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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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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元是什么心思,她清楚。
目下众目睽睽,那男子分明是被打得血淋淋的,朝元现下已无旁的攀诬法子,不若将人先攥在自己手里。一则,可防着刘青州背叛,二则,刘青州清醒了之后再吐出什么话来,便也可商量一二。
不过,这头一则,朝元许是能心想事成,第二则怕是不能称心如意了。
江凝玉在心下暗叹一声,近日她的动作多了些,今日之事,事态扩大了于她没什么好处。
不若将人给了朝元,却也不能叫朝元太轻易得逞了。
“报官吧,我这庄子上本也无侍卫,何况我又不是在宫里头。”江凝玉温温笑了笑,“原也是打算报官的,不过你们来的突然,这才耽搁了。”
言罢,曲阑领命便要动身。
“慢着!”朝元冷声将人喝止了,朝着江凝玉走了过去,低声道:“皇姐,本宫亦是藏了私心的,那人乃是新臣之子,如今朝中新旧大臣并不和睦,此时若再闹出事来,怕是不好啊。”
口中所言,无不为朝为国,却是包藏祸心。
今日之事若是朝元的计划成了,她怕是将来会被逼着嫁与那刘青州。
她虽身份尴尬,可终究挂了个皇室长公主的名头,下嫁四品官员家中庶子,亏她安排得出来。
江凝玉杏眸微抬,与朝元对视一眼,后令人将元家姑娘请出去了,才朝她道:“朝元,我今日便与你言明。”
朝元一怔,定定望着江凝玉。
“你是陛下的亲妹妹,更是太后娘娘嫡亲的女儿,真真正正的一国长公主。而我不过漂萍,背后无依,身下无地,更遑论权势地位。”江凝玉细细与她对视,话语间一片赤诚。
朝元凝眉望她,眸中情愫涛涛。
“今日之事,我心下清楚,想来你更知原委。一旦事发,不止是你我两败俱伤,更损了皇室体面,于朝局也未必有益。人我会交给你处置,望你回去后细细思量我今日所言。”江凝玉温声相劝。
朝元胸中波涛翻滚,盯了江凝玉半晌,笑开了,道:“皇姐的话好生弯绕,本宫并不明白。本宫会将那刘青州提到青柳院去打,就不扰皇姐休息了。”
江凝玉望着朝元的背影,眉头蹙得越发紧。
今日她对朝元实是手下留情了,单那刘青州身上的合欢散,便不是三十杖能了事的,惟愿朝元能细细思虑。
可瞧朝元的模样,怕是不成。
朝元缓步向外头走,头上步摇闪着暖光,长公主姿仪尽展,端庄妍丽,心下却是一片冷硬——本宫才是真真正正的长公主,你江凝玉算个什么东西?如今这般动作,便是瞧着皇兄和母后的面子,若是不瞧,便是一刀抹了你江凝玉的脖子又能如何?本宫的阿兄、母亲还能向着外人不成?
方才还喧闹的庄子,人一散去,显得寂静又冷清。
江凝玉静坐片刻,起身往内间去,帘衣和曲阑皆跟在后头。
“主,”曲阑有些慌,“那个刘家庶子被朝元长公主带走似不太妥,若是朝元长公主持那人反口攀咬,再加上那些个贵女跟着添油加醋的,当如何是好?”
