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澜》Selanie

18、第十八章 比试

　　杜景异与对方互通了姓名，下一秒大手朝前，推出一道劲力的掌风，以做试探。

　　他本怕自己掌风太利，伤及对方，哪晓得对手身形如燕的一撇，足下只挪了三步，轻巧躲开，不由得称赞起来。

　　“好功夫，既然兄台武功了得，那杜某便不客气了。”

　　只见杜景异不再畏手畏脚，出手大开大合，与对手交手数个回合，而对方全都来去自如的躲闪开来。

　　沈昀眼前一亮，“这青衫的是哪家的孩子，风流潇洒，颇有我的风范！”

　　叶如倾撇了他一眼，沈昀蓦地笑起来，“是是是，我不会武功，我不如那孩子。”

　　原本不打算掺言的古千珏，听到有人夸赞自己徒弟，不由得清了清嗓子说道，“青衫那位，正是老朽内门弟子，名唤萧隐。”

　　沈昀惊叹的回头，“这江湖人才辈出，叶掌门收了个亲传，古前辈也收了个内门弟子，我是不是也得为自己寻个传人了。”

　　杜景异确实没有没有料到，如今的少年一辈，居然已经修到此种境界，眼看再过两年自己就要翻越而立的门槛，在江湖上至今还没什么名头，再不加把劲，这些年九华的栽培就只能尽数辜负，付诸东流了。

　　他静心调整气息，将周身内力灌注于一掌之间，五指真气盈然，掌心力道充沛。

　　“小心了！”他高声提醒道。

　　只见杜景异脚下步伐已然变幻，用的竟然是苏掌门的独门轻功——“临江仙”，此套轻功飘逸如云，不可琢磨，犹如神仙临江独步，跃然其间。

　　萧隐暗叫不好，登时踩了个步子跃到半空，还没跳上顶峰杜景异已经追来，奋力挥出一掌，萧隐勉强翻了个身，差点接住强劲的掌风，而后在空中一折，躲避杜景异的追击。

　　杜景异跟着折反，眼见下一掌就快到他胸口，萧隐抽出腰间玉笛，只吹了一个音，就被杜景异追赶上，不由得轻踏擂台边的栏杆，借力重返高空，趁着杜景异折身的空档，将玉笛横在唇边，吹出悠长笛音。

　　那杜景异眼看即将得手，正欲加持内力，一击而中，却听到对手那边传来一阵清脆笛音，片刻之后自己的四肢竟然生锈斑般无法控制，刚劲内力无法化解，亦无法使出，正往体内倒灌，无措的张着大口，表情极度痛苦。

　　萧隐察觉他的异样，飞到杜景异身边，将藏在五指间的三枚银针刺入肩膀，杜景异吐出半口鲜血，这才缓过气来将倒灌的内力再度提起，一掌打向天空，随萧隐落到台上。

　　“你还好吗？”萧隐低声问。
　　杜景异抚着心口，嘴角挂着血迹，“无妨，多谢兄台留情，是我输了。”
　　见他并无大碍，萧隐拍拍他的肩膀，走下台去。

　　高台上的沈昀拍手称快，“好孩子，没想到深藏不露啊！”
　　古千珏胸膛微挺，骄傲的自谦，“沈堂主过奖了，九华的孩子内功扎实，放眼同辈也是佼佼者。”
　　此时先前吩咐下去的茶已经备好呈上来，微山堂的侍者依次为每位贵客奉上茶盏。
　　众人揭盖同饮，唯独苏仕诚不是滋味。
　　他的脸上虽然不大好看，门中得意弟子败下阵来，显然出乎他的意料，一时难以接受，却因自己修的是无为道，没有多言，端起茶杯，掩饰自己的不悦。

　　随着邱羽的声音再度传来，方才那局才算尘埃落定。
　　“迷仙谷萧隐出线，九华派杜景异胜。”

　　沈昀挥着扇子急了，“欸，那小子怎么下去了，还没鸣金呢！”

　　观武台上，剑玄门阵营内。
　　许空染闷闷不乐的刚坐下，上官慕停就追问，“老许你这脸色不大好，是不是门主把你们骂了个狗血淋头？”

　　许空染淡漠的摇了摇头，两眼无光，只顾着低头，“门主没有罚我们，也没有说重话，倒是好几个掌门咄咄逼人地跟门主兴师问罪。”

　　“哪几个啊？莫掌门吗？”

　　“不是，我跟过去的时候，听到莫掌门维护我们剑玄门，倒是云阳的江掌门和三清的杜掌门闹得最凶，恨不得吃了沉渊似的，那两个女掌门也是一哄而上指责沉渊，好像亲眼看到沉渊动手杀人一样，又不是他们死了弟子，猫哭耗子的，真难看。”

　　“那然后呢？”

　　“然后指责沉渊行为不端，触犯门规，门主就下令把直接把门规全废了。”

　　许空染说得风轻云淡，上官慕停听得震惊，甚至惊动了周围一圈的师兄弟们。

　　“八十九条，全废了？”
　　“真的全废了？”
　　“以后可以自由出入？”

