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大观园，小厨娘》夜听春雨

10、意外

　　平儿没有见过五儿，当即看向她，面露疑惑之色：“你是？”

　　柳五儿对着她施了一礼，不卑不亢的说道：“平儿姐姐好，我是小厨房来给二奶奶送饭的，名叫柳五儿。”

　　“柳五儿？你是柳婶子的女儿吧？”

　　五儿笑道：“正是，平儿姐姐好记性。”

　　平儿微笑着说道：“果真是个娇花一样的好模样儿，怪招人疼的。”说完顿了顿，转身又道：“跟我进来吧。”

　　五儿忙提着手里的朱漆雕牡丹花食盒，跟着平儿走进了小院。却没料到，平儿没有要带她进去的意识，接过食盒，道：“五儿妹妹且在院子里坐坐，等奶奶吃完了，再把食盒拿回去。”

　　五儿微微有点失望，却也只能点头答应下来。当即，便在平儿的指引下，在外面的凳子上坐着等待。

　　平儿提着食盒，走进了小院的堂屋。王熙凤却在贵妃椅上歪着，家常挽着一个倭堕髻，戴着一根凤形嵌红绿宝石的金钗，一对金灯笼嵌红宝石的耳坠子。穿着半旧灰鼠皮袄和闪金蓝缎裙，没精打采的样子，像是快要睡着了。也没化妆，素着一张脸儿，却姿色不减。

　　平儿放下食盒，轻轻走过去。王熙凤被惊动了，打了个呵欠，懒洋洋的说道：“不是刚出门吗，怎么又回来了？”

　　平儿见她情绪不高，小心翼翼的回答道：“小厨房送饭来了，奶奶这个时候可要吃一点儿？之前送的饭油腻得很，奶奶都没有吃几口的，下午还有管家娘子们要来回事，可要怎么撑得住呢？”

　　王熙凤眯着一双凤眼，似睡非睡的样子，过了一阵子之后，才懒懒说道：“也罢，就吃一点子吧。”

　　听了这话，平儿连忙将她扶起来，到桌子边坐下。然后才打开食盒，将里面的食物一样一样端出来。

　　王熙凤原本没有什么胃口，忽然闻到一股酸香的味道，倒是有了几分食欲。睁眼一看，自己面前摆放着一个小砂锅。里面热气腾腾的金黄色汤汁里，泡着白嫩的米粉。面上浮着红艳艳的泡椒和绿油油的葱花，看着倒是挺有食欲的。

　　平儿拿了一只白瓷小碗来，拨了一些米粉在碗中，又舀了几勺汤汁，夹了一些配菜在碗里，服侍王熙凤进食。王熙凤一口气将碗里的东西吃干净了，又喝完了汤汁，才呼出一口气，道了声：“痛快！”

　　上一顿吃多了那奶汤蹄花，只觉得腻腻的。现在这一样酸辣鲜香又开胃的米粉，合了她的胃口，令她食欲大增。

　　吃了两小碗米粉之后，又夹了一筷子茄鳌。平时吃惯了的小菜，跟在清爽的米粉之后，倒是别有一番浓醇鲜美滋味。然后又夹了一筷子酸酸辣辣的泡萝卜，中和了一下茄鳌的油腻，而后方才笑道：“今儿的菜做得不错，谁做的？”

　　平儿见她心情好了起来，整个人都松懈下来，也笑道：“是柳婶子那爱女做的，叫做五儿的，人现在就在外面等着拿食盒呢，奶奶可要见一见？”

　　王熙凤道：“哦，都说这个柳五儿好颜色，我倒是要看看，有没有他们说的那么好。叫进来吧。”

　　旋即，五儿便被平儿叫了进来。却见亭亭玉立的小女子对着琏二奶奶施了一礼，黄莺般的声音说道：“柳五儿见过琏二奶奶。”

　　王熙凤挑了挑长眉，看向这柳五儿。但见她秀发如墨，肌肤如同剥了壳的鸡蛋一般白嫩无暇。眉眼俊丽而不失秀雅，尤其是左眼底下一颗小痔，更为她增添了几分小女儿不该有的风情，确实是好颜色。

　　王熙凤笑了笑，赞道：“好一个五儿，确实是不愧传闻中的好模样儿。”顿了顿，又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道：“只是你这颗痣生得不好，传言眼下有痣的女子，薄命不说，还克夫呢。”

　　五儿笑了笑，说道：“二奶奶信命？五儿却是不信的。五儿信事在人为。”

　　王熙凤咯咯咯的笑了起来，活似一只华丽羽毛的母鸡：“胆子不小啊，一些小丫鬟对着我，话都不敢讲，你却敢这样跟我说话。”

　　五儿笑得谦恭却不卑微：“二奶奶这样美丽，又不吃人，五儿干嘛要怕你？能见你一面，都是福气呢！”