“不会。”江凝玉瞧她一眼,温声道:“一则,朝元并未拿住我什么把柄,况且越多人知晓,她便越容易暴露到台面上来,太后方斥责了她,令她思过,她便做出这些动作来。她今日能被我吓住,便是因着如此。二则,我赌那刘青州不是个傻的,他今日便是想着被我捉住,这才会浑身什么有用物件儿也无,只有他作恶的证据,想来他也料定了,此事若是失败,朝元定是不会将他送官的。”
今日之事,朝元若想得逞,除非切切实实拿住了她的把柄,令她无可辩驳,且要闹将起来,令人无从遮掩。
有些事,既要做,便该求一击即中,若不能,就该耐心蛰伏,以免打草惊蛇、心思旁露。
显然朝元并不明白这个道理。
她先前便几次三番地寻衅滋事,令江凝玉不得不生出戒心,一早便将局势和彼此的痛处瞧得一清二楚,因此朝元不过瞧着势大,实则失了先机,讨不得什么便宜。
曲阑听完,思索一阵,摇了摇头道:“不明白……”
见曲阑还要说,帘衣回头瞧她一眼,“主怎么吩咐,你怎么做便是,话倒是越发多了。”
江凝玉笑笑,吩咐一句:“不必留人守夜。”便入了里屋。
*
明月高悬。
早已到了该就寝的时辰,陆祐之却并未眠下,鸦发披散着发上湿气快要散尽,坐在书房矮几跟前,广袖闲闲垂着,手执青瓷茶杯,一口一口抿着茶。
一旁季初方送走了几位王府幕僚,此时正身子绷直了,低声朝陆祐之禀报。
“王爷,方才暗卫来报,说朝元长公主捏了户部侍郎家中庶子的把柄,胁迫他潜进贵主庄子上,依着您吩咐,咱们的人并未插手,贵主已经将事情解决了。刘侍郎的庶子刘青州,被朝元长公主的人带走了。”
刘青州被朝元带走之事,季初刻意咬字重了些。
“恩。”陆祐之连眉头都未蹙,只轻应一声,将茶杯置在茶台上。
季初望自家王爷神色,根本瞧不出个一二来,有些犹豫,又道:“刘侍郎那里,可需差人给他提个醒?”
陆祐之似并未听见,狭眸细细看着茶台上的青瓷茶杯,身子向后微倾,似在思索,又似在舒展。
半晌才见他摇了摇头,道:“不必了,儿子虽不济,任人拿捏,可刘侍郎是个清楚的。”
“是。”季初拱手,瞧着陆祐之的神色,试探道:“贵主那边今日发生了这等事,费了些心力,听暗卫来报,说朝元长公主走后,贵主便睡下了,王爷可要就寝?”
陆祐之略略抬头,瞧着窗外夜色,正是皓月当空,便道:“月色正好,岂可辜负?”
夜半。
里屋帐内,江凝玉侧首趴伏在软枕上,头略略陷了进去,乌发将仅露出一半的面又遮去了些许,橙红的锦被松松裹着,露出些许白皙的肩颈来。
当陆祐之披星戴月,悄然入得江凝玉内室,将她的帐子撩起时,瞧见的便是这景象。
四周满是女子的香气,越近便越发清晰。
他忽的忆起前几日在他床榻上,她也是这般背朝着他,乌发如藻云,覆在白皙的肩背上,往下细嫩的腰肢在握……香气亦同此时一模一样,脑中这场景引得他忽然浑身僵了僵。
边想着,他的手便不自觉地向她露出的小半张脸伸了过去。
月光透着窗纸入屋,被滤得柔和了几分,又绕过陆祐之的臂下,从帐缝撒了些在她面上。
只这些微的月华,竟令她似是在发光一般。
他的大手轻轻穿过她的乌发,覆上白皙的面颊,动作间引得她不自觉凝眉,轻微动了动。
陆祐之满意地翘起了唇角。
“陆祐之?”江凝玉仍趴伏着,却知晓是他,将脸转向他的方向,似是还没彻底清醒,话音模糊,“这都什么时辰了,你怎么还不歇息?”
陆祐之坐在床榻边沿,垂眼看她,眸色沉沉,道:“与人有约在先,尚未履约,又怎可酣睡?”
这话既是回答,又似责怪。
江凝玉这才坐起身来,揉了揉惺忪睡眼,拢了拢锦被,将自己裹住,语气仍带着尚未睡醒的慵懒,道:“那王爷此时来,可是来令我履约的?”
她正披着月影,模模糊糊,叫人越发想看清楚。
陆祐之伸手一把将她拉近了些,月光下,细细瞧着她的面。
江凝玉竟是仍未清醒,眸中混沌,长发纷乱披散,领口歪斜微敞,右侧肩头几乎全露出来。可被人这般一错不错地瞧着,饶是江凝玉尚怔忪,仍是得浑身不自在,下意识凝了眉。
“你知我非是蓄意的。”江凝玉低声解释。
“今日虽事出有因,却仍是你失约。”陆祐之深眸似古井,话语间,似乎并不打算饶她这次。
这话是不是说明,陆祐之对她这庄子里发生的事清楚得很?
