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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虹,番外之翛然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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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知道,在这片湛蓝到令人头晕的美丽天空外,有深到化不开的无限大的宇宙。
就像是把孤独放大放大再放大,直到把人吞噬为止。
没有什么例外的。
如我,22岁之前一直忙碌且盲目,强迫给自己一个方向,一个自以为是的光明出口,狭小到我要侧身弓腰才能通过的寂寞的入口,开始的开始。
向上,是我努力的目标。
双人宿舍的室友是个冷漠的人,这一秒说话的欲望面对她如白纸的脸下一秒便逃得无影无踪,可是郁闷要排遣寂寞要倾诉,于是每个无眠的夜晚我就一个人呆在洗手间里对着镜子说话,居然就这样度过了那么多年。
知道自己有个多坚强的外表,也就故意忽略脆弱到随时崩溃的内心,把所有一切淹没在生命中无法承受的重量里,这个叫做,逃避。
女生学习机械总是受人尊敬,当然也清楚这尊敬其实另一种方式的嘲笑,要穿着肮脏的沾满机油的粗布学习服与无感情的机器打交道,怎么看怎么暴殄天物,也并非没看见老师充满期待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
老师在上课时常提到的一位已经毕业了的学姐,叫做骊驹,他说她如何如何的出色,现在是一个系外空间站的基地主任,仿佛我们系也就出过这么一个较为拿得出手的人物。
心里冷冷的笑,系外空间站的基地主任,这难道不是被抛弃的一种冠冕堂皇的叫法吗?亏他们还有脸来提。
有时发现自己还是那么愤世嫉俗,不免有些害怕,于是继续把自己关在洗手间里,不停地洗手,温热的清水流过手边,把皮肤上的刺通通冲掉,即使是暂时的,然后心里就宽慰了很多,也许是强迫症了,但也不去管那么多,在这种高压环境中,又有多少人是正常的呢?
最后毕业考试的那几个月,人几乎发疯,身上出了疹子,最多的一天洗手100多次,不去理会同学怪异的目光,不断告诉自己一切过去了就好。
考完最后一门功课后,我几近虚脱,懒散的走下楼,现在我只需要一张床,脚底下开始飘了。
然后在科学院小气的大门口被人狠狠撞了一下。
我很愿意就此昏迷过去,只是,直直地躺在地上的时候,我很不幸的发现自己的意识如此的清醒,浑身都痛了起来。
肇事者先我一补站了起来,来扶我,一股完全陌生的气息强迫进入我的感觉里。
一个有绚丽紫短发的男孩搀着我的手扶我起来。脸上是抱歉的笑。
“对不起,没事吧?可以站起来吗?”他的声音沙沙的,眼睛下面是好笑的黑眼圈,还有充血得很厉害的双眼,明显是休息不够疲劳过度的结果。
他手指的温度透过右手上手臂薄薄的衬衫质地传递到我手上,温暖的要命,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有接触人的原因,一种深深的一个人的委屈开始蔓延,我发现我从来没那么难受,不知不觉眼前全都是弥漫的烟雾。
“很痛吗?”他的声音又进入我的耳朵。
我想摇头,可是眼前越来越湿,知道这样下去自己要失态了,于是用力甩开他罪大恶极的手,跑开。
“喂!”他在我身后叫,可是声音那么没有力度,全是疲惫,我听得出来。
这个人,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他身上的气息,居然可以围绕我那么久,温度,也可以停留那么久。
可是,我对自己说,因为我逃开了,所以,我还是一个人。
那段回忆却没有逃开,反而越来越频繁的出现在脑海里,我诧异地察觉到自己居然好久没把自己关进洗手间了,也很久没下意识的去洗手了。可是,心里面,却愈来愈空。
留院的通知下来的时候我并没有想象中的惊喜,那种结果也许早已在预料之中,于是只是理所当然而已。
没有想到的是,居然又看见了他,在留院学员动员大会上,明显精神要比那次好很多,只是,那藏在眼睛里的孤独,反而暴露出来,他好象没有看见我,那绚丽的紫色,一拨一拨在我眼前明亮起来。
那是第一次觉得,有一条比我规划的出口更明亮的东西,这条新出口,散发出一阵浓郁的香甜的气味,是我最爱的紫葡尔提果酱蛋糕的香味,像是走了很久时间的迷宫,摸了22年,出口赫然就出现了,我不禁扬起久违的微笑,我会去寻找的。
等到有一天,那个人会对我说:
“翛然,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