　　许空染确定，“对，全废了。”

　　不知谁感叹了一句，“知道门主宠沉渊，没想这么宠啊，沉渊凭借一己之力，为大家争取了个天大的好事，我一定请他喝酒！”
　　“对，我也要请他喝酒！”
　　“我也是！”

　　上官慕停见许空染还在沉思，却没见师弟回来，又问，“那沉渊呢？”

　　“他替我出场。”
　　沉渊替老许出场？

　　上官慕停知道老许为了这场千灯大会付出了多大的心血，他已经没日没夜的练了数年，修完本门心法剑招后，仍然参不透太上心剑，转向修极其险的外门心法，就怕自己走火入魔，才非要拉着自己和沉渊陪他疯陪他玩，陪他解闷散心。

　　上一届千灯大会，也就是十年前，那一年的头筹被二十九岁的赵天音拿下，再加上彼时赵天音便有江湖绝色之称，一时名动武林，反观剑玄门立派至今十五年有余，背负着“三门之主”的殊荣，却从未得过头筹。

　　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想，就是为养他成人，教他为人的剑玄门夺个头筹回来。

　　上官慕停宽慰他，“老许，你要是心中不快，替我上场得了，反正我武功稀烂，上台也是丢脸。”

　　许空染恍惚的摇了摇头，“我只是为门主和沉渊抱不平，你说为什么好人总会遇到特别多的糟心事？”
　　他想了想，又否定了刚才的话，“不能怪好人，要怪就怪这天地瞎了眼，平白生出一群怪人怪胎，倘若下一场抽到的是你，一定要好好较量，如果对上云阳派和三清派的弟子，手下不要留情，千万别跟他们客气，这两派掌门不是东西，弟子也不是东西，满门上下一窝鳖孙。”

　　许空染回想起下台的时候，云阳和三清的两个弟子给沉渊使绊子，害他差点从楼梯上摔下去，若不是沉渊执意拦着，那两个弟子脸上早开花了。

　　擂台上，沉渊的声音把众人拉回赛场。

　　“鸣金！开始！”

　　剑玄门阵营内窃窃私语，“怎么是沉渊在喊？”
　　一个声音道，“这场是湘山派邱羽师兄对阵飞雪楼赵怀远。”

　　邱羽在江湖上本就小有薄名，与二师妹沐云竹并称“湘山双侠”，一手剑法出神入化，依托的是本门“山水之道”，而与之对阵的赵怀远，是人称“江湖绝色“、“雪月天霜”的飞雪楼楼主——赵天音的儿子。

　　只可惜，惊才绝艳如赵天音，暗器独步天下，样貌举世无双，偏偏生个儿子武功平平，样貌还不及生母一半，从小被人诟病，戳着脊梁骨说他是捡来的。

　　片刻光景后，赛场中白衣翻飞，黑衣躲避，剑锋所到之处，赵怀远都是勉励应付，被邱羽逼得节节败退，还未走过十招，赵怀远的身形步伐早已凌乱不堪，必输之兆。可他仍然不肯投降，邱羽不想把时间拖得太长，足下一踩，脚尖点地，举过头顶的剑顷刻化出十道剑影，道道露出清冷寒光。

　　满场弟子被这光影震慑住，饶是见多识广的杜景异也睁大了双眼，仔细瞧着。台上此起彼伏的惊叹声传到邱羽耳朵里，也丝毫没有影响他手中的剑。

　　十道剑影朝赵怀远尽数飞去的一刹那，赵怀远狼狈转身，刚从地上爬起，就被剑影环环缠绕。逼得无处可逃，身影看上去居然像女弟子一样“娇弱”起来。
　　不等剑影收紧展开围剿的攻势，下一刻他凌空躲避，被一道剑影刺破手臂，他受惊的越慌越忙，“天女散花”似的将周身暗器尽数飞出，人重重砸到台面上。

　　谁知他不止心气不高，准头还不好，暗器满场乱飞，窜得到处都是。
　　卢掌门替赵天音以及他儿子捏了把汗，这飞雪楼赵贤侄，自然是输了，而且输相极其难看，幸得方才叶掌门手快，将飞来的暗器悉数拦下。

　　其中两枚落入观武席上，剑玄门的阵营里，幸亏门中身手了得的弟子截下，这才没酿成大祸。

　　许空染接住一枚，道了声“好险”，转头看到上官的面前还有一枚直直打入扶栏木头里。

　　“发什么愣呢！”许空染推了他一下。

　　上官慕停看着眼前金色的暗器，那形状犹如昙花，瓣瓣花叶由精钢打制而成，幸好赵怀远出手慌忙，没来得及将暗器上的机关开启，不然花蕊内侧以及花瓣之间藏着的绵密钢针早把人扎成筛子了。

　　上官慕停取下暗器，怔忡的问，“这是什么门派的暗器？”

　　“你刚才没听吗，飞雪楼的赵怀远啊，那臭小子武功不行也就算了，这么精巧的暗器胡乱飞，还真不怕伤着人。”