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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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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卬走在一个漆黑的过道里,前方是一片光亮,但他一点也不期待。
他已经经过了六个一模一样的光亮处,而且他还知道,再经过一个光亮处就会到达终点,在终点有个巨大的仪器,属于他的仪器,不,也不能说属于他,只能说是接待了他。
他经过了第七个光亮处,前方的黑暗隧道越来越长,光亮也越来越微弱,甚至出现了闪烁。
令卬加快了步伐,他越走越急,甚至跑了起来。
他看不到光亮了。
“你确定要……”
“我确定”
令卬猛地醒过来,脑海里还回荡着这两句话。
“兄弟?兄弟!你醒啦?”
令卬看着手舞足蹈的拓鞍,仿佛是见到他醒了很高兴,这种高兴来源于内心,不是装的。
令卬的目光动了动,然后他问了一句话:“你是谁?”
后者一脸懵然,摸着自己的头顶:“我是拓鞍啊?你不记得了?”,遂往后看去,像是在跟后面的人说话,“他脑子泡坏了?”
还有别人?
令卬顺着拓鞍的视线看去,一个少女从阴影中走出来,月色下一张美妙绝伦的面庞出现在令卬的视野中,少女懵懂的歪着头:“咦?我来看看。”
令卬的呼吸一滞,像是被少女的美貌惊呆了。
少女也并不因为这样的目光感到唐突,她就像一位医者一样带着该有的平静以及对病号的同情,然后将一张符纸贴到了令卬的脑门上。
是一个主符术的气疗生。
令卬安静的等待少女唧唧呱呱的检查完,然后问道:“拓鞍,这位姑娘是?”
“这是我表妹,要不是她,我都找不着你。”
令卬微微有些愣住:“你找我?”
“我找了你一天兄嘚!你跑哪里去了,怎么会在水里?泡澡吗?”
令卬无语:“要不你下次跟我一起泡?”
拓鞍信了。
他皱了皱眉头,纠结了一下:“也不是不可以,但是现在天气冷了,你在冷水里泡澡伤身体,你看你这小身板,给自己都泡晕了……”
令卬盯着喋喋不休的拓鞍,对方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又扭头眼神询问了一下少女。
少女报以一个微笑,然后无奈摇摇头,好像无声地说:是的,他就是这个样子。
于是,令卬拍了拍拓鞍,打断了他老母亲一样的担心,轻声道:“我扫落叶的时候突然眼前发昏,不小心摔倒了小河里,顺着水流冲下来了。”
“不碍事。”
令卬看向拓鞍的眼神不再像昨日那样疏远,带了一点温暖的意思:“谢谢你来寻我”,他又扭头,“还有这位姑娘,谢谢你救我。”
拓鞍摸着后脑勺,爽朗的笑起来,但这笑声怎么听怎么憨厚:“兄弟之间不言谢,我这声兄弟可不是随便叫的。”
令卬:“嗯。”
“兄弟不是我说,你这背上伤的够重的,善恶堂这帮玩意儿真够狠,你那背上乌漆麻黑、五颜六色的……”
令卬默默看了一眼拓鞍的玉冠。
“还好小银子主修医术,不然你明天连床都下不了……哎,你都被打成这样了,怎么还去扫树叶?你师父让你扫的?”
拓鞍脸色一变:“难道是什么新的修炼方法?”
在场的其他二人皆叹了口气。
令卬撑着床沿有些吃力的站起来:“多谢拓鞍兄关心,但这些毕竟是我自己的事,拓鞍兄和……小银子……”
少女立刻会意:“关银”。
令卬微微一笑:“拓鞍兄和关银师妹就像其他人一样,不要出手帮我,最好也装作不认识我。”
“为什么?”
“帮了我,你们会有麻烦。”
拓鞍一拍桌子:“我拓鞍就不是怕事儿的人,兄弟你尽管放心!”
令卬笑了:“我知道拓鞍兄是个义气的人,但有些麻烦能省则省,就当作是兄弟的请求吧。”
拓鞍两手交叉抱在胸前,用鼻子哼哼着:“那有人欺负你怎么办?”
令卬忍不住笑了,他看着眼前的五彩头上下打量,眼中透着取笑:“昨天不是也有个人趁我扫落叶的时候欺负我来着?”
拓鞍的脸瞬间红了,像一个大番茄。
拓鞍:“咳!”
令卬:“看样子,是我昨天反抗的不够激烈。”
拓鞍:“不打、不相识嘛!”
令卬:“放心,有人欺负我,我自然会反击回去的。”
拓鞍:“可是……可是!”
令卬:“?”
拓鞍:“你真的很弱欸!”
我是真的怀疑你打不过才想帮你的啊!
