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在时光里》日见莲

7、Chapter 6

　　在Yomisa的怀里，我恍然间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一股陌生甜腻的香气，粉红色的花瓣一直飘，Yomisa和我并肩走着，一路走，一路微笑。可是这个梦好模糊，很难让我看清楚，只是一直在走。
　　醒的时候，感觉到周围炙热难耐，红光一片，好象飞船着火了。
　　“现在坠入地球大气层，机身受摩擦着火，很正常。不过，我发现了这个。”Yomisa指着一个球状物体，“紧急救援仓。”
　　“真的？那么我们可以不用死了？”
　　我喜出望外地望向他。
　　Yomisa微微笑着，没有说什么，只是把我紧紧抱在怀里。
　　他越抱越紧，我察觉到什么，想问清楚，在意识模糊之前，听见他喃喃的声音。
　　“薇，我爱你，你要……好好的活下去，一定……”
　　颈后一阵疼痛，什么知觉也没有了。

　　知道Yomisa死已经是我苏醒后的第三天，被关在俘虏营的特别监视室里，与世隔绝，只有监视室的小窗偶尔会飘进一两片树叶，带点活生生的气息。
　　地球人进来看过我几次，无非是对那个磁盘不死心，看来他们也知道那个磁盘并不是真正的新能源资料的磁盘了，不过看来他们对我抱的希望也并不大，我只是躺在床上不说话，好想知道Yomisa怎么了。可是，我无法知道。
　　最后一次来看我的是美帝斯。
　　“他死了，你还不知道吧？呵呵，粉身碎骨啊。连尸体都没有，不过让你活下来，大概也是他的愿望吧？不过也是无奈，谁叫紧急救生仓只能容纳一个人呢！”
　　我完全没有感觉，也许是痛到麻木了吧，就像是对一个心脏在流血的人再在背后多捅几刀一样，没有感觉了。
　　“不关心自己的命运吗？”他凑过来，浅笑着，“而你，也将接受审判。”
　　我有罪吗？哦，是的，我害死了Yomisa，本来他一个人的话，是可以活着回到地球的。
　　想着他在那个时候对我说，叫我活下去，我的天空碎了，现在要怎么才能活下去啊？
　　周围冰冷冰冷的，我，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一星期后的审判有些可笑，我站在被告席上什么也没说，任凭那群地球人如何为我找到罪名，可惜的是，显然他们的发散性思维还不够，否则绝对可以把我送到电椅上，结果只判了我5年的有期徒刑。

　　时间在走，我却觉得生活静止不动了，每天只是在等时间，等白天，等黑夜，等春天，等秋天，一年四季，我只是坐在椅子上看风景，不相信重复的风景后面还有些什么。
　　骊驹来看过我，很平静的表情，不起伏的声音，如叙述故事一般，告诉我后来母星上发生的事情，我静静地听着，像一个局外人，仿佛现在母星如何如何都与我无关，我只知道仗是打不起来的，地球方有太多的顾虑，如果这样，一切都完美了，和平。
　　“扑火死了。”
　　骊驹眼睛闪了一下。
　　“怎么会？”感觉自己的语气还是波澜不惊的，开始怀疑自己是否是冷血动物。
　　“那天寒禾跳楼以后，扑火就冲到那里，抱住他的尸体死都不放手，谁劝都没有用，直到后来，救护车来了，医生为扑火注射镇静剂，才把她拖走了。”骊驹说到这里，叹了口气，“之后的几天，她绝食。在医院里被迫注射营养剂，几天后，奇迹般的开始吃饭，也开始说话，我们以为她想通了，没想到，没想到的是，她趁我们对她疏于照顾的时候逃了出去，然后，选择在占星楼上，和寒禾同样的死法。”
　　苦笑，原来扑火爱寒禾爱得那么深，那么惨，那么绝望，可是寒禾呢？他的心里到底有没有爱过扑火，这个问题，大概永远也不会有答案了吧。
　　“你在地球，还习惯吧？”
　　“恩，这里有蓝天，有白云，还有分明的四季，比母星还好。”
　　“那就好，我真害怕你捱不过去。”
　　我笑，怎么会，这里是yomisa的故乡。
　　“哦，对了，牧先生托我转告的一句话。”骊驹在起身前突然说。
　　“恩？”
　　“希望你快乐的活下去，要活得好好的。”她笑笑，离开了探望室。
　　活下来对我来说已经是痛苦了，还要好好地活着，我摇头，自问是没有这个精力了。

　　两年就这样过去了，夏天的某一个上午，下着小雨，我呆在活动室里，像往常一样看着玻璃门外的雨景，也不知道是谁的小孩，在跑步的时候猛的就摔倒了。我想去扶，却想起那是监狱之外，我无能为力。
　　那个扎着两个小辫的小女孩趴在雨中无助的哭，我担心的站了起来，这个小孩的父母呢？
　　远远的，跑来另外一个小孩，用力扶起小女孩，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湿漉漉的，乌黑的。
　　他好象在劝着她，小女孩不知听到了什么，甜甜的笑着。
　　那一刻，我好象看见了琉璃和寒禾，在很久很久以前，一个明媚的下午，琉璃走到寒禾面前，对他说：
　　我可以叫你哥哥吗？
　　然后寒禾抬起头，对她微笑。
　　可以。

　　雨渐渐停止，阳光重新照耀大地，操场四周的草丛上尽是水珠，雪亮雪亮的，我望西边看去，一弧虹绚丽地盛开在天边。
　　原来，这就是虹吗？
　　我感觉到自己在微笑，嘴角，有幸福的咸咸的味道。
　　Yomisa，你看，我看见虹了，虽然，它迟到了两年。

　　《虹》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