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大观园，小厨娘》夜听春雨

12、说服父母

　　闻言，黛玉又开始发愁了：“是啊，跟去的人若是不可靠，回来一说，那他们就什么都知道了。”

　　五儿想了想，道：“或者，我可以请我的父亲出马。他从前就是给府里赶马车的，如今年纪大了不做这事了，但老本行想来是忘不掉的。”

　　紫鹃与黛玉闻言惊喜的看向她：“这样可行吗？”

　　五儿道：“应该可以，我回去跟父亲好好说一说，他们一向疼爱我，应该会答应的。”

　　黛玉道：“若是这般，那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五儿，多亏有你。”

　　紫鹃对着五儿施了一礼，感激的笑道：“五儿妹妹，你这般对我们姑娘，我们都记在心里，不敢忘怀。若有机会，必当报答。”

　　五儿避开紫鹃的礼，道：“不必说这些，我见着林姑娘就觉得亲切，能帮到她，就很高兴了。”

　　紫鹃与黛玉不疑有他，都十分感激柳五儿。看她们的神色，已经不把她当外人了。

　　五儿稍微有些汗颜，却也觉得自己还是当得起的。不管自己是出于什么心思帮助她们，她们得到的好处是实实在在的，不就行了吗？

　　回到家中，恰好自己的父亲柳显正在家里，坐在椅子上，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看到女儿回来，眯起眼睛笑了起来，嘴里却故意说道：“你这丫头，整天不知道在外面跑些什么，在屋里压根待不住。看看谁家女儿像你这样？”

　　柳显在荣国府里挂个名儿，却不怎么出去当差。有个能干的老婆就是好，可以闲着没事到处晃，可自在了。

　　五儿上去，巴着父亲的胳膊开始撒娇，说了林黛玉的事儿。柳显听了她的话，道：“这倒不是什么大事儿，只是你怎么突然跟林姑娘要好起来了？我听说她小性儿得很，不是什么好伺候的主子，你何苦要上赶着去吃这个苦头呢？家里少了你吃的还是少了你穿的？还是收收心，安心等着找个好人家嫁出去才是正经。”

　　五儿不理睬父亲说的什么嫁出去的事，只道：“林姑娘挺好的，你别听那起子小人瞎说。我跟着她，也得了不少好处的。爹啊，你就说帮不帮这个忙吧？”

　　柳显还没有说话，却见大门被推开，柳婶子一边擦汗一边走了进来，嘴里还说道：“这厨房里的事务真是多得很，没个清闲的时候，可累死我了！”

　　见到她回来，柳五儿便停止了跟父亲的对话，起身搀扶母亲坐下，又倒了凉茶给她喝。一大碗茶水喝下肚，柳婶子这才觉得舒服了。

　　“你们父女俩之前在说什么呢？”放下茶碗，她开口问道。

　　五儿便将之前的那些事说了一遍，柳婶子听了之后，说道：“你也是奇怪，之前不是一心想往宝玉那怡红院里去吗？怎么现在又跟林姑娘好上了？”

　　柳五儿撇了撇嘴，道：“贾宝玉那里有什么好的？之前是我糊涂了。”

　　看了看女儿的神色，柳婶子到底想不明白，拉过她细嫩的手摩挲着，细细打量她的神情，道：“你之前那些心思，娘不是不明白。你想那么做，我也由得你。左右以你的人品模样儿，随便跟了那些奴才下人，娘也觉得可惜了。可……你怎么现在好像心思又变了？娘可搞不懂你了。”

　　五儿道：“娘啊，我现在想明白了。那怡红院哪里是什么好去处？竟是个虎穴狼窝呢！”

　　柳婶子不解的看着女儿：“多少丫鬟挤破了头的想要去怡红院，你怎么说那里是虎狼窝？傻丫头，别是被太阳晒得傻了吧？”

　　说着，还伸手去摸五儿的额头。

　　五儿避开她的手，道：“那是我以前糊涂，现在才想明白。去怡红院无非是冲着宝玉的姨娘位置去的，那就真的是个好去处吗？且不说多少丫鬟虎视眈眈，恨不得你吃了我我吃了你，但说宝玉，他配吗？”

　　柳婶子闻言咋舌道：“你这个丫头，真的是糊涂了，这话也是你能说的？仔细别被人听了去……”

　　说着，她起身打开大门往外看了看，见到没有人在外面，这才松懈下来，转身将门给上了门闩，走了回来。

　　“乖女，那样的话，可不许再说了。你这小脑瓜子里在想些什么，娘是越来越不明白了。以前心心念念的事，怎么现在忽然就不乐意了呢？宝二爷多好啊，模样儿好，性子也好。外面那些王孙公子，哪一个能比得上他？再者，你这样的模样性格，那些奴才坯子，哪里受得起？你是被我们一直娇惯着的，若是婆家给你气受，就是我跟你爹，也是不乐意的。还是跟了主子才好，我的女儿，就该锦衣玉食的养着，你哪里比那些奶奶姑娘们差了？不过就是差在出身上。其他的，可是一点儿不比她们差……”