令卬:……
令卬觉得不仅伤口很疼,肝也开始有点隐隐作痛了。
最后,美好的一天在令卬接受了拓鞍的礼物并暴打了一顿这个五彩头中结束了。
……
这天晚上,令卬又做起了那个梦,巨大的机器、不怀好意的声音、无论如何都走不到的光点。
黑暗中令卬霍然睁开双眼,明亮的双眸含着慌乱,仔细看会发现眼仁正无规律晃动。他没有起身,而是将头没在被子里,全身缩在一起。
大约一分钟后,令卬掀开被窝,双脚轻轻落地。他讨厌噪音或者发出大的声响,所以即使一个人生活,他也会将动作放的很轻。
他决定转移一下注意力,去看看拓鞍送他的礼物是什么。
这是一个黑色的圆环,有手镯大小,摸上去的质感像是铁,但是又比铁要温润。
令卬又仔细端详了一会,十分肯定它就是一块铁。
可谁会带铁做的手镯呢?难道拓鞍的意思是,我们之间的关系很铁?
出于好奇,令卬把它戴在手腕上。
令卬因长时间的营养不良再加上经常性的一身伤,导致整个人快瘦脱了相,好在颜值很能打,所以令卬并不在意自己的体型。
铁环晃晃荡荡的挂在少年细瘦的手腕上,然后用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缩小,直到圆环内部紧紧贴着他的皮肤,十分贴合。
令卬:“哇哦~”。
他摸着铁环,又用指肚子戳了戳,试图把它拿下来。圆环像是通人意一样又重新扩大,令卬顺利的把它取下来,又戴在了手指上。
神奇的是,铁环又收缩到了手指大小,猛的一看就是一个戒指。
令卬的眼睛亮了起来。
有趣!
他再次取下来,铁环又重新扩大。
令卬一时玩的忘乎所以,想试试能不能把它变得更大一些,当呼啦圈耍耍。
他把铁环套过头,就在过肩准备扯的更大力的时候,令卬感受到了不对劲。
铁环开始缩小了。
令卬:?
哎?不是!等等????
不管令卬怎么挣扎,都无法撼动铁环收缩的力量。
最后,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个铁环严丝合缝的卡在自己脖子上。
像极了之前世界的一种玩具。
令卬面无表情:“哇哦……”
他重新上了床,扯过自己的被子,然后把头埋了进去,紧接着又露出头。
硌着喉结了。
艹!
第二天清晨,令卬比平时起的都要早,而且扫落叶和打水的速度也比平时快。
他满脑子只想着一件事,快一点干完,不要被别人看见,希望这个世界的人都不懂那个世界的恶/俗趣味。
其实他早上起床试图撕一块布遮挡一下来着,可是一览无余的家当让他再一次认识到自己的穷。
等活都干完,令卬已经平静了下来,他觉得并没有那么尴尬了,因为根本没有人在意他,所以也不会注意他。
于是他便大大方方的去听学了。
刚进学堂,令卬便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正向自己招手。
拓鞍扬起可以同太阳比肩的笑容:“令兄!最晚睡得怎样?压到伤口了吗?”
令卬:……说好的形同陌路呢?
算了。
令卬扯了扯脖子上的铁环,发现它还是没有要松开的意思,遂面无表情道:“托拓鞍兄的福……很好。”
拓鞍被令卬的动作吸引,然后发现死死圈住令卬脖子的铁圈。
作为被他送去的宝贝,这种用法还是第一次见。
拓鞍新鲜道:“你为什么把捆凶环套在自己脖子上?”
令卬眉头一皱:“你说这是什么?”
拓鞍:“捆凶环啊?捆恶灵、凶兽用的。”
拓鞍挠了挠头:“你?……”
令卬神色淡淡:“我昨夜颈椎不舒服,硌一硌”,又瞥了一眼拓鞍“新的治疗方式,你不懂。”
拓鞍:“哦!”
今日修习的是气防,主教的是田樟南——田尊长,昨日的课也是他,不过昨日修习的是气功。
摘月谷为弟子们开设了六门课业,分别是:符术、灵音、气攻、气防、气疗、史学。
除了田樟南教习气攻和气防,史学尤门派大弟子暂代外,剩下的每一门课程都尤一位尊长来教习。
田尊长讲的差不多了,就开始让在座的弟子两两对练,切实感受并熟练运用今日的防御术。
令卬看着左边的同桌。
拓鞍:“嗨~”
拓鞍本来是坐在前排的,不知抽了什么风,非要跟他来坐左后一排。原本坐在旁边的人一脸被五百万砸中的样子连滚带爬的跑了。
令卬:“你就非要跟我坐一排?昨天怎么说的?”
拓鞍:“快!我们一组做练习了~”
令卬:……
不过也好,乘着练习的小空隙,令卬一脸正色的偷偷问拓鞍:“咳!我觉得我颈椎好一些了,这个捆凶环怎么取下来?”
拓鞍:“嗯?你把手放上去,它会随着你的意念变大变小,你把它变大取下来就好了。”
令卬摸着脖子上的铁环,默念着变大变大变大……
纹丝不动。
令卬看着拓鞍,眼神中充满了质问。
“欸?不会啊?”拓鞍伸出手,附在捆凶环上。
依旧纹丝不动。
令卬不吭声,质问的眼神更浓了。
“你别慌!”拓鞍的脸又开始红了,额头上逐渐布满细密的汗珠,“别慌,我一定给你解开。”
慌乱之下拓鞍随口问了一句:“你这是第几次用它?”
令卬睁大眼睛:“嗯?”
拓鞍:“就是……”
一个浑厚的声音打断了拓鞍的话:“你们两个!成何体统!”
是田尊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