　　王熙凤这一次的笑容里多了几分真心：“果然是个好丫头，这次的菜也做得不错。平儿，赏。”

　　平儿笑着从屋子找出一个荷包递给五儿，道：“拿着吧，我替奶奶谢你了。”

　　五儿忙道不敢，可脑子里一直没有响起系统的提示，不由得有些诧异。都这样了，好感度还没有达到友好吗？

　　一直到她拿了食盒走出王熙凤的小院子，来到夹道里，还没有听到系统的声音。这才确定，好感度真的还没有达到友好。

　　啧啧，这个王熙凤，还真难伺候啊！不像林妹妹，自己还没有做什么呢，好感度就已经是信任级别的了。

　　一边走，她一边低下头打开那个绣着红色福字的小荷包。里面是一块小小的碎银子，约莫两钱的样子。也罢，聊胜于无了。

　　她低头没有看路，迎面而来的人也没看前面，冷不防的，两个人就撞在了一起，各自“唉哟”了一声。

　　五儿抬头，看到了一个身段风流面容清俊的青年男子。瞧着，约莫便是琏二爷了。于是，福身施礼，说道：“琏二爷勿怪，都是我的不是，不小心撞到了你。”

　　贾琏看了她一眼，面露惊艳之色，摆了摆手：“无妨。”说完，便越过她离开了。

　　他没有像贾宝玉一样上来黏黏糊糊的，倒是让五儿对他生出了几分好感。也是，原著里贾琏偷腥都是你情我愿的，他并不是个下流到没有底线的人。也并不对丫鬟或是姑娘猥琐。其实，还算可以了。

　　哪里像是贾宝玉一样，是个好看的女儿家他都要上前结识结识，恨不得一亲芳泽。

　　说贾宝玉，贾宝玉就来了。在回廊上迎面撞上，也不好回避，五儿只得再次施礼，神色淡淡的说道：“宝二爷。”

　　“原来是五儿姐姐。”贾宝玉满面惊喜的迎上来，神色温柔多情。他是只要看到了心仪的丫鬟，不管对方年纪大小，都会叫姐姐的。“这里去哪里了？”

　　“回宝二爷的话，我去给琏二奶奶送饭了，这就要回小厨房去。”五儿脸上一丝笑意都没有，神色板正的回答道。

　　贾宝玉穿着一身大红色衣裳，跟个女儿家似的唇红齿白，笑着说道：“走了这么些路，累不累？怎么只穿了这么点儿衣裳，仔细别被风吹到了……”说着，就要伸手去拉五儿的手，又道：“让我看看你的手冷不冷——”

　　话没说完，五儿便侧身避开了他的手，有些严厉的说道：“有话好好说就是，干嘛要动手动脚？”

　　宝玉失落的放下手，笑容消失了，委屈的说道：“平时我对其他姐姐都是这样的啊，五儿很讨厌我么……”

　　五儿不想跟他废话，只是再次施了一礼，道：“我还得去小厨房交还用具，宝二爷，我得走了。”说着，便越过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宝玉站在原地，目送她远去，神情非常的失落，嘴里喃喃说道：“这般姿色的女儿家，怎么脾气是这样的……”

　　他失落了一阵子之后，袭人找了过来，温言软语几句，他就又高兴起来了。他就还有这么一桩好处，对于好看的女儿家，是不记仇的。

　　又过了几日之后，且说卫若兰这边。他去了一趟药铺，得知李四找到了适合的好人参，便叮嘱他一定要给那日的姑娘留着。又查看了一下账簿之后，便离开药铺回到了侯府。

　　进去自己的小院子，一进门，就看到乳母竟然没躺在床上休息，而是在外面等着自己，不由得惊讶的说道：“嬷嬷站在外面做什么？你的身体是经不起风吹的，快进去吧。”

　　乳母拉住他的手，急切的说道：“我心里着急啊，哪里在床上躺得住？”

　　“发生什么事了？看你急成这样子。没事，天塌下来有我呢。”卫若兰扶着乳母进屋，又倒了热茶给她，看她慢慢喝了，才又道：“有什么事让你着急的？”

　　乳母闻言，不禁垂泪说道：“那日二太太来了，要给你说亲，我还以为她改好了，没想到，她竟然还是不怀好意啊……”

　　她抽泣着，掏出手帕子擦泪，继续说道：“那日我听说她给你说了侯爷家的嫡女，心里高兴，但也有点担心。毕竟从前，她对你实在不好。于是，我便想法子，拿了些银钱请人打听了。谁知道，那、那史家大姑娘，竟不是个好的啊……”

　　卫若兰神情不改，安慰乳母：“没事，我不是还没答应么？”

　　“就怕她不管你愿不愿意，硬是给你做主了啊！你又没有个真心为你着想的长辈给你做主，我到底是个下人，说不起话的……”乳母擦擦泪眼，接着说道：“我真是担心得不行，连觉都睡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