难她那妹妹一遭的。
江凝玉垂眸,瞧着青瓷茶杯,兀自思量。
她虽是瞧出白缨的心思了,可此等时候,她另有所图,不宜涉事过深,免得将来抽身困难,又或是牵绊愈多,她自己舍不得走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便是定了心思,江凝玉终还是忍不住看向青莲,轻声问道:“我这表姐与她家那妹妹可是有些仇怨?”
青莲未听方才两个主子的对话,此时一惊,凝眉细思,“这两位表姑娘一向脾气不相投,这是几个大院都知道的,不过倒是不曾闹出过什么场面上过不去的事情,矛盾应是有些的。”
江凝玉瞧着外头雨景,方才白缨话间说的可不似这般简单。
也是,她怎么忘了,往日在宫里头见过的东西,教过她,切莫要低估旁人的恶。
“谁知道那风平浪静、温暖祥和下头,有多少波涛暗涌和吃人的猛兽呢。”
白缨自江凝玉那处出来后,便头也不回的一路沿廊向东。
出了东偏门,上了马车,浑身仍是绷得紧紧的。
今日来并不全是为着白家,她自也是有私心的。
白缨抬头轻舒一口气,若是白绒自己不犯下大过,那自是不会出事,可她了解白绒的性子,哪回她不犯错?
“雨大了些,往雅清阁去。”白缨低声吩咐。
外头驾车小厮立时称是。
清雅阁六层雅间内,陆祐之与焦谋对向而坐,却是双双望向窗外。
两人方在间中坐下时,外头便起了雨。
风过窗入室,吹动茶上腾起的热气。
“今岁春日雨水丰沛,是个好兆头。”焦谋低声。
“是。”陆祐之应声,隽眉舒展,唇边带了些许笑意。
焦谋却是忽然低笑一声,手执了茶杯,道:“却不知这大雨是否能将王爷后院的火浇灭了。”
陆祐之听了这话,长眉微抬,反他一句:“本王家中一个庶妹,两个表妹,却也不知你看上了哪个?”
焦谋觉得自己在此一事上讨不得好处,便噤了声,却不知怎的,忽想起昨日雨中送白缨时,她仰着头看他的模样来。抿了口茶,道:“此事揭过,与你说些正事。”
“柳崇衍?”陆祐之低声。
“正是。”焦谋低声,“当初只是以助他娶朝元长公主为条件,令他帮江姑娘脱身,可若他将来当真娶了朝元长公主,总要有法子牵制才行。”
“目下尚无需急,”陆祐之道:“太后和陛下皆忌惮柳家,留了柳崇衍在京为质,那柳崇衍总算是个清楚人,想娶长公主也不过是想着有朝一日柳家有祸时,能多个保命筹码。”
然而也只是目下,柳崇衍其人,非是池中物,放在朝堂太久难免心生旁骛。
而陆祐之心中可在将来压制柳崇衍之人,正坐在他跟前。
柳崇衍一个处处受限,太后和陛下皆不放心受权之人,便是娶了朝元也绝不会比焦谋的成长得快。
不急。
焦谋虽是心中已有法子,可望陆祐之心有成算,便也并未多言。
陆祐之望窗外雨,饮了口茶起身,道:“听闻此处味道尚好,你自在此处享用吧。”
焦谋亦起身,朝陆祐之拱手,“恭送王爷。”
这厢,虽是依着雨大的由头令小厮驾车往清雅阁来,可马车却只停在了附近,里头白缨并无下车的意思。
所幸马车前沿较寻常马车更长些,驾车的小厮只偶淋到些许雨,只可怜了马儿。
小厮望着陆祐之一袭常服,带着岁末上了马车后,才朝里头白缨道:“姑娘,王爷已经走了,可要近前去?”
车内半晌无声,白缨终是起了车帘。
眼前雨幕将往日繁盛的清雅楼遮得有些朦胧,原平日里大开的四扇门,雨天里也只开了两扇,宾客自也少了许多。
忽见一人出来,撑了柄墨伞,一身蓝衫,乌发半披半束。
白缨看见怔了怔,他自来是喜欢墨伞的,也不知是何因?
小厮见自家主子没个反应,忙道:“姑娘,焦公子出来了!”
“恩。”白缨应了一声,又朝那人背影望了一眼,终是没有上前,只将车帘放下了,道:“回府吧。”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