　　柳家夫妇在三十岁上才得了这么个女儿，以后就再无所出，是真的爱女儿，并不是想拿着女儿去讨好主子。柳婶子是真的觉得唯有宝玉才配得上女儿，不希望女儿嫁到奴才家里，还要受公婆的气。

　　五儿感念父母的一片爱心，但也知道，贾家必将走向末路。在这之前，自己得将自己一家子摘出去才行。

　　她给自己倒了一碗凉茶，慢慢的喝下去，而后才开口说道：“爹，娘，难道你们就打算，一直在荣国府这么过下去吗？”

　　柳显与柳婶子闻言面面相觑，柳显道：“你这丫头愈发疯魔了，我们都是荣国府的下人，当然是一直在这里了。还能有别的出路吗？你别看着外面那些人好，其实背后没个依靠，做个生意都难以做下去，还是背靠大树好乘凉啊！”

　　别的不说，荣国府大大小小的主子都爱面子。对待下人并不苛刻，且手头也散漫。所以，在荣国府当下人，日子其实挺好过的，比有些不受宠的主子日子都要好过。也难怪，柳显会这样说了。
　　五儿看着爹娘，说道：“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我这些天常在外面跑，耳朵里听了一些话，却不怎么好呢。——都说啊，如今新皇登基，要整治从前那些干吃粮不干事的老牌勋贵。所谓四大家族，可不就是要被整治的其中几家么？荣国府哪里能够逃得掉？”

　　听了这话，柳家夫妇却毫不在意。柳婶子说道：“你听他们胡说，若是皇上要整治荣国府，怎么还会封了咱们家大姑娘当娘娘呢？可见外面是在胡说八道。”

　　“兴许是为了麻痹勋贵家族呢？”五儿努力辩解。

　　柳婶子一脸不相信：“那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五儿猛然想起一件事，便神神秘秘的压低嗓子说道：“荣国府大姑娘封号是两个字，你见过谁家正经娘娘是两个字的封号？”

　　“两个字怎么了？贤德妃贤德妃，贤和德，多好的两个字哇。”柳婶子说道。

　　五儿的表情却愈发诡谲，道：“本朝和前朝，所有的妃嫔封号都是一个字。唯独咱们这个娘娘，封号却是两个字。什么人的封号才是两个字？死了的人……”

　　听了这话，柳婶子和柳显都吃了一惊。面面相觑，一时无言了。半晌之后，柳显用力的抽了几口旱烟，喷出浓浓的烟雾弥漫在身周，语气沉沉：“难道，丫头说的都是真的？”

　　柳婶子一脸的惊疑不定：“咱们府上这般荣华富贵，怎么会，怎么会……”

　　说到底，还是不怎么相信，眼前这样如同烈火烹油一般的富贵景象，终会化作过眼云烟。

　　五儿继续说道：“爹，娘，不管你们信不信，我觉得，这荣国府就是离败落之日不远了。那些败落的被抄家灭族的府邸，他们的下人会落到怎样一个凄惨境地，我想，你们也是见过的。咱们可不能陪着他们送死啊！”

　　她的话音落地，屋子里一片寂静，谁都没有再开口。过了半晌之后，柳婶子才强笑起来：“我觉得，怎么也不至于。这些都是你的猜想而已，做不得准的。咱们家总不能因为你一个猜想，就不在这里干了吧？我可是不会同意的。”

　　小厨房的管事，每年可以捞到的油水可是不少的。五儿一家的日子过得滋滋润润的，可都是柳婶子的功劳。她怎么舍得放弃？

　　柳显也点点头道：“是啊，也许你猜错了呢？你才多大点儿人，府上的老太太老爷们，不比你懂得多？放心吧，他们心里自有分寸的。”

　　闻言，五儿不由得苦笑起来。别说，在这里，我还真比任何一个人都要知道得更多。但，他们不相信，也没有办法不是？

　　左右也不急于这一时，还有时间，慢慢来吧。

　　五儿定了定神，转而说起之前的事来：“爹，那就这么说定了。后日你便赶着马车，送林姑娘出门。我们去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你可不许对任何人说起。这可是要紧的事，你千万记住了。”

　　揪着父母撒了半日娇，总算磨得他们同意了。柳家夫妇虽然搞不懂自己女儿为什么非得跟林姑娘混在一起不可，但就这么一个女儿，也只能宠着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