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普拉斯妖失控》落春山

4、烦恼（2）

　　周六的清晨，杨初新是全家最早起床的人。倒不是因为她喜欢早起，而是惦念着爸爸希望她在一年级的尾巴考个满分，所以横竖睡不着了。答应了的事情就要做到，何况爸爸为带她出去玩一事挨了妈妈一顿好骂。
　　“一去二三里，烟村四五家......”她捧着书在客厅里踱步。赤脚踩着木制地板条，她喜欢赤脚，因为小精灵说这样可以吸取大地的力量，大人是不会懂的，所以她为此挨骂了很多回。但是坚决不会改的。这可不是陋习，这是小精灵的美德。
　　“家五四村烟，里三二去一......”小人儿晃着脑袋，看了一眼钟，九点半。恨铁不成钢地对刚起床的爸妈喊了一声：“饿死你们女儿好啦！”说罢装模作样叹了口气，坐到书房里开始写奥数。小小的人在偌大的书房，目不转睛，只有眼珠快速转动扫着题目。
　　她感觉自己落入了大海，起初还有五彩斑斓的鱼群穿梭而过，发出愉悦的喧闹。随着自己的下沉，她来到了深海，耳边只有鲸鱼的歌声，眼底尽是一片蔚蓝。在神秘的大海深处，她屏息静气，鲸鱼的歌声一阵阵从邈远的地方传来......
　　“杨初新！”瞬间被拽出了海面，水花四溅。陈纾怒了，这孩子是故意听不见话么？
　　“叫了你十几遍，聋了？”
　　她还没回过神来。看着数学书上自己写的各个数字，就好像一条条和她一起从深海被妈妈拽出来的小鱼，还在蹦哒着。快感直至心灵。多年以后她知道——她确实是个专注力很强的人，这很好。但是经历了那些不堪回想的至暗时光，这就转变成了她其中一种自我保护式的心理疾病——她自动屏蔽不想听或者打扰到她的话语，而这是一种选择性失聪。她和十八岁的许澍重逢后第一句话就是：“我有点耳背，如果你和我说话我没应，我不是故意的。”
　　这一学期以杨初新年级第一，语数双百告终。许澍考了一个不至于挨揍的分数——甚至可以得到两句夸赞。他知道杨初新从来都是只要她想做的事情就跟拼了命一样去做到完美，所以不想利用自己多了十几年的知识积累去夺走本就属于她的第一。
　　拿成绩单的当天，杨初新穿着皮粉色小背带裙，外面裹着毛茸茸的白色小棉袄，就像是一只小羊。
　　“喂，小羊！”许澍笑着喊她。
　　“你才是小羊！”
　　“不愧是一年级的小羊，动不动就你才是、你全家都是！”许澍颇具报复性地逗她。
　　“许澍你又想挨打了。”“小羊”一路小跑奔到了他的面前，势不可当。
　　“不是小羊，你是恐龙！”许澍按住这只发了疯的羊。
　　“对！恐龙恐龙！美女霸王龙！”李想和傅泽楷在一旁呐喊助威。
　　许澍趁着她喘气，一下逃出去老远，站在班门口笑着大喊：“小羊跑不动了——是不是羊毛太重了哈？”
　　杨初新今天可是特意穿了最喜欢的小棉袄来庆祝自己第一名的！居然被他嘲笑是羊。她又好气又好笑，脱下一只鞋就往许澍身上一扔。他可能需要向他爸妈解释一下新棉袄上的脚印是怎么回事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许澍活该！”小丫头片子叉着腰。
　　“泼妇啊......这人居然是我女朋友？我瞎了。”许澍腹诽，捡起她的小靴子。
　　“今晚五点，我家见，除非你不想要你的小靴子了，小羊。”许澍把战利品放进书包拉上拉链，斜肩一背，放话。
　　“咦——”李想和傅泽楷面面相觑，“今——晚？”全班炸开了锅，叽叽喳喳，男生怪叫，女生尖叫。
　　“好不要脸啊！”徐小卓一副嫌弃的表情。她的同桌林新诚则是一脸了然，心里想着，不愧是澍哥，连杨初新都敢惹。
　　如果许澍没记错，杨初新不是一般的女生——她的脸皮比城墙还厚。果然她踩着一只靴子也放话出来：
　　“许澍你等着，看我不把你家端了。”
　　看着她气得一扭一扭的背影，太像了太像了，就是一只小羊.......他忍不住觉得好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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