江凝玉有一丝晃神,此时才注意到,他平日总是一身素色常服,今日却着一身暗紫衣衫,越瞧着越似个妖魔,着实令人有些心慌。
她眉头蹙得越发紧,下意识开口解释:“原是青柳院今日有宴,我万不能堂而皇之地往你的青雾庄去。我的名声倒也罢了,却决不能将您的名声污了去。”
“长公主倒是会替本王着想。”陆祐之哼笑道。
她与他历过鱼水之欢,又曾在他榻上睡过一整夜隔日才离开,还曾黄昏时候在鹿门寺后山小路拦他,更曾与他花朝同游……此时讲名声,实在是负心、凉薄了些。
若她当真觉得不能污了他的名声,便不该朝他递帖子,更不该夜半去求他。
陆祐之虽看的清楚,却并未戳穿她,眸底映着她有些笃定真诚的模样,竟觉得有几分乐趣,忍不住抬手覆在她脑后,稍稍用力,将她的脸送到自己面前。
这猛然凑近,令江凝玉吃了一惊,才彻底醒了。
然陆祐之却并没有旁的动作,只是凑近了瞧她。
江凝玉心下慌了一慌,平复之后便大胆地抬了手,双手捧了陆祐之的面颊,轻轻在他唇上啄了一下。
见只她啄了一口便退后朝他傻笑,陆祐之唯觉胸中似有一根弦忽断了。
这样的笑,有多久没见过了?
他长臂搂了她的腰与他贴地更近,温热的唇覆在了她唇上,温柔缱绻,轻轻摩挲。他先是含了她的唇瓣,不轻不重的吮咬,待她有些迷糊时,便长舌闯入她腔里,勾着她的舌与他猛烈纠缠。
不过小片刻罢了,江凝玉却只觉周身的空气都稀薄了,神思迷离,软软依在他怀里。
又抱着怀中柔软亲吻了许久,陆祐之忽地离开了她柔软的唇,轻喘了两口气,勉力压着暴涨的欲/望,控制自己,却仍把江凝玉抱在怀里。
今日不可,时机尚未到。
江凝玉依在他怀中,他虽不曾像她一般嘤咛,却是她能感觉到他的心跳,呼吸起伏,又想到方才自己的种种迷乱依恋,她忍不住满面发烫,低了头抵在他胸口,哪知方低头又隐约瞧见了某个东西,正昂昂直立。
本想着低头遮羞,却不料面上温度未减反增,便干脆从他怀里退开。
陆祐之怀中一空,下意识看向江凝玉,却见她的领口因着方才两人拥在一处,越发开了,胸口露出大片风光,莹白饱满隐约可现。
江凝玉一怔,下意识抬手,可手刚触到衣衫,却并未将衣襟拢住,反是抬眸看向陆祐之。
一双桃花眸闪着碎亮,红唇微抿。
他既来了,那直接履约便是。
陆祐之眉头一蹙,方有些平息的欲望,猛如出笼之兽。他瞬时将人扑倒在塌上,上身与她密无缝隙的贴在一处,连她柔软的形状都能勾勒得一清二楚,大掌也随心探了过去。
“祐哥哥。”江凝玉一瞬惊慌,竟下意识唤出一声,随后便紧咬下唇,噤了声。
原就柔软在握,勾得他几乎要丧失理智,当江凝玉嘴边溢出的那声祐哥哥时,竟险些激地他把持不住。江凝玉在他手下越发神思迷乱,环着他的颈子,只想靠他更近些。
然,覆在她身上放肆许久,陆祐之终究在她肩窝深吸一口,艰难地退开了。坐正后他平复了许久,才转头望着她的脸,望了半晌,沉声道:“你失约在先,今次算是补偿,三日后,仍需你来本王的青雾庄。”
江凝玉此时哪能思考,望着他便点了头。
见她竟如此乖顺地答应,陆祐之满意地理了理衣襟,替她盖好了锦被,起身离去。
人走后,江凝玉躺在榻上,双手捏着锦被边沿,怔怔望着帐顶,心绪翻江倒海,久久不能平息。
唯叹:当真是色令智昏。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